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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竞技场(下)

“上帝圣战,主赐你们光明和荣耀,勇士们,义无反顾地上吧!”

背后暗铜大门哐啷一声合上,彻底隔断了戴辛格阴恻恻笑音,头顶咯吱吱声音夹着冷飕飕阴风回荡在整个空间,四周漆黑无光,简直如一步踏入了无间地狱。

“靠了!什么鬼地方!老子什么也看不见!”段洛暴躁地咆哮。

“闭嘴!别他妈乱喊!”乔白低喝一声。

“……我好像闻到腐尸味道了。”安瑟静静吐出一句,众人一下静默。

“操,上次是变异人,这次不会是丧尸吧?!”一区爱莫顿哀嚎了声,显然对发生在海底试验基地生死战仍是心有余悸。

“嚎什么?要死谁都跑不掉。”同是王党古太懒洋洋地讥笑了声。

肖斯诺走在前面,周身感官调到了最敏锐状态,好似有生命一般,就算极细微气流擦过肌肤,都叫他神经一绷。

看不到路寸步难行,微微眯起眼睛,地上细微磷光一点点落进眸子,瞳孔剧烈收缩了下,初时混沌后,黑漆漆空间轮廓竟然慢慢清晰起来。握着刀手指一紧,试探性地朝前走了两步,刚要直奔入内,想了下,还是回头对身后人招呼了声:“要不要跟着我,自己看着办。”

乔白段洛自然没二话,安瑟想了想也紧追着跟上,几名王党显然不想把自己命交给个毛还没长齐小子,颇有几分不屑,但被飕飕阴风吹得一个胆寒,脚下立马利索起来,循着前头人影就追了上去。

所幸通道并不复杂,一路到底,几人追着肖斯诺奔到尽头,发现走道直通向上旋转楼梯。

黑暗里,众人眼睛都闪着冷邃幽光。

一阵沉寂后,彼此间对视一眼,明显都有豁出去一拼共识。

爱莫顿急不可耐地冲上去,但刚踏了一步,脚下木质楼梯嘎吱一声,众人心下都是一震。

“走!”毫不迟疑,肖斯诺拎着刀脚下一蹬俐落地冲上三个台阶,然后身形轻敏地直奔而上。

身后段洛哇靠一声,听声音有些炸毛:“楼梯要塌!快冲!”动作奇快,紧追着肖斯诺就嗖嗖地窜了上去。

几个人谁都不敢怠慢,绷起神经拼了命地往上冲,就听身后楼梯大段大段逐浪似地坍塌,前脚刚窜上两个台阶,后脚跟就是一空,古旧木板崩裂声音激得心脏狂跳,烟尘呛进咽喉,嗓子口痒到不行也不敢顿下脚步喘口气,一步踩空,可能摔不死,但绝对上不去了。

上不去,就意味着淘汰,淘汰结局,就是死。

DeadOrAlive,最后战役里,只有两个结局。

扶摇而上螺旋楼梯像是没有尽头似,蹬蹬踩踏声几乎就撞在胸口,神经绷得都要抽搐,所幸一帮人打架搏命都是好手,没人半途摔下,唯一一次意外是摸黑中古太差点被爱莫顿撞下楼,所幸乔白及时出手拉了一把。

八个人在旋转楼梯尽数崩毁前冲到了顶层,脚一踩上硬实地面,一帮人都忍不住轻吁了口气,但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背后哗地一声,巨型栅栏门从天而降,直接把后路给封了。

啪一声,偌大黑暗空间内,嘣脆一个响指,众人神经一绷,身体随之作出了应战姿势。

但是,毫无动静。

幽漆漆空旷大厅内突然慢慢飘出诡异歌剧声,阴冷寒意慢慢透进骨头,饶是刀口舔多了血死徒们也不免有些心里发毛,皮下神经禁不住抽紧。

性情暴戾爱莫顿受不了地蹬了脚身后铁栅栏,野狮似地狂吼起来:“该死!到底打不打?装神弄鬼,搞毛?”

就在他话落之际,厅内灯光突然一下亮起,耀眼白刺进眼睛,瞳孔剧烈收缩,晃得人眼一阵生疼。

然后下一秒,映入眼帘景象叫所有人目瞪口呆。

白森森人骨堆得到处都是,灯光洒在雪白骨头上,甚至还能泛出一点冷冰冰光泽度来,站在人骨装饰成空旷大厅内,直觉一阵阵阴森凄冷寒意透进皮肤,毛孔都在收缩……

天花板,墙壁,吊饰,十字架,每一样都是慑人心髓华丽,叫人叹为观止艺术,却都充满了邪恶诡异异教徒式残酷。

正前方挂了一串串头颅装饰垂带,底下摆着赫然就是Bloody十字剑和骷髅徽章,大小不同人骨堆砌在那,宛然还依附着死者灵魂,头颅上咧开嘴,像是嘲弄一般,期待着下一批加入伙伴。

“欢迎来到第七重天,让King骄傲新血们。”纯澈优柔男音和着歌剧里低低哼唱女声,竟有种相得益彰高雅韵味,却一下惊醒了犹不知是梦还是现实众人。

“我是奥苏·西尔斯。今天审判官。”

高高台阶上,铺着纯白貂皮奢华沙发,戴了花式金粉羽毛假面金发男子斜斜倚靠上面,宫廷荷叶边褶皱白衬衫将那一身贵族气息张扬得淋漓尽致,雪白丝巾细致地系在颈上,修身黑色皮裤,厚底高筒靴,一双长腿优雅交叠,怀里抱了一只血统纯正红毛波斯猫,目光浅掠间,那姿态高傲得像纡尊降贵女王。

段洛瞄了两眼,眼光又扫了扫厅内人骨装饰,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挪到乔白身边小声道:“老子看到他发毛。”

乔白眯了下眼睛:“他说他是奥苏·西尔斯。”

“什么?“段洛一愣,没反应过来。

肖斯诺冷笑着提醒了句:“WeletoSears'tower。Allformyking。”

段洛眼珠一转就听明白了:“操!正主!难怪这么变态!”

刚想再说什么,就见西尔斯换了个坐姿,淡淡发话了,搭在沙发扶手上手轻轻一支下巴,微笑道:“西尔斯准备游戏绝不会叫你们失望,所以新血们请尽情享用。”

话落,合掌轻击了三下,瞬间,大厅四周摆着数十座蜡像竟然快速移动起来,交错速度叫人眼花缭乱。

被围在场中央几人立马神经一紧,背靠背地高度警戒周遭,一时都有些摸不清状况。

爱莫顿沉不住气地发火:“搞毛?打蜡像还要我们出手?”

古太冷哼,显然对爱莫顿差点把他撞下楼梯事还耿耿于怀,讥讽道:“有本事就去干那个臭屁审判官啊!发什么狗屎牢骚!”

“你当老子不敢!”爱莫顿被他一激,说干就干,飞起一脚就冲了出去。

段洛见状也熬不住了,热血暴力因子在身体里躁动不安,咔咔捏了捏拳头,看准飞速撞来蜡像,脚一蹬,凶狠拳头直勾勾就送了过去。

环绕大厅歌剧愈发高亢,女声拔高尖锐刺进耳膜,西尔斯悠然靠坐在沙发上,目光饶有兴味地望下去,手指轻轻抚摩着爱宠华丽长毛,一下一下,极尽温柔之意。

看来是时候让泽勒曼垃圾们灰飞烟灭时候了……

西尔斯抬起右手,拇指搭着中指,轻轻一个响指打下去。

啪一声,底下蜡像外壳尽数崩坏,阴气沉沉死物竟然活化,瞬间,攻击力暴涨地合攻而来。

“享有王战待遇,你们该觉得无比荣幸,叫King欣赏囚徒们。”西尔斯手指搭在沙发扶手上,很有节奏地叩击了几下,然后,阴影中,有什么东西缓缓骚动了起来。

“爱西丝,我美人,让新血们也来欣赏你一下你那叫人绝望舞姿怎么样?”西尔斯弯起唇角,细长白皙手指从沙发下勾挑出一个倒三角金色蛇头。

细细红信子伸吐了几下,黑玛瑙似蛇眼与西尔斯略微弯起异色双瞳一对,爱西丝温顺地探了探头,蜿蜒着身姿从沙发阴影里爬出来,游过西尔斯没什么温度手心时,蛇信在指尖吐了吐,宛然亲吻姿态。

高亢歌剧女高音,金色蛇舞,白森森人骨艺术,鲜血淋漓厮杀……

西尔斯撩了撩滑过臂弯金色长发,勾起唇微微一笑。

很赏心悦目不是吗?

但是,远远不及奴隶岛精髓,那个充斥着索多玛罪恶地方,连上帝看了都会叹息……

西尔斯目光淡淡飘出去,妖瞳似眼眸在底下俐落挥刀少年身上轻顿了顿,略感无味。

精雕细琢美人,若要收藏,确实是个难得珍罕之物。

但是,Bloody预算,不是开出来收买藏品。

除了精致皮囊,还能有点叫他感兴趣地方吗?

肖斯诺敏锐地察觉了西尔斯目光,那种黏在身上审度意味叫他很不痛快,眉宇禁不住皱了下,手上武士刀下意识地一个挥斩,脸上一股腥热,对方血直接喷溅了上来。

肖斯诺呆了下,似乎也被自己这一刀惊到了,他出刀分寸向来掌握得精准,狠辣是狠辣,但绝不血腥,可是刚才那一刀,竟然直接斩人首级,这是力量暴到极致才会有结果。

“肖!”乔白替他挡了一击,反手握刀,侧腿两记高踹把傀儡格斗士逼退开。

这边退,那边又上,像杀不完蟑螂一样,爬得到处都是。

肖斯诺烦躁地狠狠一咬牙,握住刀,心里莫名其妙就有种疯狂厮杀**,很强烈,很强烈,强烈得像暴风来袭,席卷一切,连想要平静心思都没了。

杀人**,杀人刀,鲜血味道弥漫舌根,贪婪得吮吸不尽。

伴随**而来,是汹涌飙涨力量,纤细手指尖都能感受到躁动暴虐因子。

混乱。

思维在疯狂搅动,血液激荡感觉让人有种迫不及待冲动。

冲动着想干什么?

冲动得想要杀人。

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酣畅淋漓屠戮,被鲜血浸润感觉,灵魂都像飞了出去,完全感受不到作为一个人重量。

没有禁锢枷锁,轻而易举抹杀生命,疯狂像个疯子,强者自负,原来就是这么来。

视网膜上都是鲜血残留痕迹,嗜血渴望让他横刀轻轻舔了下冷冰冰刀刃,血味道,盈满唇齿,腥涩,但美妙。

其他人几乎全呆了,本来打得万分艰辛一仗,因为某个人突然发飙,全都没了用武之地。

段洛瞪着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肖斯诺,满脸不可置信,抹了抹脸上血,对乔白说:“白少,那真是肖宝吗?”

乔白唇线抿得紧绷,翡翠色眸子里幽暗一片。

瞳孔里映出人影,除了五官依旧保留着那份无可挑剔精致,已经完全陌生。

只能用陌生来形容。

白金发,银灰眸,连眼神都染上了米兰·Z那种居高临下睥睨感。

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乔白就是觉得,肖斯诺浑身上下都是米兰·Z气息,这种感觉叫他忍受不了,一分一秒都忍受不了。

疯狂。他也想疯狂。

疯狂嗜杀**像漩涡在内心成形,可是他必须要压制。

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

乔白紧紧握拳,指骨都要捏碎,脸上却冷硬得像块坚冰,完美无懈可击,甚至还能挑唇讥讽地笑一下。

“漂亮。真是漂亮。”西尔斯靠在沙发上轻轻合掌,姣好唇弯出了赞赏弧度。

肖斯诺握着刀迈上最高一层台阶,纯粹白金色长发轻轻撩过眉眼,手起刀落,曼妙旋舞金蛇瞬间斩成两段,冰冷蛇血溅上西尔斯踏在地上黑色高筒靴上,从脚尖一点一点淌到地上。

西尔斯手指轻轻抚摩着波斯猫柔软颈项,眼睛掠过踩到跟前军靴,顺着刀尖那一滴血,清淡目光慢慢移上来,就在望到肖斯诺眼睛一刹那,流丽刀瞬间斩到了跟前。

但是下一秒,顿住。

“你想杀我吗?”西尔斯轻轻眯了下眼眸,异色妖瞳里魅光流转,仿佛能慑人心髓似,然后轻描淡写地微笑,“你刀,挥得下去吗?”

这世上,其实是有妖。

他用能眼神蛊惑任何东西,包括人心。

肖斯诺不自觉间就恍了下神,妖媚瞳色在他眼底晕染,挥刀欲念就像被什么掐住了一样,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嗜杀血还在沸腾。

嗜杀,不代表没有意识,没有理智,只是在这份意识和理智前,杀人**更为疯狂而已,杀人刀更为血腥而已。

可是,在这人面前,杀人**像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吞吐不出,杀人刀明明横在眼前,却斩不下。

肖斯诺冷冷抿唇。原来比起杀人**,被人控制无力更叫人疯狂。

西尔斯抬起手指尖轻轻划了下几乎切上自己肩膀刀,眼光浅掠间,意态风清云淡:“就算拥有King一样力量,你也杀不了我,要知道我和King是同样异数,天生不受死亡威……”

话音猛地一顿,西尔斯蓦然吃痛地闷哼一记,眼神惊诧莫名,怀里爱宠波斯猫被他失手用力一掐,细细喵呜一声窜没影了。

肖斯诺一脚蹬在铺着纯白貂皮沙发,双手握刀深深切进西尔斯肩骨,雪白衬衫上瞬间晕开大片大片红艳,血色蔓延,有种曼陀罗盛放妖异。

肖斯诺盯住那双有魔魅力量妖瞳,以一种绝对压倒姿态自上俯视,冷笑道:“不杀你,不是因为杀不了。这一刀是为了告诉你,假就是假,妄想成真,做梦。”

西尔斯淡淡看了眼自己肩膀,初时震惊后,竟然莫名其妙地想笑。

于是,就真笑了,纯澈低柔嗓音和着歌剧魅音缓缓吐字:“pourquoilediableetlebondieu?”

肖斯诺一愣,然后不屑地冷冷勾唇:“c'estpourfaireparlerlescurieux.”

西尔斯听到他回答,靠在那里低低笑了两声,然后沾血手指轻轻摘下了脸上金粉羽毛假面,一仰头,就亲吻到了肖斯诺嘴角:“Pardonmeslèvres,ellestrouventdespsirsdanslesendroitsinattendues,mabelle。”

***

(为什么会有恶魔又会有上帝呢?)

(是为了让好奇人有话可说。)

(原谅我唇,它们在意想不到地方发现了乐趣,我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