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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惊遇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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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惶之中,新年过去了,日子又于仓惶之中,一天天热了起来,珠儿闲下来把去年买的干桂花,和着糯米,做了几桶桂花米酒,有天她正在后院忙碌不已,突然牛氏笑着走过来道:“妹子,敢情你这米酒酿的客人十分满意,有客人要打赏你呢,叫你到前面去领赏!”珠儿一听,心中不免一惊,她当然是一下子就想到可能是旧人,但这样客人吃的开心了要打赏的事情也不止一回了,也不一定就是她认识的旧人。

她于是敢紧整理一下帽子和衣服,跟着牛氏往前去了,哪里知道,这端坐于桌前的,居然是胤禛!

是他,抱着宝儿坐在桌边,“该死,他怎么会和宝儿在一起呢?”她在心里暗叹。

一瞬间,她几乎要倒下去,身子晃了晃,艰难地靠住了身后的木门,自同他分开的这些日子以来,也不是没有设想过种种巧遇,但她实在是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时候,这样的场面下相遇,她想要转身离开,无奈牛嫂已经先她一步开口对着他道:“这位客官,这就是我们的大师傅。”当他闻声向她看过来时,她只听见自己的心呯呯的跳着,那声音分明就在耳边,脑子都木掉了,想哭却不哭,唯有咬牙强忍,低着头,身体都禁不住发抖,却听到戴铎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位师傅,我们爷觉得您做的这些心非常可口,便想见您一面,好当面对您酬谢,劳烦您进一步话!”

珠儿听到这话,只觉得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但也无奈,只得把头压的更低,默默地靠桌子近了些,其实当她听到戴铎出这样的话来,心里难免松了口子气,可能她现在是男装,样子又和从前变了不少,所以他们并没有认出自己来,当下她就决定,就用男人的身份见胤禛,尽量不让他认出自己来,可她现在最怕的是正牙牙学语的宝儿会叫她,但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低下头来,声音暗哑地道:“的谢过这位爷了。”她听见自己话的声音,都是干巴巴的,不像是她自己的声音。

胤禛怀里抱着孩子,可能是父子连心吧,心中是不出的欢喜,他把桌上放着的糕都排在他面前,让他自己用赃兮兮的手乱抓,也不去管他。

正跟孩子玩的高兴,因此也就没有特意去看立在对面的珠儿,听见她这么一,就向她略眈了一眼,便笑着道:“你这心,很像我一位故人做的,这,可是你们家乡的风味?”其实他是觉得这心的味道太像是出自珠儿之手了,虽然他知道珠儿已经死了,但还是忍不住叫厨子出来见面,这下子,他看到对面立着的不过是个瘦弱的个子男人,心下还是有淡淡的失望。

珠儿见他并没有认出自己来,心中难免有七分的放心和三分的失望,可见自己真的已经不是从前的珠儿了,变的这样多,多的连胤禛都认不得自己了,她不免轻叹一声,回答了胤禛刚才的问题,但胤禛紧接着又道:“还不知这位师傅的名字,请问……”珠儿想了下,就道:“的自幼家贫,父母不识字,因的姓朱,家中又排行老七,所以叫朱七”旁边的牛氏听她这么一,心中不免有些犯嘀咕,虽然珠儿扮男装,当然要出男人名字,可她每回的都是李七,怎么今日会叫自己朱七呢?

珠儿却只盼能速离,她把头低着,心里却在不停的打着鼓,生怕宝儿会突然开口唤自己,虽然平日里都教他在店中喊自己娘,但他实在太,不知会不会一时忘了,叫她一声:“娘”那个真是没救了。

但胤禛一半因为失望。难过。一半一因为和宝儿投缘。正玩地高兴。也就没有再理会她。只是叫戴铎取了些银子赏了她。她接过谢了赏后。赶紧拔脚就往后走。

她人一到后面。刚才强忍住地眼泪这才叭叭掉将下来。顾不上后院工人略带诧异地眼光。她捂着自己地嘴巴一下子跑进灶间。靠着被烟熏成漆黑地墙壁。身子就挫了下去。为了不让别人听见。她坐在一堆柴上。把脸埋进膝盖里。狂放起悲声。对面就是喷着火焰地炉灶。那热浪一阵阵喷到她身上。她也还是觉得冷入骨髓一般地痛。

她就这样哭昏在灶间。当厨子和牛氏在灶间找到她时。不知道已经晕过去多久了。牛氏见她满身满脸地锅灰。脸上又具是泪痕。眼睛也肿了。心下立时明白她是怎么了。虽然不能完全地确定就如她自己所想地那般。但也能猜中个七八分。她先叫人把她抬到贮物间。把一张大桌子腾开。把她平放在上面。又把男人们都遣走了。才给她把外衣解开。一边掐人中。一边拿扇子给扇风。当她悠悠转醒。才叫人给去请了大夫。

珠儿一醒。牛氏立刻给她灌下一大杯凉茶。过了好半晌。她才缓过劲儿来。却又立即呜咽起来。牛氏实在是憋不住了。就开门见山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却不肯开口。只是哭个没玩。直到大夫来了。给她把了脉后。知她不过是热中了暑了。给她开了些汤药。牛氏送医生回来时。却见她已经止住了哭声。两眼红肿愣怔盯着屋。一言不发。牛氏怕她想不开。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就叫丫头细月雇了辆车。又把她家地大子喊了来。两人由后门把珠儿用车拉回家去了。她一再叮嘱。务必要看住珠儿。一刻也不要离开。

晚上牛氏打了烊。因为担心珠儿。便心急火燎地往回赶。她到家后。看到自己家地孩子带着宝儿在院里玩。正要问她们珠儿呢。却看到细月手里端着水盆在往外走。她迎上去和细月话。细月声道:“今天珠儿姐也不知怎地了。一劲儿哭。哭哭睡睡。睡睡又醒醒。就是不肯开口句话。我刚才打水给她擦了把澡。又换了身衣服。这会子又睡过去了。”

牛氏听她这么。忍不住更着急了。但也无法。只得向后面去和面。想等她醒了。做碗面鱼儿给她吃。

牛氏正在灯下和面,身后传来脚步声,她一回头,却是珠儿,穿着件旧褂子,细脚裤,依在门上看着她,她两只眼睛哭的肿肿地,头发都被汗湿了,还打着男人式的辫子,一张脸白的吓人,那件褂子可能是牛氏的旧衣裳,因她们的衣箱子平日里都是上锁的,可能细月帮她临时才换上的,那件衣裳穿在她身上,有些过大了,被门外的风一吹,越发显得她跟一抹游魂似的。

见她这幅模样,牛氏心里只觉得十分难过,也就不打算再提今日的事儿,因此避重就轻的笑道:“几时醒的?怎么到起来了,身子可觉得好些了?我刚才听细月你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因过来给你做些面鱼儿,你不是最喜欢吃的么?”罢就转身又和起面来。

谁知她不开口不要紧,她一开口,立刻听到身后扑通一声,一回头,却见珠儿直直跪在地上,声音沙哑地哭道:“大姐,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今日那人,他……他是我的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