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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鱼本无罪

第二百七十章鱼本无罪

王禅骑着马,一路行来,到也悠闲,可却也无聊。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想说得玩笑话都没有人愿意听。

前面有一个酒肆,紧挨着一条小河,两侧房屋相对,留下一条宽宽的街道。

这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小镇,顺着小河边建起了几十户人家。

一边是绿柳小桥,中间则是繁华的街道,另一边则是一望无际金黄色的菜花。

这个地方,算起来该是王禅离开小院之后,所遇到的第一个相对有规模的小镇了。

王禅并没有走直通边境的官道,走的一直都是乡间小路。

他不用赶着去观战,因为大战还一时不会开打。

他是朝落雁峰方向走的。

而这个小镇也让王禅十分感兴趣,不仅环境优美,而且独具江南田园风光。

他也赶了一天的路了,此时饥饿,正好该还有一个住的地方。

若不然王禅就得夜宿乡野,与星光为伴了。

可王禅一摸兜里,连个刀币都没有,就更不用说黄金了。

但他却也不惧,直接骑马进了小镇。

“小哥,您是要住店吧,溪柳镇就我一家客栈。

小哥若是不信,小哥就是走到头了,还要回来的。”

进了小镇第三家,一幢三层小木楼,在这一个小镇里都十分别致,也十分突出。

而院前种着几棵柳树,摆着几张桌子,像是招待客人之用,却又像只是摆设。

毕竟这里不比吴都郊外,这里十分偏远,不会有太多客商从乡村小道来此。

可此地却还是有这样一间客栈,而客栈的名字也就叫”一间客栈“。

王禅觉得有缘,跃下马来,把马栓在柳树之上,算是确认。

然后看着客栈老板微微一笑,把手中的剑往桌上一摆。

“老板,你都如此说了,今晚我就在此地落脚,给我一间上房,再给我烧几样好菜,当然还得来两壶酒。”

老板一听,脸上带笑,十分热情,可却并没有动。

江南民间也勤俭节约,一个人吃饭最多一菜一汤,若是喝酒,一壶也就够了。

所以此时老板觉得王禅有些摆阔了,而在这偏远的乡下小镇,摆富家公子的阔气,连个看客都没有。

王禅一看,心里并不明白老板的想法,还是觉得不畅快,以为老板瞧不起他年少无金。

“老板,你们可别瞧我年少,后面还有一位朋友,很快就会来的,他自然会为我付此房钱还有饭钱的。”

老板一听到是嘿嘿一笑。

“原来如此,可小哥也不必在意,刚才我只是觉得小哥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至于房钱饭钱,小哥愿意给就给,不愿意我们也会热情招待小哥的。

出门不容易,大家都会相互照顾,小哥可别往心里去。

我这里虽然平时没有多少人,可这里靠近吴越边境,有时多为打仗的官兵提供一些食宿的地方。”

老板笑得很纯朴,话也说得十分真诚。

到让王禅有些过意不去,自己一直与人谋算,习惯了如此度人。

此时面对真的纯善之人,反而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而且老板的话,也说明老板开此店并非为赚钱,若真是为赚钱,又怎么会在此地开呢?

王禅有些惭愧,尴尬一笑道:“有劳,有劳,实是小子想多了。”

老板也不介意,自行走去为王禅张落。

而王禅就坐在屋前桌上,可以吹着春风,晒着落日,再看着金黄的阳光潵在初春的嫩绿之上。

远处的马蹄声也慢慢响起。

王禅背着马路,用碗喝着粗茶水,一点也不好奇。

“老钱,今年还要农具吗,我送了就只有这几件了,全部给你吧。”

老板听得外面有人喊他,也赶了出来,只见一个独臂铁匠,此时把一些农具丢在他的屋前,正看着他。

“哦,原来是独臂铁匠兄弟,快快坐。

我给你烧壶水,今晚就在咱这小店住下吧。

每年你都会送农具来,可你每年都只是路过,今天晚上,就留下来吧。

今年就让大哥给你烧条鱼,我陪你喝两杯。”

王禅一听,知道独臂铁匠一直为这附近的农夫打造农具,而且是免费送来的,所以和这小镇的人应该十分熟悉。

“老钱,我不吃鱼,你是知道的,可别麻烦了,又快要打仗了,你们也得存些米粮。”

王禅不用回头,他也知道独臂铁匠就是要离,他一直跟着王禅。

可王禅却十分奇怪,走着走着,过一个村庄,要离就会消失一会儿。

这让王禅不解,所以一路走来,王禅也不敢走得快了,反而过了村庄还要等等要离。

现在知道原来要离在过村庄的时候,他就会把自己打造的农具分发给需要的农民。

由此可见要离对这些百姓真的是十分友善仁义。

“老板,你的鱼是不是从这河里钓的,这位大叔不吃鱼,不若你烧来我代他吃如何?”

王禅的话让人难与理解,别人不吃鱼,可也用不着代别人吃吧。

可这里的百姓还真是纯朴到家,老钱老板一听,脸上一笑,看了看要离。

“铁匠兄弟,这位小哥既然如此说了,不如将就烧给他吃如何?”

要离看了看王禅的背影,点了点头回道:“就依你吧,我就跟这位小哥同桌,也省得你麻烦。”

要离走到王禅对面一坐,虽然并不搭话,可老板也看得出来,刚才王禅所说之人,就是要离。

而要离也不避讳,所以知道两人是认识的,就忙着再次进屋烧菜。

“湛卢剑,你从什么地方得到了,这把剑是吴王阖闾藏剑,越国欧冶子大师所铸,我曾经见过一次。”

“它现在叫游龙剑,不叫什么湛卢剑了。

而且也不再是吴王的藏剑了,而是我鬼谷王禅的剑。

那天晚上你不是见了它的威力了吗,为何还会如此问起?”

王禅微微一笑,看了看要离,把剑向要离一推。

“哼,那天夜里隔得那么远,我如何会看得清楚。”

原来王禅入地宫的那天夜里,要离也一直跟着王禅,可他并没有入地宫。

后来断龙石一关,他也知道王禅的意图,十分着急。

最后却发现了阿三,才跟着阿三,一直在虎丘映月湖等,最后直到王禅破开石壁救出百姓才放心离开。

“你现在就可以看看。”

王禅说完,给要离倒了一碗茶。

要离铁手按住游龙剑鞘,独手抽出剑身,而且只抽出一半。

他凝目看着游龙的剑身,此时夕阳正浓,剑身上更是金光游动,让人耀目难暇。

而要离手中也慢慢灌入内力,察探剑心。

只是内力一输入,剑身就开始抖动起来。

半响,要离头上冒着冷汗,这才缓缓收回内力,再把剑插入鞘中。

“此剑有火龙附体,剑心甚为狂燥。

也难怪连吴王阖闾都驾驭不了,也不敢随地配带此剑。

只得把此剑藏入剑池之中,偶尔把玩。

若不能驾驭此剑者,必然为剑所控制,继而心性狂燥,可引发人的野心与欲望。

若是君王得之,会傲慢无比,自视甚高,四处征伐,民不僚生。

看来你已能驾驭此剑,说明你的心性纯良,正好可以夺制火龙的狂燥,才可发挥其剑心的威力。”

要离还是一语道中此剑的秘密,看来相剑之术,并非浪得虚名。

“你若喜欢,我可以送给你,反正我身边还有两柄木剑,而且我也不喜欢杀人。”

王禅十分大方,却并不拿回游龙剑。

“我不要,我也不配用剑,我手中有刀,杀猪的斩信刀。

况且若内力不足者用此剑,内力反而会被此剑心反噬,不会有增益。

就像一只猛兽,你若能驯服于它,它可以成为你的帮手。

你若驯服不了它,它会吃了你。

而我的内力及德行还不配驯服此剑,就算你给我,我也不会用它。”

王禅一听,还是收回游龙剑,心里十分得意,至少要离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对他大加赞赏。

要离自视不能配得上此剑,而王禅却可以,那从另一方面还是说王禅德行可服此剑。

(王禅无欲无求,算起来该是大善之人,可若说有德,那可还差得远,德首在于心,践于行。

而王禅只是一个初出道的毛头小孩,何来大德之行。

他之所以能用此剑,一个内力能压制火龙剑心,第二个原因就是他母亲的原因,大家若还记得,自然就清楚了。)

而此时王禅也不想让老板见到此剑,能像要离这种不贪之人,还是少数,剑在吴越算是名器。

名胄之物,不可轻易视人,不是因为怕丢,怕人偷盗,而是怕引起普通人的贪欲。

王禅刚收好游龙剑,一阵风吹来,他已经闻见鱼香味了。

钱老板端着一盘鱼,另一只手中还提着两壶酒。

“铁匠兄弟,你认识这位小哥?”

钱老板虽然心里明白,可还是装着疑惑,这才有此一问。

“谈不上认识,他也只能算是我的主顾。

这里有几块金子,想来这位小哥刚才就是等着我来为他付饭钱的,你就全收下吧,反正这也是他的金子。”

钱老板,放下菜,却并没有收下。

因为这些金子实在太多,于他这种乡野村民来说,从来也未见过那么多金子。

而听要离的话,他还是看着王禅,想不到王禅也曾是一个有钱人。

再者钱老板,本也没有想收王禅或者要离的饭钱,要离让他收下,到让老板有些为难了。

“你就收下吧,我知道你不会收下饭钱。

可你也该知道,原来那些吴国兵甲都已远赴边境,准备与越国一战。

若是战火重燃,边境百姓必然向这些地方逃避。

到时你用这些金子,也可以多救济一些百姓。

算是今天的饭钱,却又算是为将来那些流离的百姓会了饭钱,也就算是这位小哥的一点心意吧。”

王禅一听,微微一笑。

要离此人既不好名,也不图利,刚才对于手中的游龙剑更不贪恋。

(普通会武之人,对于稀世名剑,那可是趋之若鹜。)

现在把身上的黄金都拿出来,显然一些是赵阿三付的虎鞍具钱。

可大部分还是要离自己攒下来的,可此时却倾家荡产的全部拿出来救济将来因战火流离失所的百姓

由此可见,他对财也是视若粪土,并不贪财。

可既然自己要救济百姓,却又不愿留名,而好名却还要留给王禅。

再听钱老板的称呼就可以证明,平时要离为这些百姓送农具,也从来不留姓名,所以老板才称呼他为”独臂铁匠“。

王禅看着要离,对着钱老板点点头,算是成全于要离的心愿,若不然这些黄金,钱老板不会也不敢收下。

此时王禅的心里,还是对要离更加尊敬,可他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王禅还是有多了一些忧虑。

要离一直跟着他,就是想知道庆忌所在。

而庆忌临走之前,也让王禅告诉要离庆忌藏身之处。

现在他也正好赶去,也不愿意在此时伤了要离之心。

那么他必须尽快想到办法,来解决这四人的恩怨。

若不然,王禅就要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相互成全。

而身在吴都的化蝶也会为此而更伤心。

老板见王禅面带愁容,只得收下黄金。

“来来来,难得你如此善心,小子当敬你一杯。

我看此鱼烧得十分香醇,不若你也吃点。

鱼本非罪,其罪在人,人若无念,为何惧鱼。”

王禅知道此鱼正是红烧做法,虽然未必可与专诸所做的鱼相提并论,可此时饥饿也实在是一道好菜。

而要离之所以不吃鱼,却也是因专诸刺王僚,而心里有屑。

王禅再一想,比较一下,庆忌似乎比要离却要更豁达一些。

不仅不惧鱼,而且还会做专诸所传的烧鱼之法,做出的鱼也是味道香美。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做错事的人很难放下过往。

而真正受伤害的朋友,反而会原谅他这些失信的兄弟。

所以庆忌并不忌鱼,而要离却忌讳于鱼。

所以的这些也只是心魔作崇而已,与鱼无关。

王禅的话总是带着禅机,有意无意,让人心有感悟。

“我不吃鱼,与鱼何干。

你那天赐的智慧可不是用来对付一条鱼的,更不是来劝慰我这种不义之人的。

可别辜负了上天的恩赐。”

要离也不理王禅,接过酒碗就朝嘴里灌了下去。

显然王禅的话不仅没让要离释怀,反而让要离想起了过往之事,心里徒生怨气,自责自叹。

老板一见,虽然不知两人所说何事,但却不想让要离独喝闷酒。

嘻嘻一笑道:“不急不急,我这就去再做几道江南小菜,铁匠兄弟可稍等片刻。”

王禅一看,心里到是一乐,见要离喝完酒辛辣的样子。

自己吃着鱼,自己喝着酒,十分安适

反正既然开脱不了,压在心里的人又不是自己,喝一口酒,心情当然又松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