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枕边风
刘妍眼尖，没走几步便看到林顺常，开口叫住了林顺常："见了本公主怎么就要走啊？本公主就有那么可怕？"
林顺常听到刘妍的声音，只好回身向刘妍欠身道："卫长公主。"
姿色平平的林顺常站在刘妍的面前并不觉得惊艳，刘妍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入宫不久的姬妾，看其装扮，刘妍可以断定，品级较低："本公主假是在哪里见过你，却又不记得那么多了。"
"公主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早行在椒房殿请安时，妾身有幸见过卫长公主。"林顺常谨慎的说。
"方才林顺常明明是看见了本公主，走什么呀？"刘妍带着笑容问道。
林顺常也不敢得罪了刘妍，只是微微颔首道："是妾身失礼了，望公主见谅。"
刘妍轻笑："林顺常这是要去兰林殿找李姬吧！还没进兰林殿，怎么就要走了？"
林顺常怎么能说是看见了刘妍才要走的呢，也只能点了点头。在刘妍看来，眼前的这个林顺常，可比姜长使要好得多，至少让人看起来，还是挺舒服的。
林顺常是个不喜欢出头的人，这心思没有姜长使那样明显："妾身入宫不多时，姓林，位封顺常，还望公主日后照料。"
"此等事情，林顺常应该去椒房殿找母后，而非来找本公主。"刘妍客气的说完就走了。
林顺常看着刘妍离去的背影，自认没有刘妍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气质，也只能从后宫的最底层一步一步向上爬了。
谁让人家刘妍生来就是公主，不用去争斗，就什么都有了。而林顺常自己，命运也就只能靠自己来挣了。
姜长使从内室出来，向林顺常问道："怎么了，这么急着找我。"
"姜长使，今日我去兰林殿，还未走近之时，就看见了卫长公主从兰林殿里走出来。"林顺常神秘兮兮的说。
姜长使还不以为意，笑了笑说道："李姬入宫多时，如今又生了儿子，与卫长公主相熟，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你又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再者说，李姬还生了三皇子，卫长公主就是去看看弟弟，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看弟弟？卫长公主就看弟弟，不去东宫看她的亲弟弟太子殿下，反倒是去兰林殿看一个庶出的弟弟，长使就不觉得这其中有些怪吗？"林顺常比姜长使想得要深得多，如此质疑道。
姜长使思来想去，觉得林顺常说得也有些道理："那林顺常的意思是？卫长公主在兰林殿，这不寻常在何处？"
"我也不太说得上来，不过，我一直很奇怪，为何李姬一个没有名分的女子，生了皇子，也没有得到封号。这说明，陛下并不喜欢李姬，既然卫长公主与李姬有来往，想必李姬应该很是讨皇后陛下欢心。"林顺常边思索着边说。
"李姬若是在皇后陛下那儿吃得开，也不会到如今生了皇子也没个名分。听闻李姬与王夫人是同时入宫，如今这二人的地位可是天差地别，想必，李姬没有封号，大多与王夫人有关吧！"姜长使苦心想着，至少，李柔再不济，也有个儿子陪在她身边，到底是刘彻的亲骨肉，将来定是不会亏待了他们母子的。
林顺常始终觉得，即使李柔再不得宠，生了皇子也是大功一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李柔多少还是三皇子的生线，更重要的是，李柔能讨卫子夫的欢心。
"李姬看上去温和，与皇后陛下倒是有几分相似，要说与皇后陛下关系亲近，也不是不可能。"林顺常私心里想着，单凭李柔与刘妍交好，也要去接近李柔。毕竟刘妍是嫡长公主，同样的话，若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可就大不一样了。
刘彻到刘妍的长亭殿中，刘妍向刘彻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妍儿，父皇可有些日子没来看你了，最近都在做什么？"刘彻与刘妍闲聊起来。
刘妍倒是奇怪了，这头一次刘彻没有来向自己催婚："父皇都忙得没时间陪我了，儿臣若是闷了，便出宫去走了走。"
"出宫？都去了哪里？长平侯府？还是，冠军侯府？还是你自己的卫长公主府？"刘彻明知故问。
刘妍坐到刘彻身边撒娇："父皇既然都知道了，还来问儿臣做什么？"
刘彻似乎很是感觉有人对自己撒娇的感觉，特别的女儿在身边撒娇，就再是幸福了："你去霍去病的府上在过频繁，还是注意些分寸得好，别再让人说了闲话，传得满城风雨。"
刘妍心下一念，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这宫人的女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原来父皇是想跟儿臣说这个？不知道又是哪个夫人，在父皇面前告了儿臣的状了。父皇若是信儿臣，就不必来向儿臣问什么，看来父皇是听了枕边风，不信儿臣了。"
刘彻被刘妍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百口莫辩了，只好用爽朗的大笑来掩饰自己的一时语塞："哈哈哈哈...我的妍儿如此的牙尖嘴利，这都是跟谁学的？父皇知道，事事都不可只听信一家之言，所以才来问问你，并非就是不信你。"
刘妍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向刘彻问出了口："父皇，难道真的不打算成全我和去病了吗？"
刘彻为此事有多为难，刘妍是知道的，只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刘妍。刘彻伸手轻抚着刘妍背上的青丝说："我看着你从那么小，一点儿一点儿就长到这么大了，转眼间你都到了要给你许配人家的时候了，父皇还真是舍不得。"
"父皇爱一个人，可以将她纳入后宫，给她一切，包括父皇十几年的独宠。儿臣与父皇一样，爱一个人，便要许他一生一世一双人。儿臣只是一个女子，没有翻云覆雨的能力，只有依靠在父皇这棵大树下，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刘妍的心里是执着而强势的，只是刘妍心里清楚，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也是个男人。
太强势的女人，得不到男人的怜悯，就如陈娇一样，吵过，闹过，威胁过，最后也只能剩下怨恨了。只有像卫子夫这样柔弱得让人忍不住去怜惜的女人，才能激起男人保护的欲望。
刘彻极少见到刘妍这样娇柔的样子，看着甚是心疼。就连刘妍一个女儿家都有勇气坚持着一份感情，而刘彻却没有那个勇气许诺刘妍'成全';二字。
刘妍在等着刘彻的答案，刘彻只是笑言："你的这股执着，与我当初对你母后的执着一样，还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刘彻始终都没有给刘妍一个答复，不过刘妍还是能够听得出来，刘彻的眼眸中隐隐透着几分为难的神色。
"儿臣是父皇的女儿，自然是要像父皇一样的。"刘妍看着刘彻，还着几分笑容很是骄傲的说。
刘彻尽管谴责了王宁一番，但王宁的话，刘彻到底还是听进心里去了。刘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刘彻方才让自己与霍去病保持距离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开始在刘妍的心里漫延。
刘彻的话，是不是意味着，霍去病是不会有机会了。
刘彻见刘妍静静的坐着，开口向刘妍问道："妍儿，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刘妍抬头看向刘彻的眼神中，饱含着祈求："父皇，儿臣想与去病一生一世一双人。儿臣知道，平阳姑姑请父皇赐婚，父皇明知儿臣心意向谁，既不愿逼迫了儿臣，又不愿使平阳姑姑不快。儿臣与父皇一样为难，即不愿让父皇母后为难，又不忍心辜负了去病的片片深情。"
刘彻笑得很是慈祥，从未有过的慈祥。看着刘妍心如刀绞的神情，就像是在剜刘彻的心一样："你心安等着父皇给你赐婚，不必有诸多为难，一切有父皇在，都会化解的。"
刘妍还是不安的点了点头，心中愁绪万千。
让刘妍死心是不大可能了，卫子夫想着，是不是该从霍去病那些着手相劝了。
卫子夫坐着马车到陈府，陈府早就接到了宫里派来的舍人的通传，府中上下已经忙成了一片，迎接卫子夫的凤驾。
陈夫人卫少儿走到马车前扶着卫子夫走下马车，卫子夫与陈掌、卫少儿夫妇边在陈府里走着边说话："皇后陛下真是难得的好兴致，怎么想着来陈府看臣妇了？"
"二姊，自本宫入宫侍奉陛下以来，我们这十几年来，便很少相见了。子夫从小便与二姊亲好。那时候日子过得苦，二姊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着子夫，子夫可全都记在心里。"卫子夫言语间让卫少儿感觉，卫子夫的心情大好。
卫子夫带着如春风般的笑容，在卫子夫的身边说道："皇后陛下可还记得，当初在平阳侯府，身份微贱之时，那时一家人在一起，是真的很开心。虽然现在卫家兄弟都各自有出息了，可见面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臣妇还记得，当初皇后陛下与臣妇戏言，说是日后我们还要结儿女亲家，永远都是一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