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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亲手处死 (胤禛独白)

珠儿这一剑想是带着深深恨意,所以刺的尤其深,且正在我的左边胸口处,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但我的身体也有一处不为她所知的秘密,那就是我的左边胸口处没有心脏,和别人不样的是,我的心脏长在右边。

所以这一剑只是令我的胸肺受创,我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却并不会致命。

但是这血流的也太多了,真心话,她刺我这一剑后,我不可能对她没有恨的。

纵然爱深,也不能忍受这样的背叛,但我还是不想伤害她,只是那一颗火热的心已经淡了。

淡了,我如同活死人一般躺于榻上,脑中一片空白,深夜里的梦中,又全是她将长剑刺入我胸口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播放。

我的手下当天听我的话,并没有为难她,而是将要举剑自尽的她给囚禁于一处高塔内,这期间,我浑身软弱,尚没有力气下床,她难道不知,刺杀皇亲是罪中之罪,要被凌迟处死么?

珠儿可能是不知道,不,她不可能不知道,她从长于我府,眼中看到过多少残酷的事件?她怎么会糊涂到为了白莲教而伤我?

枉我这样疼她,为了她流下那么多眼泪,男儿泪是多么珍贵,我却为她流了那么多。

我想到这儿,咬牙忍住又要滴下的热泪,我不能再为任何人去哭,特别是女人。

那么我曾经视为心灵净土地珠儿,我又应该拿她怎么办?

这一系列发生的事件,是不是就预示着我将来将再也没有一可以用心封存的事物。

又过了些天。我稍微好了些。便带着几样素菜去看她。那是寺院后地一座藏经塔。

我让随从们在楼下等我。自己拎着食盒。拖着虚弱地身体向塔上爬。那塔极高。由于塔内黑暗。我需要着火把上去。

一层一层。我在心中默数着。火光把我地影子放大印在墙上。当我实在是累地不行时。我就在台阶上坐下。胸部地伤还没有完全长好。在剧烈地活动下。尚可感觉一跳一跳地疼痛。

最后。我停在一个深黑色地木门边。我用带来地钥匙解开锁。推开了门。里面灯光昏暗。由于天气炎热。散发着一阵阵怪味。无数飞虫乱窜。有地落于火把地光焰上。扑地一声便被烧死。而成了灰。

这时我看见屋子尽头处。珠儿蜷缩于干草堆之上。世界上任何地言语都不能形容我看到她瞬间里地心情。

那还是珠儿么?骨瘦如柴。双臂交抱。脸埋于腿弯里。身上还穿着多天前出事时那件衣服。她凌乱地头发中夹杂着稻草。当她听到动静。把脸抬起来。灯光下。是一张脸窝深陷。焦黄却黑地脸。她地眼睛早就失去了光彩。嘴唇上全是燎泡。手足被沉重地铁链锁着。另有道铁链。一头锁于她地颈项上。另一端被结实地钉在墙上。她像被畜牲一样地锁着。

我看到她这样,心中惊骇至极,手里的食盒也落了地,我把火把插于墙上,跌跌撞撞地扑向她,我轻抚着她的赃兮兮地脸孔,轻身唤她:“珠儿,你受苦了!”

耳边却全是她沉重的呼吸之声,我看着她,仿佛在看着另一个人,心冷到极。

她初见到我,只是傻笑,然后便问我:“这位先生,你有看到我的丈夫和孩子么?”我听她做如此言,心中一沉,她真是失心疯了么?

她已经不认得我的,我从她失焦的眼中什么也看不到了,爱,恨,仿佛她都不再关心了。我伸出手紧紧将她拥抱在怀中,心中只感悲愤,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我们两人都要这样的两败具伤?

为什么只想跟她平常的相对,却是这么困难,一次次的劫难,当我本以为一切可以平静下来的时候,却又生出更大的变数。

她为何要这么恨我?这个傻子,难道就是因为我和她的那番话么?她难道看不出来,那是我的缓兵之计,归根结底,我是为了她才出那样的话。

只是一句给敌人的话,她却为何如此计较,以至于伤了我,也伤了她自己。

她一定还不知道,明天就会有人把她带去宗人府,像她这样的案例,一般都是不会轻判的,直接由皇帝判刑,运气好,可以判个斩立决,运气不好,只有凌迟腰斩了。

可我怎么会让她如此痛苦地死去呢?她再不好,也曾随我东奔西跑,同历过生死,她再不好,也是我宝儿的额娘,她再不好,也是我最爱的女人……

我在酒里下了毒,一种可以让人极快而死去的毒药,对于横竖都要死的她来讲,这是最好的一种死法,继然我救不了她,我就要给她一种好些死法,至少让她可以死时少痛苦一些。

可惜刚才初见她时,我就觉得心如刀割一般地痛,因此把食盒弄掉了,我强忍住眼泪对她道:“肚子饿么?我带了些吃食,你吃不吃?”

我放开她,回身把掉在地上的食盒捡拾而起,又在屋处找到一张平时看守她的衙役们用来吃饭饮酒的桌,将桌子用衣袖擦干净,才把食盒放在桌上,还好,食盒够坚固,里面的菜虽有些洒了出来,却仍是好好的,我把几样菜和一壶桂花酿一一置于桌上。

全是她平日喜欢的菜,最后我把一碗素三鲜的饺子端了出来,她显然是饿极了,不等我把筷子递到她手上,她就开始用手抓起菜来吃,我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一滴一滴,我轻声道:“还是用筷子吧,手脏呢!”这话起来是这样的哽咽,我颤抖着把筷子硬塞回她的手中,又把饺子向她推了推。

我抬手把眼泪抹掉,轻声地道:“慢吃,这全是你的!”

还没多久前吧,她和我便经常这样对坐而饮,那么多寒冷的冬夜,我们依偎在一处,看那红泥炉里的火光闪烁,那一次凄风苦雨中,我们在山缝中躲藏,她发了高烧,后来我们还遇上了食人的恶魔。

还有好多好多的回忆,我穷尽所思,也不能得知,为何今日她会走上不归路,是命运的转折还是早就埋下的祸根?

我的珠儿,今日我就要亲手了结你,只希望你不要怨恨,更不可以忘记我。

我伸出手,用手的帕子替她擦了擦嘴,她吃了很多,当她吃的差不多时,突然仰脸问我:“先生你人真好,以后你还会给我送吃的么?”

我望着傻瓜似痴笑着的她道:“放心,一定会的!珠儿,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了吗?”

我声音悲戚,凝望着她,但我知道她最后的时刻要来到了,我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脸,道:“你吃饱了么,那么吃完饭,喝些甜酒吧!”

她似乎是恢复到了孩子的心性,一听有酒可以喝,立刻头,我的手颤抖着,只觉得那壶似有千斤重般,酒一半撒了,一半倒在杯内。

的一杯,淡淡的琥珀色,我示意她自己取,她很快接过,一仰头,便一饮而尽,喝完又抬手跟我要,我本想反悔,却不料她动作是这样快。

就在我肝肠寸断之时,她居然把我搁在桌上的酒壶整个取过,就着壶嘴痛饮起来。

这药太快了,片刻,她就喊肚子痛,我急忙推翻桌子,把她揽于怀中,她在我的怀中抽动不已,只一会儿,便由她嘴角趟出一条细蛇似的鲜血,她,已然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