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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天亮了

同一时间

布列西、南热市、政府军阵地、指挥部

“普罗被攻下来了?”

“是的,裴吉上将要求我们要么一日之内拿下南热市,要么一日之内抓紧撤离这里,避免被平等军反包围。”

“一天……”

“我们这几天一直在消耗平等军第四师,他们现在的弹药肯定没剩多少了,再加上刚刚全军都在阵地上死守了一晚,估计连饭都来不及吃,现在全力强攻一定能打穿他们的防线。

“一天打穿他们的防线确实绰绰有余,问题是他们进城之后展开巷战,你们谁有把握迅速解决巷战,彻底剿灭他们在城中的武装力量?”

“只要能把他们的阵地拿下,巷战不巷战的无所谓,那都相当于咱们自己的事情了。”

“我觉得还是得稳妥起见。要打,我们就保证最晚两天之内剿灭他们在南热的全部势力。不然其他平等军部队围过来,我们内部没解决,外面又炮火连天,不就等于被困死在这里了吗?”

一众军官们热烈地讨论着情况。

昨夜他们就得知了普罗市遭到平等军突袭的消息,但万万没想到最后还真让他们给攻下来了,于是现在他们的处境变得很尴尬。

能占了南热市是最好的,占不了则得抓紧撤离,不然前有南热,后有普罗,最后被围而歼之的就该是他们了。

“前天我们就认为南热市的守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昨天我们依然这么认为,现在他们挡住了我们无数次,我们还要这么想吗?”欧斯内特中将扫视众人,“你们知道我们一天之内攻不下南热后果是什么吗?”

没有人回话。

可所有人对欧斯内特中将的态度心知肚明。

欧斯内特是出了名的谨慎,再说得直白难听点,就是胆子小。

要不是碍于他的家庭背景,以他的能力根本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而且也是因为包围南热的工作相对而言比较轻松,上面才交由他来负责,算是给他个表现的机会。

结果很显然,他还是搞砸了。

大军包围了南热市约莫一周,这一周里光是等就等了三四天,其余时间的进攻强度也不具备威胁。

用他的话来说,这么做是:消耗平等军,以最少的损失取得最大的战果。

最后呢?平等军依然屹立在那里。

“这帮人是很难用常理去预测的。”欧内斯特微微仰头,“若不是普罗市那边拖了后腿,我们再消耗几天等他们弹尽粮绝,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南热。可现在,我认为他们还不算是强弩之末,他们有在我们手下再撑一两天的可能。”

“怎、怎么撑?昨天晚上他们绝对把所有人都派到阵地上了,不然怎么可能挡得住我们?现在他们所有人都没休息,甚至连饭都没吃,弹药也绝对所剩不多,只要我们敢于下定决心拼一把,一定能拿下!至于巷战,要是我们能在阵地上消灭他们绝大部分兵力,巷战他们完全形成不了什么气候!”有人鼓起勇气提出相反的意见。

欧内斯特瞥了那名军官一眼:“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吗?”

“这……我只能说有很大的胜算!”

“很大是多大?”没等下属回答,欧内斯特抢着道,“你能承担得起这场战斗失败的责任吗?”

“将军!紧急情报!”

一名传令兵进入作战部,来到欧内斯特耳边低语情报。

听罢,欧斯内特脸色一变,指向地图:“在这?”

“是的!”

“把情况说给他们。”看部下一脸疑惑,欧斯内特催促传令兵向在座的人公开情报。

“我们在南热市东北方三十公里处发现了一支巴什的精锐部队!”传令兵道。

“什么?!巴什的精锐部队?!他们怎么可能来到这里?!”

“你在开什么玩笑?你知道这里离巴什有多远吗?他们就算真的派兵也不可能到了三十公里外我们才知道!”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有更详细的消息吗?”

巴什精锐悄无声息地来到南热附近,和南热的平等军像一把钳刀一样,同他们进行对峙。

这个消息顿时让指挥部炸了锅。

所有人都有些恍忽。

他们知道国际平等联盟和巴什结盟了,一直都在接收巴什的大批支援,但考虑到距离问题、调动的问题,他们还没想过存在巴什陆军干预到布列西战场的可能。

这已经不是南热市附近的战局会受到影响的问题了。

既然有一支部队能过来,那谁能保准没有第二支、第三支?平等军本就难缠,如今巴什陆军参与进来,那政府军还怎么打?

“难怪他们能攻陷普罗市,原来是巴什陆军来了……”欧内斯特立即把普罗市的事情和巴什精锐联系在了一起。

他的这番话带偏了不少人的判断。

“那普罗市那边有巴什的军队,这把也有巴什的军队,他们这摆明了是我合围我们啊!”

“但普罗市那边传来的情报没有说是巴什的军队攻打的他们啊?”

“昨天下那么大的雨,又是夜袭,谁能看得清来人?难不成你觉得仅靠平等军能有这样的执行力和作战能力?”

大家正迅速把各处战局的信息整合在一起,达成巴什派遣了不低于五万人的兵力前来支援国际平等联盟的共识。

“立即向裴吉上将发电报!将情况汇报上去!”欧内斯特中将看到那近在迟尺的距离就心慌,他生怕南热市里的平等军、三十公里外的‘巴什精锐’突然扑过来把他们缠住,而后普罗市那边的平等军、巴什陆军从后面围过来,断掉他们的后路。

“是!”传令兵退去。

“这几天的局势,恐怕都是平等军布置的陷阱……”乱了阵脚的欧内斯特越分析越歪,“他们故意留出南热吸引我们注意,然后趁我们不备拿下普罗,现在想再联合巴什陆军歼灭我们,进行全面的反攻……”

“情况还不明朗,我们应该详细调查一下!”

“巴什早就公开和国际平等联盟结盟,这么长的时间,调派部队过来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现在怎么办?前有平等军第四师和巴什陆军,后有平等军主力部队……”

“撤!”欧斯内特心脏砰砰狂跳,在部下还在持不同意见讨论时,做出了撤军的重大决定。

——

南热市、平等军指挥部

“撤了?”

“撤了!”

“真撤了?”

“真撤了!”

“新兵师真这么有用?光驻扎在那,就吓得他们马上开拔了?”莫来斯得知围在南热市周围的政府军正在撤离,有些发愣。在不敢相信地出去拿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后,这才接受了南热市危机解除,他们撑下来了的事实。

“看这样子反正是发挥作用了,不然他们有什么理由现在撤离吗?”参谋长双手叉腰,站在指挥部门前,笑着道。

“不能掉以轻心,这说不准是他们的障眼法,想故意引我们松懈。”莫来斯还是决定让同志们再坚守一段时间。

“有道理,我去安排。”参谋长大笑着出了指挥部。

“扑通。”

莫来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那张快被讨论烂了的地图,拿起了烟,却没点燃。

这几天南热的世界一片灰暗,他真的是靠着信念,带领大家坚守着。

昨夜,大雨滂沱,他站在战壕之上,看着眼前怎么杀都杀不完的政府军离他们越来越近,甚至有几次真的杀上了阵地时,心底升起过不曾对外提及的绝望。

大家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怎么一次又一次把政府军打退的,他记不太清了。

昨夜的经历彷佛已有十年那么遥远。

“呼……”莫来斯轻呼一口气,吐出了一周的压力。

南热市真的守住了。

平等军的防线扛住了重压。

约瑟夫审时度势,派人果断地拿下了普罗,令平等军不再被动。

这不止是南热市的拂晓,更是属于国际平等联盟的拂晓。

“呵呵……”他仰起头,干笑了几声,“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

来泽因、平等大楼、国际平等联盟主席办公室

“普罗市已被攻占!”

“莫来斯将军他们撑过了政府军的这次全面进攻!”

“南热市附近的政府军撤军了!”

一条又一条的喜讯传至伯因的耳边。

“太好了!”

“漂亮!该我们反攻了!”

“真痛快!”

齐聚在办公室里等消息的干部们欢呼着。

南热市的危机,整条战线的压力令他们的心头也不得轻松,如今情况的扭转,让他们都得以大口大口喘气。

脸白得可怕的伯因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他笑眼看着同志们的欢呼,想到莫来斯一切安好,胜利的天平不再那么不平衡后,悬着心放了下来。

“主席!”罗尔森医生走到伯因身边,“您总该休息了吧?”

坐在轮椅上,变得瘦弱的伯因仰头看着医生,微笑着点了点头:“但在那之前,代我向莫来斯那边发一封电报。”

罗尔森医生贴近伯因:“您想发什么?”

“就说,天亮了。”

——

同一时间

巴什帝国、冬堡、和平街、酒馆

布列西的天已经亮了,而巴什这边还黑着,距离天亮仍有几个小时的时间。

维拉克在隔间里等了三四个小时,等到了店里连喝酒的人都没有了。

他在这段时间里想了很多,想到了最好的情况,也想到了莫来斯他们在这场雨夜之战中牺牲,南热失守,平等军整体防线及及可危的可能。

“呼……”

最后一支烟抽完,烟灰缸已满。

“冬冬冬。”

“请进!”听到敲门声,因熬夜整个人变得迟钝的维拉克瞬间清新。

酒保维克多同志带着一位分站的同志进入了隔间。

“维拉克同志!”那名分站负责过来传达消息的同志道。

“布列西怎么样?!”维拉克没心思寒暄,直问结果。

“赢了!”分站同志道。

赢了!

短短两个字,让维拉克有点想要热泪盈眶的感觉。

“约瑟夫将军带兵攻占了普罗,莫来斯将军带人守住了南热,政府军也在不久前为了避免被约瑟夫将军断掉退路,抓紧撤退了。现在南热市的危机彻底解除,我们的反攻就要打响了……”

“好……好……”听着那边的情况,维拉克只能简单地蹦出一两个字回应。

一个月前,他在布列西大战将至时来到了巴什,而后,他带领分站的同志们重振旗鼓,布列西那边国际平等联盟则同政府军展开了最勐烈的正面战斗。

其实比起孤单地在巴什斗争,他更想和熟悉的战友们一起在布列西奋战。但考虑到大局和伯因的期望,他不能那么做。

他能的,仅有在这边工作完,通过闲暇时间写信同挚友们聊一聊,在精神上与他们同在。

“如此一来,我们在布列西的情况就应该会逐渐好转了。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们的力量不断得到增强,优势会一点一点靠向我们的。”维克多同志听完情况,由衷地说道。

“嗯……最难的一个月他们已经坚持过去了,接下来有约瑟夫同志、莫来斯同志他们带领,平等军一定可以转守为攻,收复政府军占据的城市,让整个布列西都被自由平等的光明所照耀。”维拉克坚信。

“情况就是这样,那我先走了。”传消息的同志说完情况就要离开。

“辛苦你这么晚冒着危险过来了,小心一点。”维拉克起身送走了传信同志。

“您也去休息吧,再不睡的话,天都要亮了。”空落落的酒馆里,维克多同志劝道。

“嗯……”维拉克缓步走至门前,看着还漆黑的夜空,“布列西已经天亮了,我们也该了。”

维克多听出维拉克这是双重意思,第一个意思是布列西与巴什有时差,第二个则是革命的进程:“巴什的天是比布列西亮得晚一点,但也仅仅只是晚一些罢了,谁都无法阻止光芒的到来。”

“是啊,谁都无法阻止。”维拉克扭头笑,“好了,不早了,我们也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