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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首长接见

余果击毙土耳其王牌狙击手“麻雀”的事迹很快便在志愿军部队中传开了。军长大喜过望,命令余果立刻赶到军部,他还要见一下这个中国军队新的“狙神”。已经见过一次面了,这次一定要好好谈谈。

余果接到通知后有些紧张,从床头上取下皮暖靴,背在肩上上路了。首先到8连连部见了一下徐志发,从8连到军部是步行,每走一步,皮靴便哐唧响一下,里面装的是弹壳。他每打死一个敌人,就把那弹壳装进皮暖靴里。

在军部,余果由宣传部长领着进了军长“老虎”的那幢猫耳洞式的建筑物。它三分之二嵌进山里,三分之一露在山外,4米高,4间房子大,条石砌墙。一壁挂着作战地图,另一壁下面是行军床,中间一个很大的方桌,角落里是放电话的小几。

余果进去时,军长正在看地图,他没敢说话。当军长转过身来,看到余果已经站在面前,他惊异地注意到余果肩上的那双皮暖靴。

“你怎么把它背回来了?”军长问。

“你更需要他。”余果把靴子放在桌上,发出很大的响声。

“里边装的是什么?”军长听到响声奇怪地问。

“子弹壳。”宣传部长从旁解释说:“这是他打死敌人的记录。每打死一个敌人,就把那个弹壳保存起来。”

“一共多少?”军长笑着问道。

“11个。”余果回答。

“你打死了11个敌人?打得很不错,可你没打出名堂来。”军长笑着说。

余果愣住了,不明白首长说这话的意思。

“你们团的番号是多少?”军长继续问。

“二一四团。”余果回答。

“对了。二一四团,你要打14个敌人。再打个,一个也不要多,一个也不要少。”军长故作严肃地说。

余果一听,傻呵呵地笑了。

“现在,把你那双鞋脱下来,把这双靴子换上……”军长命令道。

“首长……”余果有些迟疑,这是首长穿的靴子,他舍不得穿。

“现在就换。”军长的口气很坚定。

余果不敢再说什么,只好脱下了他那双绽了花的鞋,也顾不得脚臭味,换上了首长奖给他的皮暖靴。余果有些不太自在地在屋子里走了几步,突然敬了个礼说:“首长,我现在就去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

军长怔了一下,心想这小子还挺较真,就大声说:“好,我派车送你去阵地,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是!”余果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宣传部长用吉普车又把余果送回了8连狙击阵地,余果提着枪,也不上狙击台,直接迂回到了敌人的防线前面隐蔽起来,这里有更多的机会见到敌人。

一小时后余果打死了个敌人,返回军部后把个子弹壳放到了军长的桌上。

军长把个子弹壳拿起来,放在手掌上抚摸了一会儿说:“今天就在我这里吃饭,在前面那么紧张、艰苦,吃一顿吧。”

大米饭,六菜一汤,可惜余果没敢吃饱,还撒谎说在前沿活动少,吃得就少。

军长很喜欢面前这个精干的年轻战士,他边吃饭边说:“我军占领的阵地,是中朝人民用鲜血换来的光荣阵地,是兄弟部队浴血奋战的英雄阵地,现在交给了我们。守住它,就是守住了祖国的大门。我们的阵地是永远也突不破的钢铁阵地,是埋葬敌人的坟墓!”

余果连连点头:“首长,我一定要狙杀更多的敌人,守好我们的钢铁阵地。”

军长笑着说:“你暂时不能再回狙击阵地了,有新的安排。”

“不回狙击阵地了?”余果吃惊地说:“是不是又要执行特殊任务?”

军长被他认真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对,有特殊任务!”

余果腾地站了起来,坚定地说:“请首长指示,保证完成任务!”

军长示意余果坐下,笑着说:“这次执行任务不用你开枪了。”

“不用开枪?”余果有些疑惑了。

“对,不用开枪,要让你回国去见毛主席!”军长说。

“啥?”余果惊得嘴巴张得老大,他以为首长一定是在跟他开玩笑。

军长认真地说:“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要在北京召开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我们已经接到了通知,邀请你回国参加这次大会。”

“真的?”余果惊喜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军长说:“我今天就是特意为你饯行的。过两天就出发,这两天你就不用再上狙击台了,好好准备一下,跟同志们告个别。”

这份惊喜来得太突然了,余果一下子有些慌了神:“首长,我……要准备些什么?”

军长笑着说:“你不用那么紧张,等会宣传部长会告诉你要注意的事情,你这两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休息,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见毛主席!”

“是!”余果激动得不知说什么话好了。

吃完饭后,军长笑着对余果说:“小鬼,你的运气不错,今天军部正好安排了文工团的慰问演出,等会让宣传部长带你去看看,放松一下。”

“是!”余果本来并不想看什么演出,他急着想回阵地跟同志们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这个时候,他最想见的人当然是叶子,他想,叶子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也一定会为他高兴的。

余果没有想到,晚上看文工团的演出时居然又见到了莲花。舞台上的莲花充满了活力,还是围着那条红色的围巾,她的表演赢得了战士们的阵阵掌声。

莲花表演完后,余果忍不住朝台上挥手打招呼:“莲花,莲花!”但是台下的观众实在是太多了,莲花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你认识莲花吗?”宣传部长问余果。

余果点点头说:“当然认识,她是我妹子。”

“是吗?”宣传部长说:“她可是我们文工团最好的演员,为了让她保护嗓子,上级专门发给她一条毛线围脖。战斗的时候,她也很勇敢,和其他文工团员一起趴在前沿向敌人用英语喊话,劝美国兵过来投降。”

“她也会说英语?”余果问。

宣传部长说:“到文工团后才学的,她聪明,也很勤奋,进步很快。”

余果听说莲花在部队表现这么好,也打心眼里替他高兴。他问宣传部长:“首长,我能找莲花说几句话吗?”

宣传部长笑着说:“当然可以了,莲花已经表演完了,我带你到后台去找她。”

莲花正在后台收拾东西,见余果突然出现在面前,高兴地说:“果子哥,你怎么来了?”

余果笑着说:“军长找我说点事,要宣传部长带我来看文工团的慰问演出,没想到能看到你的表演,莲花,你的歌唱得太好了。”

莲花不好意思地说:“果子哥又在取笑我了。我听说你现在是狙击英雄了,军长找你来是不是要嘉奖你?”

余果笑着说:“军长是通知我,要我准备过两天回国参加青年团全国第二次代表大会。”

“真的?”莲花高兴地说:“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听说这次回国开会的人还能见到毛主席呢!果子哥,你真是太厉害了。”

余果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能有这样的机会我也觉得很意外。不过你现在表现这么好,我也很替你高兴。”

莲花笑着说:“果子哥,我真的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当了兵我也不会到部队来的,现在我过得很开心,也很充实。还学了好多知识。”

余果说:“是啊,刚才首长都表扬你了,说你很聪明,很勤奋。在战斗中也表现得很勇敢。”

莲花说:“我那算什么,我听说叶子记者经常上前线进行战地采访,还跟你一起上过狙击台呢。她才是真的很勇敢。”

余果见莲花提起叶子,有些不大自然地笑了笑说:“她是很勇敢,不过你也一样很优秀啊。”

叶子看着余果,沉默了一会,小声说:“果子哥,要是你没有碰到叶子记者,会不会喜欢我?”

余果最怕莲花问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莲花,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我最亲的妹子……”

“好了。”莲花打断了余果的话:“果子哥,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其实叶子记者现在也在我们文工团,军部准备组织一个前线慰问团去阵地前沿慰问,叶子记者也是随行团员,正在跟我们领导商量活动安排的事。”

“叶子也在这里?”余果非常高兴,但是突然觉得在莲花面前这么高兴不太合适,就对莲花说:“既然她现在忙,那就算了。”

莲花却装作没事的样子,笑着说:“没关系的,你在这里等会,我去叫她出来。你们好好聊聊。”说完便转身进屋去了。

余果在屋外徘徊了一下,见叶子没有出来,再想想莲花刚才明显有些失落的表情,心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想了一下,便转身跟宣传部长打了声招呼,奔炊事班找老班长去了。

叶子听到莲花说余果在外面等她,也犹豫了一下,再急急忙忙跑出来时,只看到余果远远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看莲花,心情同样变得复杂,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余果走了。

莲花走过来轻声地说:“叶子记者,你为什么不叫住果子哥,他过两天就要回国了,我们明天就要去前沿阵地慰问演出,你不跟他告个别吗?”

叶子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不用了,等他开完会再回朝鲜就能见面了。”她嘴里说着,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余果的背影。其实她多么希望余果能回过头来跟她说说话啊,真想跟他分享一下能够回到祖国的喜悦。

这个晚上,余果实在是激动地无法入睡,他半夜爬起来,点亮了油灯,找了纸和铅笔准备给叶子留封信,第二天清晨要宣传部长转交给叶子。

确切地说,这是余果第一次写信,他还有好多字不会写,只能勉强拼凑着写出来,表达一下实在无法抑制的心声:

叶子同志:

你好!这是我第一次写信,你不要笑话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当上志愿军青年代表啦,去列席青年团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要到北京去。我一听说要去北京,就激动得睡不着觉。你知道,中央首长在那儿,毛主席在那儿。说不定,我会见到毛主席哩。我的战友们,都要我向他老人家问好……

我在上甘岭用46发子弹击毙鬼子14名。从北京回来后,我要把这个记录延续下去,争取毙伤更多的敌人。不过,我更希望战争能早些胜利结束,这样我们就不会再有同志牺牲,我们也可以回到祖国。你还答应过我,要带我一起去延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