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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所应知仅此而已

仔细的思考的话,就应该明白,一切都是有着缘由的。

钟渝,现在的这个钟渝,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也一定是有着属于她的原因的不是吗?她当年,她曾经,也一定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吧?不,不需要问号,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才对。

所以,这个钟渝,会是如今的样子,会隐藏自己,放逐自己,将软弱的一面藏在那样的外壳之下,将黑暗的暴虐沉淀于看不到的壁垒之中,一定,是有着属于她的原因的。

所以,能告诉我吗?这个原因?

不要说什么让我赶紧离开这种话了,仔细想的话,现在已经过了那个可以逃避的时候了吧?如果真的客观思考的话,现在所应该指望的,也应该是,在这里解决问题吧。

乞求在这里将问题解决,乞求,我们可以互相敞开心扉,

乞求,最完美的结局。

*

事情的开始,并不是眼所见的源头。

或者说,事情会发生,在最初的可能性出现的时候,远远在,我们所知之前,

永远不可知。

所以,这次的源头在哪里呢?

在她出生之前就已经埋下了种子。

如果要做一个简单的叙述的话,大约就是,十几年前,一堆年轻男女不顾父母的反对,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做出了堪称惊世骇俗的举动,也就是俗称的——私奔。

到女方发现自己怀上了孩子的时候,这还可以算是晚八点档的爱情伦理剧。

但人生是不同的,人生是没有在大结局处巧妙结束的,也不会在完成最终目标后就停滞不前。

人生,发展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简单地讲,总而言之,就是,年轻的男女终于意识到彼此之间的不合拍。

在这个孩子出生之前,她的父母之间就已经出现了裂痕。

而孩子的出生,与之带来的一系列育儿教子、生活费用之类的问题,非但没有把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反而是在一次次的冲突中,驶向了不可挽回的境地。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钟渝…………

·

“我不想详细的说这方面的事情……”

“没事……我大约也可以理解……”

我还是沉默吧。理解?不如说是想象。我这样的人,大约也是在幸福中成长的孩子,没错,我一直确信着这一点,所以,说什么能理解她,恐怕最终还是不能理解的吧,居高临下的可怜布施什么的,仅仅只是自我的傲慢的一面吧,所以,我不打算可怜她,也不打算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要,静静地做一个倾听者就好了。

“谢谢。”她以几乎微不可查的声音轻轻地说。

·

然而,在这个状态下,在这个反倒让人觉得干脆破碎掉说不定比较好的家庭中,成长起来的钟渝——

最终是不可能没有受到性格上的影响的。

更何况是智商与情商都没有成熟,还是对着自己的父母有着孩童般的升华性质的视角的时候,

是热还是冷,至少是暴力无误。

这种家庭,果然还是不对的吧?

年幼的女孩这样想着。

她会有这样的闲余,是因为,自己是待在自己奶奶家里的。对于亲情这种东西的正确认知,也是从这位长辈这里。

要问为什么,除了父母处在离异与未离异之间的状态之外,自己爷爷的去世,还有奶奶对于自己孙女的感官的转变,或者说,对于血脉的看重,使得她对于自己孙女的爱怜之情上升,于是主动抛弃了以往的成见,从那不符合实际的父母手中接过了幼女的抚养义务。

相依为命的生活,伴随着宛若日常的吵闹——

这姑且是扭曲着的生活,却持续了十几年。

为什么那一对男女不干脆的分开呢?为什么就这样痛苦的半吊着呢?

无法理解。

但后果却是确实产生了的。

但一直以来,钟渝,她也不过是一个内向而阴郁的少女罢了。

但是,在一年之前,奶奶去世了。

葬礼上,妈妈,或者说,自己理应叫做妈妈的那个人,没有出现。

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但是,确实,在灵堂,对着长眠的亲人真正的亲人,有一种感情,蠢动着。

那绝不是什么好的感情。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

暴虐的,想要摧毁目所能视的一切的欲望,在心中发酵。

但意识到这是不行的,

奶奶慈祥的记忆,依旧在指引着她。

于是,做了一个孩子气的举动——留长了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睛,

把这种情绪封印住了,

做了这样的自我暗示。

女孩子气,中二,充满着自我的幻想,自欺欺人,而已。

但是,效果却很明显,因为,她确实是这样相信着的。

然后,在奶奶已经不在的现在,是跟着母亲还是跟着父亲呢?

是选择父亲,还是选择母亲呢?

她的答案是,没有选择,放弃选择,不做选择,

保持一人。

真正让她痛彻心扉的、完全放弃了这个自己的意义的是——

两人都对此完全没有异议,就这样,各忙各的、各吵各的、各闹各的,

对着这个女儿不闻不问的样子。

那真是透到骨子里的寒意。

但是——

奶奶不在了,自己要坚强起来啊!

这样对自己说。

作为结果,那个会在黑夜里,对着自己的遭遇感到悲哀的少女,消失了……不,与其说是消失了,不如说是,被永久的隐藏了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极尽冷酷独立的坚硬外壳。

虽然钟渝她没有说,但是,想来她以这幅样子去面对以前的朋友们时,别人一定是十分吃惊的吧。所谓性情大变,大约就是这样了。

不,这么想的话,她会不会有朋友那也是个未知数。

是啊,缔造这一份扭曲的,一定也是有着人际关系的理由吧。

我早该注意到的,她这么一副样子。

被认为是不良少年的我,仅仅只是一天的时间,所受到的孤立与误解,便足以让人体会到人情冷暖中的苦楚了。

那绝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那么,保持着这样的钟渝,内心的缺失,扭曲的偏执,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疯掉了、崩溃了也不奇怪。

我们毕竟不是什么坚强的伟人、不是什么成熟的哲者。

我们,仅仅只是处于青春期的,脆弱而敏感的少年少女们而已。

会难过,会痛苦,会不知所措,会意气用事。

如果失去了青春的这一面,这青涩而浪漫的一面的话,

——那一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比如我,比如面前的她。

啊,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她会有心魔或是什么的妖魔了。

除了所说的心的空隙,更是因为——这是她所相信的。

相信着有着被自己封印着的另一个自己,这在当时恐怕是拯救了她。

但在现在,恐怕又要反过来毁了她。

缺少亲人,缺少朋友,

或者说,缺少的是——

“可以交心的人。”

所以那个大叔才会让我接近她,因为——就好像小歌曾经说过的那样:

“咱告诉你啊,灵异啊怪异啊这些东西可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诞生于人类的‘心’。你想真正的帮助什么人拯救什么人,可不是打败什么战胜什么就可以的,你要拯救的这个人可不是这一堆骨头和肉块的组合,而是那更里边的,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心’哩!”

心。

这是一切的缘由,也是解决的钥匙。

所以我才可以确定自己的选择的正确。

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现在,在钟渝终于对着我,敞开心扉吐露一切秘密的现在,在她终于开始决定把我当做自己的、可以分享悲哀的朋友的现在——

“这就好了啊——”

“是啊……”钟渝,和我一样,抬起头,透过一扇小小的天窗,看到的是,圆圆的明月。

按照所谓的触发条件来说,月亮出来的时候,就应该是钟渝,变成我所见过的那个“隐藏模式”的时候,也就是——我会被认作杀戮目标的时候。

但我们现在依旧在面对面的,心平气和的对话。

所以……

“真的……吗……”钟渝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别说她了,我也是没什么实感的。

没有升级打怪,没有出生入死。只是这样,谈话而已。

说简单?想一想也不是那么简单。毕竟这里所压上的筹码,是我这条命不是吗?

如果一定要评价的话,大约还是要感谢傅小红,那个大叔。提出了最有效、最合理的解决方案。

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抬眼,看到的是,

钟渝,那个冷冰冰的钟渝,上扬的嘴角。

她,笑了。

啊啊啊啊,这就是所谓的反差萌吗?

轻轻的笑容,却有着冰雪融化万物复苏那样的触动。

然后,我……呆住了。

要问发生了什么的话,大约就是……

钟渝,那个钟渝,低着头,轻轻地、轻轻地,抱住了我。

“谢谢,真的真的,谢谢。”

这样在耳边轻语。

谢什么呢?钟渝啊,你或许会认为是我帮了你,但实际上,我除了陪你聊聊天之外什么都没做不是吗,如果你真的获得了拯救,那么救了你自己的,把你从深渊的绝望中带向光明的,也只有你自己而已。

我有着这个自觉,我会对你伸出援手,但是,我不会同情你,也不会鼓励你,不会对你感到怜悯,也不会因为你的什么感到愤怒。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格,也不认为自己有这个立场。你的所作所为,就算小歌他们说什么你没有选择的岔路,但是,我想,潜意识里,那一样是你所决定的道路吧。

这只是你的选择而已,要感谢就感谢你自己吧,要痛恨就痛恨你自己吧。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可怜自己,除了自己没有人可以痛恨自己。

我,你面前的这个我,唯一能做到的,不过是在你旁边,作为一个旁观者,尽全力的去理解你而已。

她松开了怀抱。

嗯……略有点可惜,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一下人生中第一个同龄妹子的怀抱是怎样的感觉就已经结束了……

不过面前的这张带着几乎不可查的红晕的脸,也足以弥补这种遗憾了吧。

我们相对着坐着,坐在地上。

只是下意识的,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钟渝,不要回头。”

她愣住了,眼中流露出疑惑,但是,听话的没有转头,只是,脸好像更红了。

所以说这就是反差萌啊。

但是,诸位,我并不是为了这种暧昧的理由,才会如此做的。

我的行为,不是为了什么浪漫的理由,而是基于现实。

因为,我所看见的,钟渝的背后位置,那里,那个墙边——

一只黑猫正静静的打着哈欠。

那是痛恨着人类的怪谈,名为“炑”的,可谓是直接导致了钟渝身上问题爆发了的——

厄运的黑猫。

略微,感觉有些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