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员满脸嫌弃的说：“你这个鸡蛋这么小一个个，收的价钱要低点，还有这些蘑菇都破破烂烂的，我们收过来都不好卖，能收的就这么一点，都得压点价。”
用她肥短的手分别指着鸡蛋和菌菇：“鸡蛋五毛，菌菇三毛。”
陆正泽皱起的眉头紧了又紧，眼神挣扎，指尖收拢，好一会吐出一口气道：“行。“
把剩下的装回自己的篮子里，拿起放在台子上的钱走出供销社。姜月怕被发现找了个角落背过身对着墙角。
陆正泽从旁边经过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姜月。那个店员明明就是看着陆正泽好欺负，故意压低价钱，陆正泽带来的鸡蛋都是自家的鸡生养的，菌菇也是他们自己上后山上采的。
分明比他们货架上卖的看着更好，那个店员还故意挑刺。姜月怕陆正泽看到自己站在门外见到他这幅模样，采躲起来没让他发现。
看着前面不远处的陆正泽要走远了，姜月赶紧跟了上去。一路上用手帕蹭掉脸上伪装用的炭灰。绕路走到陆正泽前面，佯装是偶遇。
姜月从一边叫住陆正泽，微笑着走到陆正泽身边说：“陆同志，好巧啊。”陆正泽看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姜月心思有点雀跃，刚刚的阴霾感也收敛了许多。
“姜知青。”陆正泽不算热络地回了一句，但是明显能感觉到语气柔和。
姜月指着陆正泽手里的篮子故意问道：“陆同志今天是来这里换菌菇和鸡蛋的吗？”姜月之前有听陆慧提到过，所以突然这样发问也不奇怪。
“嗯。”陆正泽淡淡点头。眼神却在姜月身上没有移开，今天姜月的打扮格外的不同，头发也是扎在脑袋后面，卷成一个馒头，衣服也穿得很干练低调。最让他在意的就是姜月的小琼鼻上黑了一块。
姜月平常都很爱整洁，不用上工做事的时候衣服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这样有点小迷糊的姜月倒是很不常见，陆正泽觉得格外可爱。
姜月看着陆正泽眼里突然浮现的点点笑意，有点莫名，手自发地就摸上了自己的脸，左右摸了一下，想着是不是刚刚的脸没擦干净。
“我的脸怎么了吗？”姜月干脆问了出来。陆正泽用手指了下自己的鼻头，姜月立马明白过来了，用力来回搓干净鼻头，姜月皮肤白一下就泛红了。
陆正泽看她动作粗暴把自己的鼻子都弄红了，说道；“可以了。”姜月闻言才停了下来。
“你篮子里怎么还剩下这么多？”姜月揭过这一话碴，绕回之前的话头。自己还往篮子里伸手拿了几个出来。
陆正泽他们上山有经验，这些菌子在哪里长得又多又好，心里门清。所以他们摘的这些菌伞又大又壮实。这种菌子怎么做都很鲜美，所以吃的人也特别多。
陆正泽老实回答：“供销社不收？”
“怎么会，你这个比供销社卖的好多了，她们是不是看你是个男的不懂，欺负你啊？”姜月这是借着演戏，实在也是替陆正泽打抱不平。
义愤填膺地接着说：“走，我去帮你。”一把夺过篮子，姜月动作太快，陆正泽一下没注意让姜月得手了。
他怎么可能让姜月去帮他干这种事，供销社的人什么德性他一清二楚，让姜月去只怕是会让她吃亏。“姜知青别闹了。”上来就要拿回去，姜月赶紧藏到身后。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姜月这样他也不能在这大街上和她拉拉扯扯，叫人看去了会对她影响不好。
姜月拉长了调子：“诶呀～你就相信我吧，保证帮你卖个满意的价钱。”陆正泽见她神情坚定，不像是说着玩的，没办法只好和她妥协了。
姜月走在前面提着篮子，这个篮子用藤枝编的大篮子，很结实但是很沉。这么一小段路姜月两只手换了几个轮回了。准备换到右手的时候，陆正泽伸出了手提上，姜月还以为他又要抢回去，两只手赶紧抓着不放。
陆正泽看着她的小动作，都要被她的认真劲给逗笑了。放缓了神情，深邃的眼中三分无奈，三分宠溺还有几分落寞。低哑地说：“我帮你提过去。”
原来不是要拿走，姜月这才放了手。到了供销社门口，刚才那个店员这会闲坐在一边，姜月转过身对陆正泽说：“你在外面等我，我马上就出来。”伸出两只手摊开，陆正泽把篮子放进她手里。
姜月进门前还回头看了陆正泽一眼，用力点了个头，示意陆正泽放心。
姜月没有去找刚刚接待陆正泽那个女店员，扫视了一圈，直接走向一个中年男店员，带着一副金丝眼睛，脸看着很有福气。笑眯眯地接待姜月：“这位同志有什么需要？”
姜月把篮子往柜台上一搁，问道：“你们这收菌子吗？今天刚从山上摘的，新鲜得很。”从篮子里拿出几个给男店员看，“你瞧瞧。”
中年店员抬手推了下眼镜腿，仔细看了一下没说二话按四毛钱一斤就把姜月这一篮子就收了。还说下次有这样的货可以直接来找他，都按这个价格收。
那个女店员一眼就看出了是她今天把陆正泽拒掉的那一篮，姜月很幼稚地拿着钱眼神都不甩一下，冲她哼了一声走出供销社。
姜月喜滋滋拿着钱在陆正泽面前晃，“我厉害吧！一篮子都没了。给，快把钱拿着。”把钱往陆正泽手心一塞，陆正泽只感觉到属于她柔软的手触碰到了自己，粗糙的手心带起一阵**，像是有电流穿过一般。
陆正泽没有听姜月的呆在外面等她，躲在门口面偷偷地盯着，生怕姜月会受了什么委屈。看着姜月顺顺利利地把东西卖了出去，陆正泽也就放了心，刚想回原来的地方等姜月，就瞟到姜月对那个压价的女店员的动作。
立刻就反应过来，她根本不是偶然碰见了自己，根本就是故意过来帮他的。陆正泽的心像是泡在了温热的水里，心窝里涌起一股暖流，又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格外地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