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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专事专办

傅振商是儿子,傅母一心一意筹谋的对象,他第一个跳出来,那样大声地斥责傅母,犹如初冬那场突如其来的冰雹,砸的傅母一个透心凉。

“你个臭小子,我这都是为了谁啊,你就这么大声和我嚷嚷!”傅母捶着不省心的儿子哭诉。

傅振商任母亲出气,却是挺直的脊背:“儿子不该同娘这般说话,是儿子错了。但是娘那么说姐姐,就是不对。姐姐教我读书,管着我规矩,给我做吃的,这两年都给咱们送银子,这些我都记得!姐姐对我好,对爹好,对娘好,姐姐好!”

听了儿子的话,傅山长的心中那口气,在咳嗽两声后,总算顺了过来。

他顺了气,傅母和傅振羽兄妹,却因为那两声咳嗽,立即紧张地看着他,纷纷问:

“爹你怎样?”

“老爷……”

傅山长推开妻子的手,对儿子和闺女道:“你们先回去。”

傅振商看着姐姐,见她应了,跟着出去,边走边道:“姐姐,娘傻,同她计较没意思。”

噗嗤一声笑出来,傅振羽不顾弟弟挣扎,搂着他边走边道:“嗯,姐姐听你的。”

不说傅振商这话原本就有道理,她呢,在母亲说完刹那,也不过气恼了十秒钟,就已回转过来。她爹允诺的嫁妆不少,财帛动人心,又有父母在儿女无私房一说,她娘突然变了主意,她懂,但不允许。

因为,那些本就是她努力得来的。

借了原主的光活到而今,又有亲情在里头。供养父母、帮衬弟弟,她都愿意。但她娘若是得寸进尺的话,呵呵,她只需要将童掌柜抽走,从齐阳那里借点本金,便能东山再起。而拿到了空壳子的傅家,早晚会坐吃山空;至于书院,不是还有大师兄么?大师兄靠不住,她还可以去和章知府做交易——南湖书院的学子,她怎么招进来的,就能怎么挖走。

这是撕破脸的方式。

搂着挣扎的弟弟,傅振羽面露浅笑。现在看来,这种方式可能不太需要。

正房,儿女走后,傅山长开口,声音不大,口吻却是那样的清冷:“接年小羽十八了,她七八岁上你有身孕,家里还没银钱,她一个比灶台高不了多少的丫头洗衣做饭。我要去开封赶考,她卖了那个自己倒腾出来的卤肉方子,给我凑银子。我中了句从那时起,添宅子,盖书院,不是我赚来的,更不你建起来的!我这个做爹的不合格,你这个做娘的,就更不合格了!”

林氏面红耳赤,却糯糯地不敢言。

傅山长见她仍旧面带不甘,高声喝道:“林氏!”

这样的称呼,是自打成亲就没有的,傅母一阵慌张,委屈地呜咽起来。傅山长不擅长后宅,更不会哄人,甩了袖子,道:“你不愿意听我的便罢了,舅兄和岳母住得近,且叫他们与你说。”

说完,傅山长抬腿就要走。

林氏惊讶到忘了哭泣,直到傅山长走到门口,她想起自家母亲过来一定会把自己说的狗血淋头,赶紧上前拉人:“老爷方才一席话,只把我这个亲娘比成后娘,我能不委屈么!”

她不说还好,一说傅山长眉眼更冷:“女儿没委屈呢,你倒先委屈上了!我只问你,你真觉得小羽亏待了林家?”

“提花机这事,她亏待了。”林氏依旧嘴硬。

“孩子比你懂事。你姐姐是亲戚,我哥哥就不是了?我爹娘养我长大,兄长与我一起读书,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对于林家,从前没中举,年节之礼我从来没差过;中了举,就先接了你侄儿过来读书,一养数年,分文不收;免费给我哥哥挂着田,同样也给林家免着!二姨姐的小叔子惹上官司,我出面解决的;你嫂子的妹子惹上事,我出面解决的!反过来说,你为傅家做了什么?”傅山长不是那计较的人,但不代表他心中没有称。

傅山长的话没说完,林氏已晓得要紧之处——今日,她以二姐的事发作傅振羽,在夫婿那里绝对不成立。

“老爷,我,我错了……”林氏道歉。

傅山长却不放过她,追问:“错在何处?”

林氏低声道:“只顾着娘家,却忘了自己已是傅家人。”

傅山长面色略缓,道:“是的,你忘了,可小羽没忘!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原本就是要向着夫家的,谈不上什么白眼狼。再说,这还是别人家,咱家给小羽定的是子坚。去年你自己口口声声说,子坚我们自己看大的孩子,放心。今日这般说话,可谓前言不搭后语,总有个缘故吧?”

林氏哪敢说,她是乍然见了家里这样的变化,自觉比冉太太不差什么——自然要作威作福了。

她不说,傅山长也猜不到,只问自己的疑惑:“你在苏州时,可不是这样的不懂事,怎一回到家里,就先和孩子闹腾上了?”

面对傅山长的逼问,林氏只好耷拉着脑袋,说了句不清不重的话:“在苏州是借居,哪能没点眼色。”

傅山长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是打量孩子孝顺,就使劲揉搓?小羽不仅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你这样待她,可曾顾忌我的感受?”

“嗯?”林氏不解地看着傅山长。

“你可知,爱屋及乌?”傅山长提醒她。

只听得什么屋什么屋的,林氏哪里知道啥意思,毫不犹豫地摇头。

傅山长第一次觉得妻子没文化,实在是太可怕了。现教来不及,傅山长只好说起了白话:“才成亲那会,我喜欢吃米,你想方设法弄米来蒸饭;我喜欢穿玄色的衣服,你不给我做第二种颜色的衣服,各个按照我的喜好来。我一直把小羽放在心尖,你为何不照做?”

“那怎能一样?闺女是人,又不是物件!”

“是啊,那是物件还要重要的存在,你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伤害?”傅山长追问。

“可是,可是,我是她娘——”林氏因为回转不过来,极其委屈,再次落泪,哽咽到不能语。

傅山长看了直叹气。

枕边教妻,他是不会了,还是让岳母来吧。

次日一早,林老太太就被请进了书院,听了女婿几嘴,立即就晓得事情了,在听见傅山长自责时,忙道:“是我惯坏了她,倒叫女婿和外孙女受累了。现在改还不晚,我来说。”

不大会儿,正房就传来了林老太太慷慨激昂的怒斥:“你脑子呢?没脑子就算了,也没心么?说闺女不向着娘家,你向着什么了?这个家里头,举人是姑爷,银子是外孙女赚的,你有什么用?你不在的时候,你闺女一个月给你侄儿二十两银子,你呢,每年拿着闺女给你送过去的银子,想着给了你老娘添点什么了么?守着苏州那样多好东西的地方,你倒是让人送匹绸子回来也好啊!姑爷这样的女婿,满汝宁府也找不到几个!你就作吧,作到了姑爷和外孙女,不再给林家一厘一毫,就满意了是么?”

“我是她娘!”老太太说的再多,林氏只吐了这四个字。

“打你肚子里出来就了不起了是么?既这么说,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把话放这,外孙女的事,从此以后,你一件不能插手,一言不得反!这是我这个当娘的,对闺女的要求!做不到,就喊我娘,我死了也不要你披麻戴孝!”

“娘!”林氏不甘地叫着。

老太太借机道:“既叫我一声娘,便是听进去我的话了。等下我让人把你哥哥、儿子都叫过来做个见证。”

林老太太,才是那个说一不二的主。

不允林氏反驳,直接办成了此事,林舅舅显然不赞同,但是反驳他娘,他还没那个胆子;傅振商觉得这样不太好,但见林舅舅都没吱声,也没反对。

毕竟,姐姐是个再好不过的了。

傅振羽陪傅山长逛了一遍书院,回到后宅听到这样的信,一声叹息,对傅山长道:“我总算知道娘的性子怎么来的了!”

那口吻淡出天际。

傅山长问:“怎么来的?”

“外祖母呗,只训,不教,如何能成才?”

傅山长若有所思,仔细回想了下,他娘在世的时候,跟大儿媳妇置气,拿小儿媳妇撒气,也是没教过妻子的。至于自己,从来宽以待人,对妻子也没什么要求,以至于形成眼下的局面。

“积习难改,小羽,怕是要委屈你了。”傅山长怜悯地看着女儿。

傅振羽笑了笑,道:“有外祖母这番话,娘那里定不似从前。只有一事,还望爹爹同意。”

“你说。”

“我一直弄书院,没管内宅的事,一直托给郭伯母的。去年在苏州,见娘比从前分得清,我就想着她回来后,让郭伯母教一教,便让娘自己管着。如今看来,竟是不大合适了。”

傅山长粗略算了下家中下人,也觉得妻子不能胜任此事,问傅振羽:“你的意思是?”

“少不得劳烦郭伯母,继续管着了。管到小商娶媳妇,由弟妹来接管。”傅振羽飞快地说出自己的打算。

傅振商虚岁九岁,娶妻十年八年的事,郭太太还是撑得住的。

“这,合适吗?”傅山长却是很犹豫,道,“毕竟,隔着姓呢。”

隔着姓,那便是外人。

想了想,傅振羽道:“爹认个义兄,可好?”

这样,郭太太就能以长嫂的身份管家。

郭丞虽不是科举出身,但做到了朝廷六品的京官,又慢慢补了学业,并不差的。傅山长只知他概况,还不曾见过本人,没有立即答应。

“待和我郭主事商议过的。”

这可是大事,傅振羽原就没想着傅山长一口答应。她示意桃李去郭丞那里传话,跟着傅山长去见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见了傅振羽,眼圈一红,拉着傅振羽的手,道:“孩子,你娘是个糊涂的,咱不同她计较。她说的话全都不算,咱当没听见。”

“那是我娘,我计较个什么?”傅振羽笑呵呵地说。

那口吻,就跟林老太太方才对自己儿子说“自己的闺女,再计较也不能锤死她啊”的口吻,一模一样。

林老太太先前不过是安慰外孙女,不叫她同自家闺女离心。闻此言,方觉外孙女怕是早就离心了。同娘离心的外孙女,偏还对自家好。这只能说,是知道舅舅舅母外祖母待她好,才同自家亲近的。

这样懂事的孩子,闺女还闹个什么啊!

林老太太放开外孙女,回身又去捶林氏:“你个没良心的!这么好的孩子,你还可劲欺负!”

亲娘当面被揍,傅振羽哪能叫?她上拉拉住老太太:“外祖母,仔细手疼!二姨家里困难,两位哥哥读书不成,我娘才急的。也是我没把话说清楚,提花机是知府夫人给的,她点名要给我大伯家一台,我要是转给了二姨,知府夫人能直接把东西要走。到时候,得罪了她不说,还要吃亏。”

林氏没想到还有这层,听见这话,不满道:“你怎么不早说!”

傅山长道:“你给她时间说了么?”

林氏哑然。

可当林俭回家后,听了这事,却道:“你们还当真了?知府夫人再不会因为这个怪妹妹的,不过是她随口说出来缓和场面的。奶奶这样厉害,怎生出这样的姑姑?这样的姑姑,又怎生出妹妹这样伶俐的妹妹呢?”

林太太听见儿子的话,笑道:“这不是正常的么?当娘的厉害了,闺女便软和些。当娘的软和了,做闺女的只能自己立起来。”

众人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一回事,林俭更是道:“奶奶不用太担心,妹妹没那么弱。”

林老太太道:“话不是这么说!那儿女和父母离心的,又不是没有!当娘的做不好,怎好叫闺女孝顺?”

这不就是先慈才有孝么?林俭觉得自家奶奶着实厉害,上去一顿好夸。

林家这里不提,南湖书院,傅山长同郭丞吃了一顿饭,喝了一个时辰的茶,便决定认个义兄,特请了自家兄长和林家的人,三日后过来吃喜酒。

李蕴那里,则在傅山长夫妇回家的第三日,登门拜访,正式为弟弟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