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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似是而非

第三百二十九章似是而非

“当年听闻费老去秦国是为太子建娶亲是不是?”

王禅还是先印证着问费无极,毕竟这已经是许多年之事了,楚国都已历三朝楚王了。

“不错,那时太子建为长,人也聪明,而且也到了成家之时,作为太子平王当然希望他早日成亲,然后将来可继承为新的楚王了。

所以当年平王就让我去秦国求亲,这本不是什么秘密,若回到时几十年前,这是众所周知之事,我不必骗你。”

王禅嘿嘿一笑道:“不错,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可你还是骗了我,因为当时并非楚平王让你去秦国为太子建求婚的。

而是你主动向平王提及,要为太子建娶一位秦国公子,也就是后来的秦姬的。

是不是?”

费无极脸色一变,心里也是有些震惊,此事只是当时他的权谋之计,并没有人识破过,可事过了几十年,竟然会被一个少年人看出其中的弊端,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你想怎么说我不在意,是你来到这里,我也没有强求,对与不对都可以以你为准。”

费无极还是体现出一代馋臣的本色,说此话时面不改色,即不像是否定,却又像是承认一样,让人更加难与确定。

王禅却并不受影响,他并非随时改变主意之人,而且对于此推断,他还有更多的理由,而且刚才费无极的心里变化也难逃他的敏锐观察。

“是吗?

那我来告诉你,当年太子建确实是与晋国有勾结,却并非想取其父平王而代之,而是为了楚国。

太子建是一个胸有大志之人,自被立为太子之后,更是为楚国而谋。

可当时楚国与晋国交恶已持续几十年了,两国之间战火不断,有的时候并非直接冲突,而是因为其它弱小列国之交,所以一直以来都分不出谁才是列国的霸主。

而晋国一直扶持于吴国,就是想牵制于楚国,这一点本是世人皆知之事。

那时太子建通过各种关系,与晋国想交于和好,以共同对付秦国。

当然秦国能有今天并非看不出当时之势。

可秦与晋是直接对敌之态,可与楚却算是南北之态,所以秦哀公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与楚国交好,所以他就准备用女儿来联姻。

而你正是秦国打入楚国的一棵棋子,这个时候你已知道太子建的谋算,你当然不能让太子建的谋算成功,若不然你来楚就会无功而返,秦哀公也不会放过于你。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亲自去秦国迎亲,就是要让这一位倾城倾国的秦国公主成为挑起楚平王与其子太子建矛盾的一把匕首。

而楚平王年少亲位,楚国一直十分强势,他也喜好酒色,这一点也是世人共知的,你故意先把秦姬献给当时的平王,让平王觉得他才可以真正拥有秦姬,也就是秦哀公的女儿,这样他也就有了秦国做靠山。

可换了一个头面,你却也在太子建的面前痛斥平王的好色乱仑,父夺子娶,让当时的太子建一再失望。

可当时的太子建还是以孝义为先,与楚国的大局为重,所以当时他并没有反对此事。

你觉得秦姬嫁给平王,也只是起到一个挑拔父子相隙的缺口,可后来你告密平王说太子建勾结晋国之事,就是坐实了太子建谋反之心。

当时平王并未想处死太子建,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只是想废除他的太子之位,所以太子建觉得在当时的情况之下,他想要中兴楚国的愿望已无法实现。

而且你还告诉太子建说平王想杀他,所以逼太子建不得不远逃他乡,到了郑国,而不是传闻中他所勾结的晋国。

而平王也知道秦哀公的意图,所以有你的支持,就把太子之位传于他与秦姬的儿子昭王,当然昭王十分感激于你,你的权势可以说是达到了顶峰。

可也正因于此,当时为太子建辨解的太傅伍奢也就成了同谋,你不仅想谋害伍奢,而且还惧怕当时伍奢的两个儿子,一个伍尚,十分孝顺,一个就是伍员,后来逃往吴国的伍子胥。

直至伍子胥辅佐吴五阖闾攻入楚国,那时昭王软弱无能,只能逃出楚都,这才有了后来秦王出兵救楚国之故。

若不然,任谁在秦国大殿哭七天,就是哭死秦哀公也不会出兵的,毕竟楚国只要不亡,只要衰落,对于秦国来说就是好事。

可因昭王是哀公的外孙子,所以他才会出兵,因为一家人相处只有好处,却并没有坏处。

兼之当时若不出兵楚国亡了也对秦国没有什么好处,无法真正牵制于晋国,所以哀公在适当的时候派出秦国大军,助楚国得以复国。

我说的这些,费大夫你还觉得还只是猜测吗?”

王禅把费无极是秦人的理由一一分析,追溯及几十年以前太子建的叛逃,就像是如身亲历一样,所说的故事,严密而且相互佐证,丝丝入扣,滴水不漏。

费无极听得也是心情复杂,心情多次变换,但他依然听着王禅把这一段长长的话说完,就像是听着有人讲叙他的故事一样,人也随着那故事的起伏而波澜。

“精彩,精彩,怪不得李悝会如此看中于你,而且有言今后大周的天下可以任你纵横,你真不愧是天赐灵婴楚国灵童。”

费无极依然一脸笑意,在笑意之中说出此话,让人不知道有多少是真诚,多少又是虚伪的奉承。

这或许就是一个权臣的本色,无论在什么情况之下,你都很难从他的表情上看出变故,有的时候这些所谓的馋臣在心理方面,确实是要比普通自负的忠臣要好。

那些忠臣总是易于情绪激动,易于表现自己的看法,也习惯了高傲的态度,可馋臣却并不一样,他们比所谓忠臣更能容忍,也更能从中保持着一种平和的心态,因为他们除了动动歪心眼之外,似乎在外人看来一无是处,可他们却活得比许多忠臣更长久,这并非没有道理。

“你觉得我说得精彩吗?”

“不错,你真的让老夫大吃一惊,你的分析与推理能力实让人佩服,少少年纪,有如此本事,实是列国少有,甚至没有人能出你之右的,那么又如何呢,你来此只为了证实此事吗?”

费无极一脸诡笑,看着王禅,有一种庆幸。

庆幸什么呢?

他在庆幸临死之前还能有人能领悟其中谋算的精妙之处,不费不兵一足,让当时楚国闻名的太子远逃他乡,让秦国的外孙当上了楚王,而且也在关键的时候帮助了楚国逃过一劫,若说这一切有人能谋算,就连王禅都会佩服,而不是费无极佩服于他。

可世事就是如此,有的时候看似误国之举,却最终会成为一条有用的后路。

想来当年费无极如此心思,并未想到因此连带逼走伍子胥,而致吴国攻楚,险让楚亡,也在楚亡之时,因昭王的原故,又让楚国死里逃生,矛盾的东西,因时势的变幻让人难与理解其最终的好与坏,善与恶之分。

“我无需证实,来此只是想救你,因为你的价值不是因为你当年的事情,而是你知道现在是谁在背后操控着楚的一切,而此人就是布下此局之人。

原本你把子嗣迁往齐国,而非秦国,更非晋国,就是怕着此人,因为齐国似乎与秦楚吴越的争斗并没有什么关系。”

王禅同样微笑着看着费无极,刚才他的一席话有些并不肯定,而此时能肯定的已肯定,不能肯定的就只能算是否定了。

“你很聪明,可你却还小,有些事呀,你未必真的能在我这里得到验证,或许不到最后的关头,你都不会明白。

只是你有如此好心,我还是要感谢于你,刚才你的分析确实精彩,可我想问你,现在你已如愿促成吴楚相交,那么你觉得此事只是利于楚国,为你鬼谷王禅回楚造势吗?”

费无极脸上的笑意时而缓得,又时而急促,这种笑让人难与捉摸,就连王禅此时都有一种被迷惑的感觉。

可当刚才费无极说完之后,王禅还是吓出一身冷汗。

费无极的话无异于点醒了王禅。

齐国派出田氏三姐妹到吴,有一个一致的目的就是要让吴国不能真正牵制楚国。

这也是与晋国之谋反其道之事,吴国不能牵制于楚国,那么楚国反过来就会牵制晋国。

而得利的就会是齐国,毕竟齐国身边最大的威胁是晋国。

那么王禅在吴国与越国掌控形势这么久,造成如此大好形势,让吴国与楚国交好,其实也间接的算是完成了田氏三姐妹的任务,让楚国再次可以成为晋国的威胁。

那么刚才王禅的分析看似密不透风,其实是漏洞百出。

费无极也有可能是齐国之人,所以才一力主张与吴国联合,一是牵制越国,二是瓦解晋国扶持吴国的结盟。

然后再通过与秦国相交的楚国与秦国交好,这样像一个包夹一样把晋国夹在中间,当然最直接的受益都还是齐国。

如此说来,费无极是齐国之人的可能性,反而比是秦国之人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而且若当年太子建真的与晋国勾结,想与晋国化解仇怨,那么最不利的当然就是秦、齐、吴三国了。

晋国的实力勿用置疑,而楚国的实力更不需要说了。

若是晋国与楚国真的结盟,那么对于其它列国来说,恐怕是灭顶之灾。

所以太子建与晋国勾结,想与其结盟实是犯了列国大忌,两强只能是敌人,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并非两国不愿意,而是其它的列国根本不可能让此事发生。

王禅想到此,也是汗流颊背,心里有一种难言的迷茫。

这是第一次让王禅感觉列国之争,实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并非只考虑相对的国家利益就可以,而是应该把整个大周列国结合在一起来考虑,这样才能去伪存真,探查到事实的真相。

现在王禅把以前的分析一一思虑着,若从刚才的分析来说,完全可以把以前的一切都推翻,那些王禅自以为是的定论,此时看起来都已站不住脚了。

田氏三姐妹,一致的目的当然不会错,而最后吴国却也因此而与越国大战,与楚国交好,不论是她们三姐妹的原因,还是王禅的原因,结局都让人满意。

而吴国确实也因与越国大战而有所损失,虽然并没有真的衰败下去,可对于牵制晋国反而成效更大。

联想到最后在雁落峰出现的离魂尊主,王禅也是心有余悸,至少在现在的情况之下,王禅还没有几成把握可以胜过离魂尊主。

若是王禅所为不利于齐国,那么离魂尊主为何不早点动手,那时王禅或许连一剑四招都还没有领悟到。

而离魂尊主之所以不动手,就是因为王禅所为最后反而会间接成全他的目的,所以离魂尊主利用王禅的手,达成了他的目的。

王禅想着这些极有可能之事,再看着眼前一脸在笑的费无极,瞬间大脑里已是一片空白。

他想知道费无极的真正身份,可越是分析,却觉得都有可能。

而且若说费无极也是离魂之人,那么他此时在被困梦魇之局中,也算是正常,毕竟梦魇之人皆是已死而未死的王族之人。

梦魇当然不愿意离魂组织插手吴楚秦晋齐之事,那么想谋害于费无极也是有十分充分的理由。

王禅算是想通了一点,可再看费无极那一脸自然的表情。

王禅再次冒出虚汗。

若费无极也是梦魇之人,那么他也可能自己进入梦魇,目的就是想引自己再次进入梦魇。

第一次王禅入梦魇之局能够全身而退,那是一种幸运,一种赌博,可这一次不一样,若费无极也是梦魇之人,那么费无极有可能就是一个诱饵。

而王禅所安排的所谓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故意在李悍悝府第的布置其实根本就没有意义,因为要谋害王禅依然还是在梦魇之中。

王禅此时是真的迷茫,似是而非,不知道那一个想法才是真的,可有一点摆在王禅面前的事是真实的,那就是他还得找到一条逃出此梦魇之局的路。

若是还按上次一样,显然并不安全,因为梦魇之局随时都可能把这个漏洞补足,让王禅真的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