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岑炀回去的路上，苏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有几次他总是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苏杨停住脚步，用五官尽可能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怎么了？嫉妒了？”
乞丐少年从路灯背后走出来，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你带他去做什么了？”
苏杨莫名其妙。
“我带他去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个点你已经下班了吗？不是应该还在餐馆干活或者去别的店里打工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杨笑了笑。
“你看，你不是能理解吗？”
说罢转身就要走，乞丐少年更生气了，但是顾及到他现在抱着岑炀，他又不能直接上手打人。
“你是不是带他去见什么医生了？”
乞丐少年不死心地在苏杨身后喊。
“你叫什么名字？”
苏杨依然对这个问题格外执着。
乞丐少年深呼吸了一下，似乎是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我叫夏树，你怀里的人叫小柯，你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个名字吗？因为我告诉他，他不是被人丢弃的，他可以依靠树木。”
“所以你叫夏树啊。”
苏杨的语调意味深长。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夏树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但他的确也很想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我叫苏杨，杨木的杨，所以他以前可能是依靠你，现在他想依靠另一棵树了。”
说完，苏杨抱着岑炀大步流星走回去，留夏树一个人站在路灯下，孤单的影子被路灯的光线拉的很长。
——
在昏睡的这段时间里，岑炀做噩梦了，而且是一个很漫长的噩梦，梦里他又回到了过去一无所有的时候，每天只能像只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但是这一次，他的梦里没有出现夏树也没有出现其他人，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看不到边际的黑暗里徘徊了一遍又一遍。
那是个迷宫，没有出路也没有尽头，因为那是他的心路。
岑炀醒过来的时候四周都很安静，他以为自己会出冷汗或者有别的什么应激反应，但是却没有，他现在莫名就很平静，而且也没感觉有出冷汗。
苏杨还是躺在自己身边呼呼大睡，岑炀犹豫了很久很久还是没喊醒他。
他现在不能确定自己睡着之后苏杨到底做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好像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岑炀想要翻个身，忽然发现自己没法动弹。
他这会才意识到，苏杨的一条胳膊压在他腰上。
岑炀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把那条胳膊卸下来扔到旁边被子里。
睡个觉为什么这么不老实，难不成他醒来之前苏杨还抱过自己睡觉吗？
想想就不可能。
岑炀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会影响到苏杨睡觉的地方，拿走了苏杨的手机。
好不容易解锁之后，他大致看了看手机里几个信息交流常用的软件，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岑炀犹豫到底要不要打开苏杨的论坛看看那个帖子是不是他发的，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现在打开了app会有记录显示，苏杨如果有心的话明天就能发现，还是别冒险比较好。
而且自从自己发现了那个帖子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最近的论坛里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帖子了，都是很正常的内容。
如果是苏杨做的，那么他应该更加变本加厉才对，而不是在这个时候收手，毕竟这件事情迟早会被自己察觉，那还不如趁着现在还没被找到证据的时候做到底。
岑炀又悄悄把苏杨的手机放了回去，趴下去闭目养神。
他再次睡不着了。
岑炀和自己的周公大战了很多回合，最后还是选择放弃，他摸到自己的手机，打开看了看有没有新消息提示。
他的手机联系人就固定的几个，万年不变，加上除了小姨和岑奕基本上不会再有其他有血缘关系的人联系他，所以岑炀的手机平时都安静的过分，就算不开静音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因为实在闲得无聊，岑炀又刷了刷朋友圈，看看别人的动态。
其实他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他们都会发一些什么东西。
无非是围绕着朋友，聚会，美食，风景和一些有纪念性的东西。
岑炀在朋友圈里看见了岑奕晒出的他们一家人新的全家福，忽然没了继续往下看的心情，在后台关掉了这个APP。
苏杨就在这时候翻了个身，岑炀以为他被自己吵到了，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片刻之后他再睁开眼，房间里还是很安静，苏杨应该只是无意识翻身。
他转回去，却在这时候和苏杨四目相对。
“你什么时候醒的？”
苏杨平躺着看着他。
“刚才你看手机的时候，我的眼睛感觉到光了。”
岑炀默默闭上嘴。
“你睡够了吗？”
岑炀继续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说实话他很早之前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够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精神状态开始变得衰弱，有时候会很嗜睡，但是晚上又失眠，不依靠药物怎么都睡不着。
他之前不是没去看过医生，恰恰相反，在他感觉到自己不对劲的时候就去看过，这些药也是在那个时候配到的。
但是他一直拒绝任何形式的心理干预，也不愿意多吃药，只是在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才会吃两天。
苏杨也没在意岑炀有没有回答。
“如果你想继续睡的话，可以靠过来，你昨天就是这么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