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姊弟情深
卫青脸上的笑容渐渐暗了下来，向刘妍问道："妍儿都已经想开了，怎么还像是在置气的样子？"
"我是想开了不错，只是，我还要让父皇母后尝尝想念我、失去我的滋味。我想看看，我在父皇母后心里有多重要。"刘妍有些任性的说。
卫青反问道："妍儿这又是何意？"
刘妍精灵古怪的笑了笑："因为，只有失去了才懂得要珍惜。只有父皇母后将我看得重了，我才活更有价值。"
刘妍的这番小心思，全然不像个八岁的孩子。卫青也不知道刘妍这些心计，是从哪里学来的。
既然如此，卫青这个做舅舅的，只有在这个时候，帮上刘妍一把了。
卫青到椒房殿看望刘据，见卫子夫久未提及刘妍，这才开口提及刘妍："皇后陛下，小皇子长得与皇后陛下很像，怪不得皇后陛下有了小皇子以后，都顾不得公主了。"
卫青提起公主，让卫子夫想起了刘妍："仲卿，卫长公主还在你府上住着吧！怎么你今日入宫，也不带她回来。"
"毕竟卫长公主大了，也懂得一些人情事故了。陛下与皇后无意中对卫长公主的冷落，卫长公主是能感受得到的。臣也劝过卫长公主了，卫长公主也想开了，只是还欠个台阶下。"卫青暗笑道。
卫子夫抱着刘据，向卫青问道："那要让卫长公主如何下台阶？"
"卫长公主说了，只想父皇母后尝尝失去女儿的滋味，因为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要珍惜。"卫青将刘妍的原话说给卫子夫听。
卫子夫也是惊讶不已："这话，真是卫长公主说的？"
"是，孩子嘛，总是要哄的。眼下除了陛下，想来也没有谁能哄得了卫长公主了。"卫青提醒道。
卫子夫点了点头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好，险些就顾此失彼了。还要多谢青弟特意来提醒我。"
晨起，卫子夫正为刘彻梳头，看着铜镜中的刘彻说："陛下，妾身也有好几日未见妍儿了，甚是想念呢！也不知道妍儿在仲卿府里过得可好。"
刘彻经卫子夫这么一说，也是思念之情涌上心头："如此说来，我倒是也想念妍儿了。妍儿在仲卿府里住够了，总会回来的。你若是想她，便去看看她。"
"陛下莫不是看不出来，妍儿是看着据儿得宠，有些不高兴了。仲卿已经劝过妍儿了，陛下的公主，现在在台阶上，上不得，下不得，还请陛下去将公主抱下来。"卫子夫说话也是越来越有趣了。
刘彻起身看到卫子夫还没有梳头，突然来了兴致："子夫，不若今日就让我来帮你梳头，画眉。"
卫子夫正要拒绝，刘彻热情拉过卫子夫坐在铜镜前："子夫的一头秀发，实在是美矣。"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妾身就要到容颜迟暮之年了，前两日莫愁为我梳头时，还说我都有白发了。"卫子夫低头浅笑，谦虚的说。
刘彻看着铜镜中的卫子夫，不以为然的笑着："在我心里，子夫永远都是最美的。子夫的美，不在脸上，而在于心。"
"陛下如此夸赞妾身，妾身这都要无地自容了。"卫子夫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又何尝不高兴呢！
刘彻边为卫子夫画眉边说："还是子夫的眉好画，我记得小时候，我给南宫皇姊画眉时，可真是怎么画都觉得不对。"
"是陛下的画眉技巧更加巧妙了。"卫子夫说完又看向刘彻说："这两日，陛下就去仲卿府上接妍儿回宫可好？"
"那是自然，妍儿人不大，这脾气还不小。"刘彻画好眉得意了好一会儿。
刘妍在卫青府里放纸鸢，刘彻走过去，刘妍跑着跑着就撞到了刘彻身上。刘妍抬头看到刘彻，立即放下手里的纸鸢向刘彻行礼："卫长拜见父皇，父皇千秋万岁。"
刘彻扶起刘妍说："免礼，你怎么在舅舅府上住了这么些日子也不回宫？"
"宫里有据儿就够了，儿臣在与不在又有何分别。"刘妍一脸的不高兴，气鼓鼓的倒也十分可爱。
刘彻牵着刘妍的小手边走边说："据儿是据儿，你是你，那怎么能一样呢？据儿也是你弟弟，你这做为姐姐的，就不该疼爱弟弟吗？父皇母后对你的疼爱，永远都是不会变的，傻妍儿。"
刘妍开怀的笑着："还是父皇对妍儿最好了，都是妍儿心胸狭隘，怎么能连自己的弟弟都容不下呢！既然父皇都亲自来接妍儿了，妍儿就跟父皇回宫。"
椒房殿里，阳石公主病了，哭闹不休。傅母好不容易才将阳石公主哄睡觉，平阳公主正与卫子夫正说着话："皇后陛下，我曾经说过，你这次生下的定会是个皇子，你怎么就不按我说的做呢？"
"公主当时为何就那么肯定，我怀的定是个皇子，而不是公主呢？万一生下个公主，岂不是要给孩子招来祸端。"卫子夫总是这么多虑。
平阳公主回忆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肯定，只是因为陛下的一句话，我才让你那么做。"
卫子夫感到惊讶，难道是刘彻有意要让卫子夫那么做："陛下？陛下说了什么？"
"皇后可还记得三个月前，那时小皇子还未出世，太医就向陛下说了，这次极有可能是个皇子？"平阳公主反问道。
卫子夫想了想点头道："是，我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陛下知道以后，就对我说，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说你，就好像是当年的母后一样。母后当初生了三个公主才生下陛下，如今你也会是这样。那时我才明白，陛下想立你为后的心有多坚决。"平阳公主顿了顿又说。
"陛下想让据儿将来做太子，再继承陛下的皇位。他说你就是当初的母后，那妍儿就像是我一般，这言下之意，你还不明白吗？"
卫子夫若有所思道："难道那篇《皇太子生赋》，是陛下有意而为之，并非是失了分寸之举。"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平阳公主又说道。
卫子夫凑近了平阳公主问道："是什么事儿？"
平阳公主反问卫子夫："皇后可曾听说过，当年母后怀陛下时，怀日入梦的故事。"
卫子夫立即会意："怀日入梦，这个典故，我倒是听母后提及过。公主让我那么做，就是为此？"
平阳公主点了点头说："我是想附和陛下的意思，让据儿如同陛下当年一样，有个天命之说。如此一来，也好让据儿将来顺理成章的坐上太子的位置。"
卫子夫总算是知道，平阳公主为什么当初那么紧张此事了："我现在知道，公主为何让我编造那样一个梦告诉陛下。只是我不想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我不想欺骗陛下，我只希望据儿平安长大就好，别无非分之想。若我真的按公主说的做了，只怕我这一生都会于陛下心中有愧，更是不能从容面对陛下。"
"子夫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的儿子想想，为你的几个女儿着想。现在陛下是只有据儿这一个儿子，若是要册封太子，也没有其他的人选。那么，日后呢？陛下是天下之主，不可能一生只有据儿这一个儿子。日后陛下还会有更多的姬妾，子女。就是据儿真的如愿当上了太子，又有谁能保证他不会像当初的粟太子刘荣一样，被人拉下太子之位，下场凄凉呢？"卫子夫不着急，倒是急坏了平阳公主。
"公主，子夫不想愧对于陛下。我一直都知道，身处后宫没有那么容易，需要万分谨慎。子夫日后会谨小慎微，不出任何差错，让陛下无后顾之忧，只求我们母子能平安。至于据儿将来能不能成为太子，能不能做不做天子，就要看据儿自己的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我现在唯一能做好的，就是要把据儿教好。"卫子夫心里也感激平阳公主这么帮自己，这份恩情，卫子夫会铭记。
但是，以卫子夫的性情，不愿争斗，也不会争斗。
平阳公主也是拿卫子夫没有办法，只好衷心提醒："既然皇后陛下这么想，那就只能看命运如何安排了。只是，有时候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我只希望，皇后陛下可别忘了粟太子刘荣的前车之鉴，不要让据儿成为第二个刘荣。"
卫子夫握着平阳公主的手感谢："子夫多谢公主这么多年来对子夫的关心，今生子夫无以为报，倘若日后公主有什么地方需要我襄助，子夫定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平阳公主无奈的笑了："好了，好了，皇后陛下可别这么说。你我如今坐在同一条船上，同舟共济，我一定会帮皇后陛下的。"
宫人走进来通报："皇后陛下，卫长公主回宫了，来向皇后陛下请安。"
卫子夫点了点头说："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