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容大喜：“他在哪？”
“就在无量界中。”顾无忧摊手，“事实上正是它放我们出来的，不然我们这点修为可远远不够看。对了，它并不叫神虚仙，它叫小机灵，或者……天道。”
徐有容一怔：“天道？”
顾无忧：“它已经成了无量界的天道。”
徐有容：“天道只是法则吧？”
“晚辈以前也是这么想的……然而事实如此，小机灵做了无量界天道，拥有自主意识的天道。”
中土的天道也有自主意识，但顾无忧当然不会什么都告诉徐有容。这种冲击三观的东西，最好还是别到处乱说。
徐有容沉思了片刻。
“我明白了！”徐有容抬起头，“仙长传下法诀，以及无量界的炼制方法，其实是为自己下凡做准备。他知道神仙受限于凡间天道法则，无量界本就是他的容身之处呐！”
顾无忧一阵无语，您想太多了。
别说小机灵根本不是神仙了，哪怕它是，无量山开派多久了，数百万年还是数千万年？没人说得清楚。哪怕是一位神仙，不把时间当回事，这跨度也过分了。
但徐有容这么想，对小机灵倒是没坏处。
顾无忧之所以决定说出小机灵，主要是觉得它成了天道，即便被揭穿，应该也没啥危险。
徐有容再厉害，还能对抗天道不成？
那不符合修炼基本法。
保险点当然更好，徐有容自愿脑补，就随她去吧。
“随我进去。”徐有容兴奋道，“拜见神虚……不，小机灵天道仙长。”
小机灵天道仙长……
这名儿听着怎么那么不着调呢。
“我们就不用进去了吧。”顾无忧摆手道，“您把长生的奥秘给晚辈讲讲，我们就告辞了。”
徐有容：“不成，你必须一起进去，否则仙长依然不肯搭理我怎么办？你和他有交情，可以从旁劝说。”
这个担心十分合理，因为“仙长”从来没有和徐有容说过话。事实上，自从被顾无忧收入储物戒，小机灵只跟他和吕暄交流过，再没其他人。
顾无忧：“那……好吧。”
连小机灵的存在都说出来了，不差这点工夫。
徐有容手一翻，掌中多了个东西。
大约半尺长，整体呈长条状，不过不是很规则，假如放大到足够的尺寸，很像是大户人家喜欢摆的假山。
赢樱：“这……就是无量界？”
徐有容：“不错，这便是本宗穷历代掌教之力，所炼制的神仙洞府无量界。”
赢樱：“晚辈有个疑问。”
“说说看。”
徐有容明显心情极佳。虽然她迫不及待希望见到神虚仙，不，小机灵天道，可作为一个合道高人，终究不至于连一点耐心都没有。
“其实这个疑问之前就有了。”赢樱说道，“按老头儿的说法，无量界就相当于一个规则完善的储物戒，对吧？”
徐有容意外的看了老道一眼。
这老骗子竟然没撒谎，还真了解神仙洞府。
“是。”徐有容点头，“两者根本上确实相通。”
赢樱：“那顾无忧的储物戒为什么能放进无量界？另外，之前您是从储物戒里拿出的无量界吧——它又怎么可能被放进储物戒里？”
储物戒不能被放进储物戒，是公认的铁律。
换个说法，就是空间不可重叠。
徐有容笑道：“根本上相通，不代表是一回事，储物戒怎能和一个世界相比呢？况且……”她顿了顿，悠然道，“我们使用储物戒，不也是在中土这个世界中么？”
嗯？
顾无忧眉毛一挑，徐有容这话……有点意思哈。
赢樱却明显没听懂。
“你们亲眼见识过无量界，若非空间实在有限，又有神虚仙揭露真相，你们能猜到它是一个小世界吗？那么谁又敢说，最初的中土不是这样一个世界？”
真相不是神虚仙揭露的，最初说出神仙洞府的是老道。
所以老骗子确实有点真本事。
但这并不重要，赢樱明白了徐有容的意思，她认为中土或许也曾是一个空间有限、景致单调的神仙洞府！
“不一样的，中土这么大……”赢樱迟疑道。
“而且是颗球。”顾无忧补充。
徐有容并不奇怪顾无忧知道中土是一颗球，毕竟赢樱已是元婴修为，和顾无忧又明显混得挺熟，带他上天看稀奇的可能性很高。
嗯，搞不好还闹出过乌龙。
金丹能借助法宝飞行，但法宝再高端，也不可能飞到足以看清中土是颗球的高度。
因为飞得越高，呼吸越困难。
只有化丹成婴后，修士才能完全不依赖呼吸。金丹还不成，短时间内问题不大，太久的话依然会活活憋死。而以金丹的速度，要升到足够高度，耗费时间可不算短。
元婴倒不虞憋死，速度也远超金丹。
可元婴不会还虚以上的“化实为虚”手段，假如事先不了解情况，贸然带人上天并逗留太久，危险着实不小。倘若带的是个普通人，基本上死定了。金丹扛造，却也有个极限。
徐有容：“典籍上记载，洞府扩展到一定阶段，便会发生卷曲，从天圆地方转变为球的形态。”
还有这么一说？
孔德所知的神仙洞府，可没有变成球的说法。
顾无忧：“为什么？”
徐有容：“嗯？”
“为什么非要变个球，天圆地方它不香吗？晚辈实在想不出，球形有啥好处。”
自从认识吕暄，这疑惑就存在了。
照吕暄的意思，宇宙中充斥着无穷无尽的球体，太阳是发光的球，中土这种不发光的球则被称为行星，绕着太阳转。月亮也是颗球，围着行星转……
总之所谓宇宙，就是个球的世界。
那问题来了，为什么必须是一颗颗的球？
就不能是三角形、菱形，甚至饺子形、油条形……以及最符合人类认知的扁平？
吕暄倒也有一套解释。
遗憾的是土著顾无忧并未听懂。
他只能这样理解，宇宙本来就是这么个样子，别去管什么原因、道理，存在就是合理。
但徐有容说神仙洞府发展到最后，也要变成一颗球，顾无忧就不服气了。
别忘了，因为吕暄的影响，顾无忧对世界的认知其实早发生了变化。其他中土人，包括徐有容这样的超级高人，依然把中土这颗球当成整个世界。顾无忧却相信吕暄，中土只是世界的一小部分，犹如大海中的一滴水。
所以实际上，徐有容“中土也曾是洞府”的猜测，顾无忧并不赞同。
所谓小世界，永远不可能进化为真正的世界，因为真正的世界可不仅仅是一颗球，它是无穷无尽的。
那么小世界又何必变成一颗球？
徐有容显然认知思考过，回答得并不迟疑：“因为世界终归是有限的，以球形存在才能营造出无限的错觉，正如我们所在的中土也是如此。”
“有道理。”赢樱点头，“飞到一定距离原地踏步，那感觉确实太过怪异。”
变成球，就没有这个弊端了嘛。
大不了一圈圈重复。
原地踏步太不自然了，明显和天道法则冲突。因此赢樱认为徐有容的推断很合理，仅仅是为了保持天道法则的一致性，也确实该卷曲成一颗球。
“世界是有限的？噗……”顾无忧失笑。
“难道不是吗？”赢樱看着顾无忧，“我记得中土是颗球，还是你告诉我的呢。”
顾无忧：“可我没说中土就是整个世界啊。”
赢樱：“中土之外都是虚空，中土当然是整个世界。”
“好了。”徐有容摆手，“中土之外自然还有其它世界，否则白魔从何而来？当然身为妙音宗门人，顾无忧确实不适合这样想。”
妙音宗属于“蛮荒派”，否认白魔来自界外。
无量山……自诩神仙传人的她们，当然必须是界外派，要不仙界又怎么说，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赢樱：“就算中土外还有世界，那也是另一个世界，倘若按徐真人的猜测，也是一个发展到极致的神仙洞府。小顾子你还别不服气，你亲眼见过其它世界？”
“呃……”顾无忧终于被问住了。
他当然没见过其它世界，一切都是吕暄灌输的概念。
那么吕暄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顾无忧完全信赖吕暄，可所谓的“穿越者”吕暄，难道比超级高人还强？顾无忧注意到一件事，无论是蛮荒派的师尊玉清，还是界外派的徐有容，其实都不认为中土之外还有无穷无尽、类似中土的球。
否则徐有容就不会冒出中土也是神仙洞府的猜测。
“聊这些干嘛？”孔德强忍打哈欠的欲望，“完全没意义啊。”
显摆“道士的修养”老道很感兴趣，但从徐有容说出中土是神仙洞府演化而来，后面的讨论就超出了老道的知识范畴，他插不上话，也不喜欢听。
徐有容颔首：“孔先生说得对，正事要紧。”
当务之急是求神虚仙解决问题，不然就算无量界进化为中土这样的世界，也是……兔子的世界。
顾无忧：“好吧，晚辈们便陪您再进去一次。”
徐有容一翻手，微缩版假山消失了。接着两只手搭在一起，开始掐诀念咒。
片刻后，徐有容挥挥手。
然后……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亮起光华，四周的环境也没改变，大家依然站在徐有容的静室内，大眼瞪小眼，气氛忽然变得十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