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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夸父山妲己听情歌

这几日里,盛侯夫妇一直疑惑。那盛侯夫妻仅有一子一女,自然待一双儿女如掌上明珠。他们很清楚女儿的脾性。他们感觉自己的女儿盛姬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来她活泼、好动,见了父母小嘴喜鹊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整天喜欢和哥哥一起出去骑马打猎。可现在呢,她沉静寡言,不苟言笑,也不喜欢出去打猎骑马了,却让侍女给她找了好多的书来读。

盛侯道:“这孩子怎么了,和我有些生分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盛夫人道:“也许吧,这孩子十七八岁了,是不是喜欢上了人家。要知道,爱情足以改变一个人。”

盛侯道:“这孩子,几天不亲亲我的胡渣子,还真有些不舒服呢。”

盛夫人道:“女大十八变,你别说,我觉得女儿是越变越好看了,给她挑女婿可就难了!”

盛侯呵呵笑道:“等女儿出嫁时,可有的你哭呢!”

西周建立之初,立七十一国,姬姓居五十三人(周人也属姬姓,黄帝后裔)。盛(成)国即为其一,为周文王之子成叔武,即姬武封地,在冀州西北,夸父山附近。比邻鬼方、犬戎,方圆近千里,其民以放牧打猎为生,有一个广大的牧场,每年给朝廷供应战马。盛国国民骁勇善战,拥有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部队,和一万人的步兵部队,是周朝牵制监视犬戎、鬼方的一支重要力量。周穆王能够两征犬戎,擒其五王,也全靠盛侯出兵配合,才得全胜。并且盛国的牧场出骏马,全国闻名。于是远方诸国争相求购。而在夸父山上,也常常出现一些来自西方昆仑山的天马。后来有一个叫造父的御马师,在此山上还寻了八匹天马献给周穆王。周穆王于是就高兴地给这八匹天马命名八骏,即::一名绝地,足不践土;二名翻羽,行越飞禽;三名奔宵,夜行万里;四名超影,逐日而行;五名逾辉,毛色炳耀;六名超光,一形十形影;七名腾雾,乘云而奔;八名扶翼,身有肉翅。或谓乃是:一,赤骥:火红马; 二,盗骊:纯黑马; 三,白义:纯白马; 四,逾轮:青紫色马; 五,山子:灰白色马; 六,渠黄:鹅黄色马,也有说是骆驼,大概和骆驼长得像吧; 七,骅骝:黑鬃黑尾红马; 八,绿耳:青黄色马。

周穆王就乘着这八骏驾的车去拜访西王母。后闻徐偃王反,又让造父赶着这车驾,载着周穆王日行千里,适时而返,平定了叛贼。那盛侯夫妻仅有一子一女,自然待一双儿女如掌上明珠。

阳春三月,天气晴和,盛姬来问候父母。盛侯道:“孩儿,今天天气那么好,草长莺飞,夸父山上桃花开得正艳,你不出去踏青,看看风景。”

盛姬答应了,于是叫了几个侍女,备马,带上食盒,一些日用的物品。骑马向着西北的夸父山奔驰而去。

盛侯见盛姬上马,娇滴滴的,那似往日的矫健。于是纳闷,连连摇头,“奇怪!奇怪!怎么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夸父山距盛国牧场数十里路,有一条宽宽的大路直通山下。那夸父山,相传,远古时代,在北方有个“成都戴天”山,山上有个巨人,名叫夸父。土皇后土生信,信生夸父。夸父耳朵上带着两条黄色的蛇。有一次,夸父去追赶太阳,就要赶上太阳的时候,他太干渴了。于是找水喝。他喝干了黄河,又喝干了渭河,还不解渴,又向北方跑去,准备去喝北方大海的水,可怜刚跑到水边,那夸父就渴死了。于是夸父就化作了夸父山,他手中的桃木杖就化作了北山上连绵的桃林。每年阳春三月,花开艳艳,如云蒸霞蔚。四方牧民皆喜于此时上山游玩。尤其青年男女,就与桃花林中,你唱我答,你应我和,寻得知心伴侣。

这盛姬骑的是枣红马,却穿一身雪白的衣裙。天姿灵秀,意气高洁,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情态绰约,胜过天仙,浑不似草原儿女,反倒像中原里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她一路上少言寡笑,只偶尔问问周围物产。

路边芳草如茵,那些牛马羊低头悠闲地吃着草。有的马则奔跑,长嘶。牧民拿着长鞭,骑着骏马看着,只要放牧的牛羊不跑得太远,他们就只是轻轻晃着鞭儿,唱着粗犷的歌儿。当他们看到了盛姬,都忍不住停下手中的活计,张着口儿,却发不出声音。等盛姬她们走远了,他们才惊叹道:“天哪!天哪!天哪天哪!正是从天上掉下个神仙妹妹!”就是路上相逢的路人,也忍不住吃惊,发呆,如醉。侍女们也发现了这种情况,都交头接耳道:“小姐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以前大家都叫她假小子,怎么这几天就变成了人人喜欢的雅致淑女呢!

到得山上,那山上也煞为奇怪,山南尽是碧柳,山北却是茜桃。山顶上,有东西南北四座高高的楼台。都有士兵把守。游人们是不能上去的。这妲己投舍的盛姬,不知这些楼台是干什么用的。一问侍女,才知道那是烽火台。只因盛国东北是鬼方国,西北是犬戎,不时来犯。故建这些烽火台以作防备。并另建有军营,驻扎了一队精兵。

妲己心想,乐不忘忧,嗯,很好。这些天妲己冒充盛姬,整日小心翼翼的,总怕露出了马脚,憋屈坏了。今天总算出来透口气。夸父山上,红男绿女,游人如织,绿柳如烟,桃花纷然,鸟鸣嘤嘤。

有些青年男女已经开始对歌。你唱“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唱“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

你唱“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她唱“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你唱“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她唱“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你唱“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她唱“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你唱”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她唱“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这妲己走走停停,听闻那情歌互答,与鸟鸣相和,真如桃源胜境。山南山北,中间正有一条山路,蜿蜒上山。那山路之南,婀娜着一棵棵翠柳;那山路之北,则绽放着一树树桃花。那些对歌的青年男女,一旦情投意合,就走进了柳林桃林之中,情意绵绵去了。

妲己与侍女一直攀到山腰,在这山腰上,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庙宇,乃是当地百姓为夸父所建的行宫,名夸父殿。此处庙宇显得极为古旧,也不知建于何时,但传说其神灵极为灵验,百姓把在山上折的杨柳枝插在门前,桃木刻成的刀剑悬于家中,就可以驱鬼辟邪。庙里香火极为旺盛,庙宇中人来人往,香客极多。庙宇上空香烟袅袅,如烟如雾。

妲己打算也进到庙中,烧香拜神。可她刚走近庙门,忽觉得一阵杀气,隐隐从庙里袭来,她的头有些眩晕,竟迈不动半步。这时香客中有一人见她摇摇欲坠,就要晕倒,赶忙过来扶住了她的肩。说来也怪,妲己被这人一扶,马上就感觉不到杀气了,头也不晕了。妲己谢了那人,见那人头戴浩然巾,身穿蓝袍,眉清目秀、带一股淡雅的气质,背着一个箱笼。看样子是个书生。

妲己与侍女一起走进庙里,来到大殿观看。那夸父的神像,果然高大威严。络腮胡,豹眼燕颔,一头卷曲红发,手持一根桃木杖。侍女悄悄笑道:“小姐,你可以求夸父神给你赐一个如意郎君,白马王子。”

妲己抿嘴一笑。燃了三炷香,插在香炉中。然后跪倒祈愿。她想:自己要找个什么样的郎君呢。有高官厚禄的,相貌英俊的,还是对自己知冷知热的?她的眼前忽然闪现刚才扶自己的那个男人。心里问道:刚才那男人呢?她的脸色暗暗一红,嗨,自己没见过男人是咋的,人家才给自己一面之缘,自己竟然把他也列进了考虑的对象。

她们出了庙门,庙外竟然情歌不断:原来是两个男子向一个女子求爱,而那女子却另有所爱。

一个男子在唱: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另一个男子在唱: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一个女子在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妲己听了,不住叹息。这缘分呀,竟然阴差阳错,难以捉摸。于是与众侍女又向山上攀去。那更高处,层峦叠嶂,险崖怪石,树也少了,路倒有些难走了些。到了山道一处转弯,有棵大松树,树下有几个石凳,也没有人坐。妲己于是就与几位侍女坐在那儿休息说话。

这时,从山上走下来一帮人,为首的年纪大约三十多岁左右。颇为威严。旁边的人跟在他身后,恭敬地说着什么话。

“爹?”妲己竟然看见盛侯也在跟着,向那个中年人说着什么。那个中年人道:“嗯,这样也好。化人法师既然以设好了赤火城阵法镇压着鬼方的妖气,你就要好好地守护它。另外,你的的精兵要密切注视着犬戎的动向,一旦要死灰复燃,就迅速打击并立即禀报。我朝十二年的时候,想一举灭掉犬戎,结果只得了四只白狼和四只白鹿。真丢人呀。幸亏去年有西王母前来助阵,和楚国一起,先打败了徐偃王,并派人进行了斩首行动。后北征征讨犬戎,行流沙千里。积羽千里,擒了他们五王回来。诸侯这才不敢叛乱,并都在今年前来纳贡。天下总算太平了。你镇守西北,功劳很大,所以我把你由伯爵升为侯爵。不过最近楚国灭了南方的不少蛮夷部落,实力越来越大,如不除去,恐成后患。我打算近期去灭了楚国,所以有劳盛侯你了,一定要把好西北边防的大门,不要让犬戎和鬼方趁虚而入了。”

盛侯道:“大王,我们刚刚打完仗,还是让百姓休养生息几年吧,大王内修德政,外用贤臣,则天下安宁,楚国自然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若不然,大军一发,必然战火连连,百姓遭殃。何况朝廷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呀!”

那中年人道:“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咦,这女子是谁?”

盛侯见了,禀道:“是我的女儿盛姬。”然后他紧忙喊了女儿来参见周穆王。

当妲己娇羞地拜见周穆王时,周穆王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妲己看。他忍不住失声赞道:“我今天才算知道什么叫国色天香,什么叫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呀!雪宫建于东国,雪山峙于西城。岐昌发咏于来思,姬满申歌于黄竹。曹风以麻衣比色,楚谣以幽兰俪曲。盈尺则呈瑞于丰年,袤丈则表于阴德。雪之时义远矣哉!请言其始。 若乃玄律穷,严气升。焦溪涸,汤穀凝。火井灭,温泉冰。沸潭无涌,炎风不兴。北户扉,裸壤垂。于是河海生云,朔漠飞沙。连氛累霭,日韬霞。霰浙沥而先集,雪粉糅而遂多。

其为状也,散漫交错,氛氲萧索。蔼蔼浮浮,弈弈。联翩飞洒,徘徊委积。始缘甍而冒栋,终开帘而入隙。初便娟于庑,未萦盈于惟席。既因方而为圭,亦遇圆而成璧。眄则万顷同缟,瞻山则千岩俱白。于是台如重璧,逵似连璐。庭列瑶阶,林挺琼树,皓鹤夺鲜,白失素,纨袖冶,玉颜掩。

若乃积素未方,白日朝鲜,烂兮若烛龙,衔耀照山。尔其流滴垂冰,缘承隅。粲兮若冯夷,剖蚌列明珠。至夫缤纷繁骛之貌,皓缴之仪。回散萦积之势,飞聚凝曜之奇,固辗转而无穷,嗟难得而备知。这女孩呀,你真可谓是雪中仙子,玉中美人、花中锦魁、盛侯,她有、、、盛侯,我欲纳一位妃子,一充后宫,你看、、、”

盛侯连忙跪倒道:“大王,这可万万使不得呀,我与大王本是同宗,怎可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周穆王道:“哎,这等美事,古已有之。怎么能算荒唐!相传尧父为帝喾,母为陈锋氏女。帝喾乃黄帝曾孙,而帝舜,名字叫重华。重华父亲叫瞽叟,瞽叟父亲叫桥牛,桥牛父亲叫句望,句望父亲叫敬康,敬康父亲叫穷蝉,穷蝉父亲叫帝颛顼,颛顼父亲叫昌意:昌意父亲叫黄帝。这样算来黄帝到舜这代已经八世了。舜娶了尧的两个女儿娥皇和女英,舜不也很贤明嘛!被后世称赞为尧舜之治。另外,为了不让你有什么顾虑,我再改赐你成姓,这不就得了。好了,我先下一道口谕,盛姬即日随寡人进宫,不得有误。”

妲己听了,面如土色。怎么周穆王竟然如此蛮横无理,连自己的意见都不问,就要强逼自己进宫。这和当初的商纣王有什么两样?自己的命运,怎么就不能主宰呢?不行,自己一定要想办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盛侯听了周穆王的谕旨,只好无奈的谢恩。他没有妲己的父亲苏护的刚烈,他还顾及到自己妻子儿女的性命。他现在所想到的就是,赶快让女儿和她的母亲和哥哥再见一面,因为盛姬这一入深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