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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烫死活该

赶了一天的路,言昭确实有些吃不消,除了路上休息的片刻之外,整个人一直都坐在马鞍上,这会不但两条腿酸涩不已,就连整个臀部,都是一阵麻麻的感觉,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她双手搁在自己的颈项,揉了揉胫骨,疲累的转动了几下,随即褪下厚重的披风,目光环顾四周,进门的中间摆了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还有几把椅子,桌子上一套干净的茶具,里边则摆了一张木质大床,床榻的内侧紧贴着墙壁。

床幔竟是垂落的,床边的窗户半开半闭,不时有一丝寒风吹入,凛凛的微风拂过,吹起垂落之地的纱幔,虚晃间,隐隐显现一道模糊的身影。

言昭心头一凛,眸底的疲惫也随即散去,眼眸机警的盯着飞舞的纱幔,层层颠颠的背后,当真有隐现一道身影。

她脸上满是戒备,回头满屋子的寻找,却连把普通的剪刀也没有,滴溜溜转动的目光,最后不得停留在桌上摆着的茶具,除了茶杯外,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她不做多想,轻手轻脚的提起桌上的茶壶,一步步,缓缓朝着床榻靠近。

她每靠近一分,脸上的神情就多一分的凝重,满是戒备的眼眸不免泄露了内心的紧张,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独自面对如此突然的状况,若是床榻上躺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那她简直就是死的命。

这么想着,她提着茶壶的手不由更收紧了几分,红唇紧抿,贝齿紧张的咬着下唇,伛偻着腰,蹑手蹑脚的靠近,床榻上的身影依旧岿然不动,依然的侧身斜躺着,颀长的身段,言昭初步判断是名男子。

她整个神经高度紧绷,心跳也随即加快了,倏地,她一手迅捷的挑开纱幔,一手忙将茶壶举至头顶,重重的对着那道身影砸下去,茶壶内滚烫的水渍瞬间四溅,薄薄的轻纱瞬间濡湿一片。

正当言昭以为滚烫的水渍有泼到他的脸庞,那迅捷的身影竟出奇的坐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起身,高大的身影随即从隐没的纱幔之后现身。

入眼的黑影,依旧一袭黑衣,浓眉微蹙,薄唇似笑非笑的勾起,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总是如此的薄情,卓绝的身姿,负手立于她的面前,看着她,仿佛是在看一场有趣的闹剧。

言昭不免呆愣在原地,伫立的身子依旧僵硬的保持着原先的动作,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丢出去的茶壶,将壶内的茶水洒了一床,茶壶在床榻上连着滚了几圈,随后斜斜的顺势咕噜噜的滚落床榻,重重的磕在地面,破碎成了几片。

直到此刻,她才蓦然回神,难以置信的瞪了眼,提着的心,虽松了口气,可他来,还不如不来,根本起不到半点安抚的作用。

“你来做什么?”她眉头紧蹙,脸上闪现不耐,戒备的递了他一眼,随即冷漠以对。

“这么久未见,你就是这么欢迎朕的?”单笙佑眸光邪肆,揶揄的回望了眼一片狼藉的床榻,好好一条被褥,却染了一滩大大的茶渍,不但如此,壶内的茶叶也悉数不落的散了一床,看来,今晚是不用睡了。

“你不在你的北淀好好处理政务,跑这来做什么!”她斜斜的瞥了他一眼,嘴角蠕动,一副那是你咎由自取的结果,眼底丝毫没有愧疚,反倒是看着他依旧一袭清爽的锦缎而生恼意,“怎么就没泼到你,当真是可惜了。”

“那要不朕再重新躺回去,让你重新泼一起,解解气?”他促狭的笑声隐隐溢出喉结,眼角不自觉的扬起,心底微妙的变化,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觉察。

言昭不由一愣,被他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虽吸引,似乎她从见他起,便是一张永远一层不变的脸庞,面无表情便是他的表情,可瞧瞧,这是天要下红雨么?

她眉眼轻挑,似笑非笑的扬起唇角,好整以暇的睨着他:“你要是敢躺,我就敢泼,怎么样,躺回去吧,伟大的北皇?”

“你还真狠,难怪宇文皓会另眼相待。”他轻笑的摇摇头,俊朗的容颜宛若一幅绝美的山水画,完美无瑕的竟是挑不出半丝错处。

他脚步轻迈,脚下的衣摆随着他的走动而缓缓浮动,单笙佑修长的指尖一撩衣摆,径自在桌前坐下,手中拿起一个茶杯,放在掌心把玩,似乎刻意提醒她,她的偷袭有多失败。

“你到底想干什么?”宇文皓仿佛成了言昭的禁词,提不得,也碰不得,一旦碰触,心底便会破裂处一条细长的缝隙,提醒她,夏雅离去前的那苦苦哀求,而她,则成了食言而肥的那个。

她难得一见的疾言厉色,失了一贯的冷静,印入他的瞳孔,不由猛然一缩,随即扬起眉角,染了几分兴致盎然。

“女人就别那么容易动怒,瞧瞧这风尘仆仆的,这店小二怎么回事,怎么连送个沐浴的热水,都这么磨蹭。”他薄唇勾起,闲凉的语调,当真有能把人气急的本事。

言昭深吸了口气,一掌拍在他面前,冷着小脸,满是怒意:“我不管你到底什么目的,现在,我要休息,请你出去!”

“你确定?”他神色悠然,淡淡的余光回视着凌乱的床榻,显然是刻意为了激怒她。

“你……”言昭提起的一口气有随即落下,咬牙切齿的瞪视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这会才想起要问,会不会太迟了?”单笙佑依旧的不温不火,答非所问的语调,显然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他递了眼,看着她虽生气,可还不至于全然失了理智的神情,眸底流过一丝赞赏,稍纵即逝。

隔壁正欲梳洗的梅香,听着言昭屋内隐隐传来说话声,不由蹙了蹙眉,赶紧披上外衣出来查看,厢房的门依旧是关着的。

她迟疑了片刻,伸手拍打着门板:“公子,睡了吗,是你在说话吗?”

言昭眸光一闪,下意识的往门口望去,回眸看着单笙佑整一脸邪肆的笑意,那洋洋洒洒的姿态,竟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

梅香在门外久久听不到屋里的动静,不由狐疑的歪了歪脑袋,有些不确信的再次唤道:“公子,你在吗,我进来了哦?”

他一挑眉,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就连眼角都含着笑意。

言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赶忙在她推门而入之前,对着门外的人喊道:“哦,我在,我这没什么事,累了一天了,你赶紧回屋去睡吧。”

“嗯,那好,奴,婢……奴才一向浅眠,有什么事,公子叫一声就行。”

“嗯!”

她望着门外,隐约看见梅香披着外衣往自己屋里走去,提着的心才缓缓落下。

“单笙佑,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现在,立马从我眼前消失,不然,信不信我现在喊非礼了!”

“那你就给朕扯开了嗓门的喊,用力的喊,看看会不会有人进来。”他神色轻松,浓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一张比女人还完美的脸颊,所张扬的笑容,竟是如此欠扁。

言昭心思一转,刚到嗓门口的非礼,生生给压了下去,他之所以有恃无恐,不是真的不害怕,而是这里压根不会有人理会。

或者,换句话说,这里除了店小二和掌事的,便是他们几人,再无其他人。

她不禁豁然开朗,难怪从一开始进店的时候,言昭就觉着怪怪的,虽说这里地势偏了点,又是个小镇,可在这个时辰,店里的大堂也不该连个顾客都没有,当时她也不在意,现在回味过来,是他包下了整个旅店。

“你早安排好的,就为了等我出现?”她在他身边缓缓坐下,恰好这时店小二竟出奇的出现,手里托着的,竟然是茶壶,她都要开始怀疑,这当真只是一个店小二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