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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第226章

诈尸了……

太子顾不得满脸涕泪, 怔愣的抬起头,直勾勾的望着金吾卫中军行榻, 期盼着自己刚刚是幻听了。

赵秉安狠狠扎了一下掌心,恨得都快把唇角咬破了, 千年祸害万年妖,乾封帝还这个罪魁祸首怎么能还活着。

太子平顺即位,永安侯府擅调兵马便是事急从权,可若是乾封帝留有大行遗诏,那想将东宫拱上帝位,只怕就得走一走诚王他们的老路了,届时, 史书上只怕少不得要记上一笔――乱臣贼子!

“大军移行, 护佑圣驾!”

当年乾封帝逼死了光宗贞皇帝,没道理今日太子不能挟势以迫,重蹈一回“覆辙”。

“南郊行营动,保护太子!”

江夏侯等老人就干脆多了, 谁膀子硬就跟谁站一队, 赵家侄孙手里有完备的两万多黄沙铁骑,一万铁河降卒,再加上他们南郊两万雄兵,如此军力,放眼京城哪家能敌,收拾金吾卫那些个小崽子,还不是易如反掌。

太子一下子从惊骇中醒过神, 对啊,他怕什么呢,父皇重伤垂危,他文武势力兼备,何必非要等着人施舍帝位,若是自己能取,那不是更解气吗。

有些念头一旦产生便如烈火燎原,势不可挡!

太子挪步,将皇太孙元澈牢牢扣在怀中,一脚一脚往后撤。

乾封帝半昏半醒,自是看不见东宫眼中仇恨的火焰。可李卓与几位阁老又不瞎,他们望着迫近的大军,喉头发苦。

皇太孙的哭声渐渐离远,乾封帝眯开眼缝,只扫了一眼,心就凉了。

“刘谙,拟――旨!”

“着,着太子,监国,授,授玺。”

赵秉安眉梢一挑,都这个关头了,还不传位,若说乾封帝没藏着什么心思,鬼都不信。

“圣上龙体垂危,难回禁宫,纵使华佗在世恐也难愈。为江山社稷计,圣上不若……”

“定海侯,你胆大妄为,此等诛心之语岂是尔等勋贵可言,东宫今日临危不惧,力转乾坤,圣上自会看在眼里,况且太子本就是即位唯一人选,何需尔等聒噪!”

苏铭明争暗帮,直接把储君即位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说。

湖湘一派收到赵秉安的示意,赶紧下跪叩首,“恭请太子殿下理政!”

户部紧跟其后,呼啦啦跪倒一大片,接着,工部、礼部也都默不作声的跪下了;其余官员,望望黄沙军中的家眷,再看着前方没有动静的内阁,俱都认命的跪下了。

“恭请太子殿下理政!”

山呼海喝,不绝于耳。

乾封帝枯长的手无力垂下,毒素已经侵及心肺,他的呼吸愈发急促了。

“呼,呼――”

“沈师傅,拟旨,禅位……”

“圣上……”

“太子即位,皇储―不空,皇太孙即东宫位,领,领金吾兵权。东宫嫡怀次子,身份尊崇,朕甚喜之,然,天不假年,无缘得见,着领荣王位,沉都恪孝十年!”

“子孙,不肖,兄弟戗杀,独留魏王一儿,性憨朴实,怜其,有疾,魏地潮湿,故,易藩莱州,赐,赐盐引海事……”

“父皇!”

太过分了!乾封帝这道旨意发出去,天下藩王无不躁动,孝宗呕心沥血削的藩,难不成到太子这一辈还要还回去吗。

再说莱州,濒临渤海,港口甚广,夏秋顺风之时,扁舟半日可至京城。赐给老四海事,那不是让魏王府捏住乾清宫的咽喉吗。

“太子敏达,必能善待手足,朕,方能无憾……”

想求一个名正言顺,就得打碎牙和血吞,当年乾封帝被架空权势数载,现如今太子就得以藩王为磨石,历这帝位第一劫。

“我也是你的儿子啊,我也是啊!”太子捶着胸口,声嘶力竭的问,为什么,为什么到最后连一丝温情都不愿留给他。

“殿下名分已定,快让圣上再见见皇太孙吧。”

只要太孙到手,沈炳文有十足把握腾挪乾清宫,太子几斤几两他们都清楚,根本撑不起来事故。

“且慢!”

车骑已至,赵秉安疾步奔赴,小心翼翼的把老人家搀了下来。

“孟老,邵生,你们怎么会……”

“学生见过老师!”这次的呼喊明显比方才真心多了,六部九卿潮水般的往前涌,霎时间好像忘了垂危的乾封帝似的。

沈炳文与顾椿如坠冰窟,万年老怪一出手,他们那些心思只怕都无所遁形。

九十高龄的老人家如睡似醒,步履蹒跚,却稳稳的走向了太子。

无视内阁里六人缤纷的脸色,孟老太爷颤巍巍的给太子行了一礼,参拜帝王的大礼!

文武百官环顾相侧,扑棱棱的再度俯身,这次他们都自觉闭紧了耳朵,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咳咳……,朕,没想到,还能有见到您的一日。”乾封帝嘲讽中略带辛酸的低语,他小瞧太子了,没想到人家还藏着一手呢。

“老朽避世多年,不涉红尘,此番着实是被娃子们吵翻了耳朵,不得不走这一遭。”

浑浊的眼珠一睁开,内阁里为首的几人便瑟缩了一下。

“唉,局面已如此艰难,圣上何苦还要拆台?人生如梦,活到咱们这关口的,该放下就放下吧。”

乾封帝打心眼里看不起东宫,无非是移情作用,确实,太子耳根子软,心性不够坚决,易遭小人蛊惑,可皇位会彻头彻尾改变一个人的,当年优柔怯弱的湛王不也成了一言九鼎、执掌乾坤数十载的乾封帝吗。

“沈一鸣”

“老师……”

老太爷眸中闪光,一拐杖将人压抵在砖面上。

“首辅职责为何?”

“辅佐圣君,匡扶社稷!”

无奈的摇摇头又笑着点点头,老太爷从来都知道,这个学生的嘴里掏不出实话来。

沈炳文有着至高的政治追求,他的棋盘囊括着整个天下,孟璋的格局与他相比,差远了!

“圣上舐犊情深,老朽原不忍相告,不过,方才乱军奔流,魏王殿下恐已身遭不测。”简而言之,被东宫人马给灭口了,他家玄孙女亲自下的令,连带着武贤妃,一起丧身火海了。

“噗”,气急之下一口毒血喷出,乾封帝不料东宫心狠手辣至厮,竟连残疾的魏王都容不下。

太子还瘫在地上,闻言痛快的呵笑了一声,他转头遥望向后宫的车架,孟氏心虚躲避。罢了,终究是个软弱的妇人,元清,那都是他的命数。

怀中的太孙哭哑了嗓子,已经好一会儿没有动静了,太子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孟氏还在,天下女人那么多,他日后多的是子嗣!

苏铭瞧着被压在地上一动不敢动的沈炳文,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军粮贪墨案后,苏家在士林中的名声一落千丈,世人皆言苏氏欺世盗名,可又有谁知道,大朔朝有史以来最大的骗子,最阴狠的小人却非沈炳文莫属!

背师,弃友,杀义兄,为了一步步爬上首辅的位置,他算计了多少人!

诸王党争的时候,他何曾言语过一句,任凭六部大乱,朝纲失序。内阁里申士燮、谭松龄为何都不愿与沈炳文交际,就是因为他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也就邵雍个傻子,被人哄弄半生还笑哈哈的往上贴,可怜他那些门生,无辜受累,白白搭上性命。

“圣上毒发多时,神智早丧,观其言语,颠銮倒序,根本不足取信。老臣以为,太子正位东宫二十余载,文武丕平,富不务咎,底至齐信,用昭明于天下,合该即刻即位,整顿朝堂!”

“臣附议!”张焘每一步都错失先机,先前跟东宫结下那么多怨,现在不赶紧描补,等着太子即位之后对他张氏一族大开杀戒吗,他可不是顾椿,好歹有个皇太孙护体。

天地君亲师,孟老太爷是名分上唯一能压制沈炳文的人,他什么都不用做,单只站在那便让人不敢擅动。

孟邵二人的号召力此刻展露无疑,满朝上下竟无一人敢站出来替沈炳文说句话。

“顾相褚,你可有个说法?”

还能说什么呢,东宫大局在握,方才圣上口谕也已经下了,这名分,他们不认又有什么用。

“臣附议。”

话音即落,沈炳文苦涩的闭上了双眼,输的好不甘心!

孟家人,果然都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早在沈炳文俯首那一刻,黄沙军团就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圣驾,赵秉安弯下身子给太子传递暗语,示意人手已至,殿下不必委屈求全。

邵文熙无颜见四叔父,一直默默无言,这会儿眼见东宫篡位将成,心中十分焦急,毕竟,邵家立足的根基可是建立在乾封帝与皇太孙身上,他屡次三番推诿东宫的招揽,可是埋下了不少祸根。

唉,要是没有赵明诚的兵马就好了……

思索到此处,邵文熙脑门突然一跳,赵秉安出身武勋,借由人脉拉起一支护驾兵马倒还可以勉强解释,可这黄沙军团,与他之间是如何勾连上的,他们不该是与柱国公等人一系的吗,还是说,今日这局面,原就是永安侯府与孟家私下协议得来的?

邵文熙死死盯着这侄婿,悚然而惊!

四叔莫非早有盘算,否则怎么会死里逃生!

太子谁都不信,任何人的话也听不进去,唯有赵秉安一现身,立马精神气就提了上来,如此明显的变化,真是想让人注意不到都难。

“赵,赵……”

天家父子早已反目成仇,太子眼见乾封帝意欲对心腹爱臣下手,赶紧先声夺人,特别强硬的在众人面前为赵秉安正名。

“赵大人一切作为皆是奉了孤的旨意行事,有此忠心耿耿的良臣辅佐儿子,父皇可以安心了。”

“赐,赐――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