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生死由命
王静浅笑道："我是不会好了，今日气色尚好，只是回光返照罢，我又略施了些粉黛。宁儿，答应我，一家人，始终是一家人。"
王静看向王宁那几近乞求的目光，口中不停的说："答应我...答应我。"
王宁还来不及思索，立即就抽泣着点了点头说："好，好，阿姊，我答应你。"
"那我便宽心了，你可不许违约。宁儿，我今日美吗？"王静总算是放心的笑了。
王宁笑着看向王静的眼中，挂着泪水："美，姐姐今日最美了。"
"我终于可以，安心的走了。"王静话音才落，就闭上了双眼，在雪地，在王宁的怀里，香消玉殒。
王宁伤心至极，仰天长嘶，伤痛的嘶吼声划破天际。王贤才走进府里，便听到了王宁的嘶吼声，立即就意识到，必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儿。
王贤找到王静时，看到王宁正抱着王静坐在雪地里泣不成声。王贤跑向王静，慌张的叫喊着："静儿，静儿..."
"阿姊，不要走，不要走。你走了，我便再也没有亲人了。"王宁抱着王静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口中喃喃的叫着。
王宁伤心过度，就要晕倒的时候，王贤及时伸手接住了王宁。王贤抱起王宁到厢房里，吩咐管家着手去办王静的身后之事。
王贤将王宁安放在床榻之上，吩咐了身后的仆人："快去请太医来。"
仆人请来王宁带来的太医为王宁诊脉："夫人乃是伤心过度，才致晕倒。老臣给夫人开些安神的汤药便可，并无大碍。"
王贤点了点头，月柔识趣的跟着太医去取药。王贤看着王宁的眼角还挂着眼泪，想起了曾经王静也是这样，眼角挂着眼泪嘱托着自己："兄长，宁儿虽不是阿母所生的，可与我们毕竟也是骨肉相连，过去事情的就让它都过去，兄长就像对我一样，疼爱她好吗？"
"我是你的兄长，也是王夫人的兄长，疼爱你们都是应该的。我又何尝不想多个女弟？只是，王夫人她，始终是不肯原谅阿母当年之过。"王贤无奈的对王静说。
"她因为阿母而心寒，兄长一定要用你的心，让她感受到家人间的温暖。"王静淡淡的笑着。
王贤看着王宁还带着泪痕的睡颜，口中念着王静的那句话："用心，让你感受到家人的温暖。"
霍去病在陈府里陪着卫少儿，卫少儿慈爱的看着霍去病说："明年春日，你又要出征了。"
"阿母不必担心，我也不是第一次出征了，儿子一定会大胜而归的，我还要等着回来取得功勋，迎娶卫长公主呢！"霍去病笑得很是阳光。
提起要娶卫长公主，卫少儿就想起了卫子夫的托付："去病，不要娶卫长公主。"
霍去病脸上的笑容瞬间就烟消云散："为何？阿母，你明知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
"我知道，可卫长公主注定就是平阳侯的夫人。这一生，怕是你们情深缘浅。没有卫长公主，还有阳石公主、诸邑公主、石邑公主。"卫少儿看着霍去病说。
"阿母为何说卫长公主注定就是平阳侯的夫人？陛下还未下旨赐婚，阿母如何断定我与卫长公主就会情深缘浅？"霍去病不解的问道。
卫少儿虽不愿伤害霍去病，可这样的伤害，实属无奈之举。但愿霍去病只疼一阵子，便不会再疼了："平阳公主是何人？"
霍去病想都没想就说："平阳侯之母，陛下的亲皇姊。"
"不错，陛下有三个亲阿姊，只与平阳公主最为亲厚。你还忘了，平阳公主也是卫家从前的主人，是卫家的大恩人。你应该知道平阳公主向陛下请旨，将卫长公主许配给平阳侯。于陛下而言，与平阳公主联姻自是最好不过，且平阳侯封邑万户，陛下也绝不会亏待了卫长公主。于皇后而言，平阳公主既是旧主，也是恩人，且襄助皇后陛下多年，又岂会不允了这门婚事。"卫少儿说明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暗示霍去病不要再去妄想。
霍去病始终是不愿放弃的，万户侯，于霍去病而言仿佛只有这一战之遥，近在眼前的机会，霍去病又怎会轻言放弃："纵使她平阳公主再如何机关算尽，奈何平阳侯不愿娶卫长公主为妻，欲以阳石公主为妻。"
卫少儿摇了摇头向霍去病问道："傻儿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平阳侯当真不喜欢卫长公主？你该是心知肚明的，平阳侯是为了成全你和卫长公主，才要娶阳石公主的。平阳侯尚有如此气节，我的儿子，为何就做不到？"
"阿母与皇后陛下一样，只为报恩，就从不顾我和卫长公主的感受吗？"霍去病强忍着心痛说。
"正是因为顾及你们的感受，才要这般好言相劝。否则婚姻之事，全由陛下的一道圣旨，你也无可辩驳。"卫少儿拉着霍去病的手说。
霍去病甩开卫少儿的手，快步回了自己的厢房："来人，给我收拾东西，再去备马车，回霍府。"
不多时，陈掌和卫少儿便听到了仆人来报："男君，公子要收拾东西，这就要回霍府了。"
卫少儿听及此处，急着要去劝阻。陈掌阻拦着："还是我去为好，免得去病见了你更是要走。"
陈掌走到霍去病的寝房，就看见仆人进进出出的为霍去病收拾东西。陈掌走到霍去病的身后，而霍去病正站在窗边望向窗外，丝毫不觉陈掌就站在身后。
"去病。"陈掌上前唤道。
霍去病转过身看到陈掌，带着敬意唤道："阿翁。"
"去病可是在我府上住不惯，这才几日就要走？"陈掌明知其中原委，故意问道。
"哪里，去病自小便住在陈府，岂会不习惯。"霍去病附之一笑道。
陈掌笑言："既是如此，便多在我府中住些日子，何必急着要走。"
霍去病坦言道："我知道阿母也有为难之处，一边是儿子，一边是莫大的恩情，实在是难以取舍。阿翁应该知道我的性子，岂会甘愿做了她们报平阳公主之恩的牺牲品。"
霍去病回了霍府，霍光早已回了平阳，不在府里。这诺大的冠军侯府里，只有霍去病一个人。
王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迷迷糊糊间，口中还不停的叫喊着："阿姊，阿姊..."
王夫人浅睡中听到王宁的叫喊，伸出手去握着王宁的手说："别怕，有母亲在。"
王宁睁开双眼看到王夫人守在自己的身边，很是惊讶："嫡母。"
"静儿不在了，你也莫要伤心。"王夫人虽是这样说，可从她眼角的泪痕，王宁便能够看得出，王夫人一定也没少哭过。
王宁浅浅的笑道："阿母，阿姊不在了，就让我来做你的女儿，代替阿姊尽孝。"
王夫人激动的对着王宁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王宁有一天也能放下心里的芥蒂，真心称自己一声阿母。
王宁也从未见过王夫人在自己面前，这样自然而然的慈祥与温暖的笑容："只要你不怨我，不怪我就好。"
"阿姊说了，她希望我与嫡母和兄长冰释前嫌。嫡母，我们一起完成阿姊的遗愿，让阿姊安心，好不好？"王宁看向王夫人说道。
王静的丧礼之上，刘妍和刘嫱也到了王府上。王府的仆人向王贤通报："男君，卫长公主和阳石公主到了。"
王宁跪在灵前吩咐道："就说今日府上不待客。"
管家顿时很是为难的站在一边，王宁此时正是伤心的时候，总以为刘妍和刘嫱到王府来，是来都不善，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王夫人，卫长公主和阳石公主到底是皇后陛下的嫡女，人家都主动上门来了，总不好拒之门外吧！"王贤示意管家去请刘妍和刘嫱进来，这边又对王宁劝道。
刘妍和刘嫱走进灵堂，客气的向王宁说道："王夫人，母后听闻宫人来禀报令姊不幸病逝，又诸事缠身无暇亲自到府上吊唁，便让本公主与阳石公主代母后来王府略尽哀思。"
刘妍和刘嫱接过仆人奉上的香，向灵位浅浅恭身祭拜。阳石公主走到王宁的身边说道："王夫人，母后感念令姊病逝不久，特许王夫人在王府里多住些日子。夫人节哀顺变。"
毕竟王府里办白事，刘嫱虽然看王宁有些不顺眼，也还是忍住了自己的真性情。
"也快午时了，我们也该回宫了。"刘妍对刘嫱说道。
刘妍和刘嫱转身要走时，王宁开口叫住刘妍和刘嫱："二位公主留步。"
刘嫱回过头看向王宁，王宁问道："果真是皇后陛下恩准？"
"王夫人莫不是怀疑我们来假传母后的旨意？"刘嫱反问道。
刘妍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说："王夫人在宫中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母后待人宽厚也是人人皆知。夫人的女兄病逝，回母家住些日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