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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沧桑历尽

这时,红夫人似乎恢复了些神志,仿佛刚从一场美妙瑰丽的梦中醒来,红晕漾满了她雪白的双颊。

当她发现抱着她的并非她梦中人的时候,慌忙推开他:“大师兄,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来?”

青衣男子温柔地笑道:“我宁愿你再多睡一会儿,这样你就不会推开我了。”

红夫人立马板起脸来,道:“霍沉汐,你听着,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但是你总说这些无聊的话的话,我就请你滚回江都!”

霍沉汐,这个名字可谓是朝野闻名,就是我这样一个不问世事的店小二,也对他的事迹一清二楚。他不仅是名震天下的绝天冥狱的下任狱主,而且其出生本也是大富大贵,不似一般的江湖人,据说他的两个叔叔都在朝中为官,且为三品以上的要职,其父虽然下海从商,但如今已经垄断整个中州的盐市,手头聚集财富之盛可想而知。

霍沉汐还是很不以为然地笑道:“你的脾气还真是一点没变啊!我以师兄的身份说我想你了,所以忍不住来樊城看望你,总可以吧?!”

红夫人依然斩钉截铁地回道:“不行,……别忘了,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霍沉汐的笑容僵住了:“你的家室好像对你并不怎么负责啊!”他扫视满地的残肢断体,“如果我晚来一步,躺在地上的岂非就是你。”

红夫人倔强地别过头去:“你管不着。我愿意。”说这些话的时候,泪珠已经在她的眼眶中打转,纵使坚强如她,也还是没有忍住哭泣。

霍沉汐负气地摇头道:“错错错,一开始就都错了。你很不开心是不是,不开心就离开啊!我可以带你走,去天涯海角,什么都不管……”“够了!”红夫人犀利地打断他:“我要回去了。”她说完就强行站起身来,霍沉汐忙要来扶,“别碰我!”红夫人又严厉的呼喝他,霍沉汐果然不敢再碰她。

“你在这里,想杀人也好,想放火也好,怎么都行,就是不许跟来,我不想产生多的误会。”红夫人最后警告道。

霍沉汐只有呆呆地立着,眼看着那一席红衣摇摇欲坠地消失在皓雪红梅之中。

我也被这些江湖人的爱恨情仇感染着,困惑着,越来越羡慕起这个神秘的江湖来。

回到店里的时候,黛痕和秋残梦早已离去。那一斤上好的玫瑰露自然是我跟老板分着喝掉了。“真是多事之秋啊,但愿明天一切能回复如初。”老板倒是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态,而我却觉得明天才真正会发生一件大事。

翌日,我又起了个大早,因为我料想到红夫人,秋残梦,黛痕和霍沉汐这四人中总有一人会来店中。

果然,晌午的时候,一来就来了两个,还是我完全没想到的组合——红夫人和秋残梦,在我眼里,他们本已算是冤家无疑,这样携手到来,却很是令我吃惊。

他们在楼梯拐角处的特定雅座上坐定。

“小二,去城里打一斤玫瑰露来!”秋残梦吩咐我。

“啊——”我不禁失声。

“今晚还有大事要谋,玫瑰露也是酒,不喝也罢!”红夫人第一次用如此平和舒缓的说话。

秋残梦虽有些不愿意,也还是顺从了她。

接下来,就是沉闷的寂静和无声的等待……

他们就这样对坐着,四目交错变幻,却始终不曾对话。

终于,未时时分,有个黄衣门徒进来传话道:“我们堂主命小的再来通报一次。她现在被缚御香堂,想要她安然无恙的话,就放弃血雨楼楼主之争。”

秋残梦想都不想,答道:“好,我放弃!”

红夫人突然腾起身来,木然道:“原来这都是真的。”

秋残梦却显得异常平静,竟然完全不去理会红夫人脸上那失落得近乎崩溃的表情。

红夫人默默地从袖中抽出那一支珠钗,那支在她的头上和黛痕的头上都插过的珠钗。泪,犹如决堤的洪水一样从她的眼中奔涌出来:“你为了她,可以放弃,那你为我,又做过什么呢?”

狠狠地,她狠狠地把这支她奉为信仰的珠钗掷在地上,珍珠被摔成细碎的一颗一颗,就像受伤的心灵一样。然后,她转身,离开,也许是永远地离开。

过了没多久,就有一把青色的刀从门外射进来,直扫秋残梦喉管,这掷刀之人想是已经愤怒憎恨到极点。

秋残梦一直未有动作,仿佛根本看不到也感觉不到这一把足以置人于死地的飞刀,直到刀尖快要触及他的喉咙的那一刹那,他才轻微侧身,算是躲过了,但锋利的刀刃还是在他的腮帮留下一道划痕。

只见霍沉汐如雷电一般飞进来,拔出插进梁柱三寸有余的钢刀,再次向身旁秋残梦横砍侧劈。愤怒,已经让他的刀路全无章法。秋残梦游刃有余地躲开了对方地轮番攻击,直到再也忍无可忍的时候才终于抽剑回架:“你我师兄弟难得碰面,本该饮酒叙旧,何以拔刀相向,就算是切磋武艺,又何苦招招必杀呢?”

霍沉汐喝道:“你还好意思问我,她为了你背叛一切,到头来你却如此待他。你还算是个人么?”

秋残梦讽刺地笑道:“敢情大师兄你是来替她申冤的?……不过如今她已身为我妻,大师兄的袒护似乎过了头,难不成你们想整顶绿帽子给我戴!”

霍沉汐骂道:“你难道就不能说句人话!?”他手上一转,就凭空舞起一圈青色的刀花,秋残梦只是稍有疏忽,刀锋就已迫到眼前,慌忙挺剑挡开,但是刀势来得太猛,竟然把剑也斩断,连带削下秋残梦大臂上的一块血肉。

秋残梦轻点后退,使出一招“霞绡云幄”抽开身,顺便拔出桌上的另一把宝剑,再一招“帘卷西风”,长剑就变得如游蛇一般轻软灵活,进而绕开对方的青刀破入空门,正要横刺雪耻的时候,霍沉汐的左手却换掌劈在他的手腕上,秋残梦痛得手上一松,剑已经掉了下来,慌忙抡腿回踢,翻身接住剑。

“好极,早就想领教大师兄的‘破锋十七斩’了。”秋残梦不顾臂上淌血,重又拉开阵势。“正是该这样!”霍沉汐举刀再攻,秋残梦持剑再上,不知又要打多久,我实在想要阻止他们,只是我实在没这个能力。如果我在这种高手对决的时候,还不知死活地冲进去的话,结果无疑是我会身首异处,血肉横飞。

他们又过了数十招,终于有暂停的迹象。

我瞅准机会,冒着被刀剑洞穿的危险,迅速冲到他们之间,大喊道:“停——”

他们果然停下了,不是因为我这一声喊叫,而是因为他们确实已经累了。

“你们要打,至少也该先去看看红夫人怎么样了。”

一语点醒这两头近乎疯狂的野兽。

他们同时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当然要跟去,当然要看到故事的结尾。

赶到琼台的时候,一切都仿佛已经结束,血雨楼的楼主之争已经过去,就在秋残梦跟霍沉汐拼了命地打斗的时候,红夫人却身着她丈夫的黑袍代为出席,其他堂主当然也知道她并非真人,但若是能借此机会折去秋残梦的一对羽翼,又有何下不得杀手呢?哪怕她是如此一位美丽忠诚的女子,江湖却不会对任何人仁慈。

如今,血雨楼新的楼主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伊人已逝,香消玉殒,她已经不会再回来,哪怕此时那个正在黯然哭泣,懊恼万分的男子是多么想亲口告诉她,他是如此地爱她。

琼台之上依然空旷萧索,沉郁寂寥,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似的,只有地上死去的美人的尸体和身旁两个哭泣的男人在提醒人们发生了怎样残忍的事情。雪,又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重新把红红的鲜血覆盖,世界仿佛又回复到一片纯净与祥和之中。

“是你害死了她!”霍沉汐面无表情地指着秋残梦的脑门。

秋残梦一动气,正欲拔剑,只是剑还未拔出鞘,霍沉汐的刀就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拔剑远不如他拔刀快,这已是他们武功造诣上很大的差距。

“你真以为你当了檀云堂的就天下无敌了么,告诉你,在我的眼里,你的剑法不过如同三岁孩童。”霍沉汐声声逼人。

秋残梦大觉受辱,正想挣扎着起来再战,却被霍沉汐用刀畔重重一按,不得不重又跪在地上。“不会的,不会差这么远的,我一定是太激动了,我得静下来,”秋残梦像是在自我安慰,突然又去拔剑,“来,我们再来过!”霍沉汐手上再使力,逼近一步说道:“你还没明白过来吗?前面在梅岭小筑我只是轻描淡写地在跟你打,只是想让你挂个彩,解解气,可是我现在却很想杀你,因为你太他妈不是个人了。”

“原来,我终究还是不如你吗?”秋残梦的神色低靡下去。

秋残梦大觉受辱,正想挣扎着起来再战,却被霍沉汐用刀畔重重一按,不得不重又跪在地上。“不会的,不会差这么远的,我一定是太激动了,我得静下来,”秋残梦像是在自我安慰,突然又去拔剑,“来,我们再来过!”霍沉汐手上再使力,逼近一步说道:“你还没明白过来吗?前面在梅岭小筑我只是轻描淡写地在跟你打,只是想让你挂个彩,解解气,可是我现在却很想杀你,因为你太他妈不是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