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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腰斩楚服

"正如皇后所言,馆陶大长公主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妾身也有三个女儿,能够感同身受,来日女儿们都长大了,妾身也会是那个为了自己的女儿愿意去任何事的母亲。皇后舍身救母,陛下就念在皇后一片孝心,轻判母后母女吧!"卫子夫劝说道。

刘彻严厉的说道:"为了自己的女儿,就可以这般不择手段,去伤害别人吗?当初她们母女为所欲为时,怎么就没有想过会有今日。"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最重要的是,能够知错,改过。陛下乃一代雄主,必定是量如沧海。"卫子夫巧言道。

刘彻的心也微微动摇了,卫子夫将自己的纤纤玉手伸进刘彻的大手里:"陛下去看看皇后吧!子夫可以看得出,皇后是深爱陛下的。"

椒房殿里的陈娇想必也是彻底难眠,一个人独自静静的四处看着椒房殿里的每一处摆设,或许自己,能住在这椒房殿的日子也没有几天了。

听到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陈娇以为是哪个侍女进来,也不去理会。刘彻独自走进椒房殿,看到陈娇单薄的身影,很想像小时候一样,唤她一声:"阿娇阿姊。"

陈娇回头看去,那张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面孔:"陛下,你终于愿意来看看我了。"

陈娇抑制不住的泪水滴落在自己的锁骨上,哭得很是凄凉。心里纵是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此时见到刘彻也说不出半个字。

刘彻想,如果陈娇只是儿时的那个阿娇阿姊,而不是馆陶大长公主用来控制自己的陈娇,不是那个站在风口浪尖上的陈娇,自己是不是还能与陈娇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是卫夫人,劝我来看看你。"刘彻看着陈娇的泪眸说道。

陈娇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卫夫人是个善良大方的人,她值得陛下珍惜。"

刘彻淡笑道:"如若我们之间的一切,还如幼时一般纯粹,我也不会这样对你。你我自小青梅竹马的情谊,是我与别人都不会有的。"

"陛下心里,就只有幼时两小无猜嫌的情谊吗?我们夫妻十几年,陛下就没有爱过阿娇吗?"陈娇哀怨的问着刘彻。

刘彻搂过陈娇在怀里,叹息道:"你我的婚姻,只不过是母后和姑母互相利用的一座桥梁,所有的情爱都已然不那么干净了。阿娇阿姊在彻儿心里,永远都是那个会护着我的阿娇阿姊。我心里的妻子,只有一个人,可却不是你。"

陈娇感伤的哭着:"陛下有多久,都没有这样抱过我了。哪怕陛下是哄哄我这个将死之人也好,为何还要让我知道这样残酷的现实?陛下可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阿娇心里都只有彻儿一个人。"

"阿娇阿姊,我不会让你死的。"刘彻轻声说道。

陈娇推开刘彻绝望的说:"彻儿,你只当我是颗棋子,从未当我是你的妻子。我这些年的深情,你到底还是辜负了。我恨你,我恨你。"

"你要的太多,可你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彻儿心里,只有那个天性纯良的阿娇阿姊,可惜那个阿娇阿姊,如今却变成了你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妒妇。"刘彻说完便走向椒房殿的大门,渐行渐远。

陈娇倒在地上对着刘彻背景嘶喊:"彻儿,今生你还是负了我,我恨你,我恨你。"

椒房殿的大门关上,陈娇瘫软在冰冷的地上喃喃自语:"你辜负了我,但愿你今生莫要辜负了卫子夫。"

楚服腰斩当日,楚如站在刑台下看到楚服被脱光身上的衣物,押上刑台被拦腰断成两截。楚如太小的年龄,就看到了这样残酷的画面,因承受不住亲姊这样残酷的死而晕倒在地上。

当邢台旁的人都纷纷散去,卫子夫的长姊卫君孺正准备乘坐马车回府时,看到楚如晕倒在地上孤零零的弱小声影:"来人,去看看那个小姑娘怎么了。"

"是,夫人。"

仆人抱来楚如向卫君孺说道:"夫人,这小姑娘还有气息,许是晕倒了。"

"带回府里找人帮她诊治。"卫君孺吩咐道。

马车里,卫君孺看到楚如清秀的模样,心里甚是喜欢。白嫩的小脸上,还留着方才伤心流泪的痕迹。

公孙府上,公孙敬声看到卫君孺的马车停在门外,高兴跑到门外叫道:"阿母,阿母回府了。"

卫君孺抱着楚如给马车下的丫鬟:"来,接着,将这小姑娘抱去厢房,再去请医工来替她诊治。"

"诺。"

楚如被安置在公孙府的厢房,医工为楚如把过脉后向卫君孺说道:"公孙夫人,这位小姑娘只是受了惊吓才晕倒,开些安神的药便可。"

卫君孺点了点头吩咐身边的丫鬟道:"随医工去拿药,再将诊钱结给医工。"

公孙敬声拉着卫君孺问道:"阿母,这是阿母给我带回来的女兄吗?"

"不是,去病表兄不是在府上嘛,你且去找去病表兄玩耍。"卫君孺对公孙敬声说道。

这边话音才刚落,那边门外就传来了卫少儿的声音:"阿姊,听说你回府了。"

公孙敬声走出厢房时看到卫少儿:"姨母。"

卫少儿对公孙敬声微微一笑,便走去找寻卫君孺的身影,看到床榻上还躺着一个小姑娘,看向卫君孺问道:"阿姊,这是谁?"

"我去看楚服行腰斩之刑,这小姑娘晕倒了,我便救了她回府。"卫君孺言简意赅,也没有多作解释。

卫少儿凑近去看楚如,只觉得十分面熟。卫君孺见卫少儿看着楚如不说话,开口问道:"少儿,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个小姑娘,还看得入神了。"

"这小姑娘我看着好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她究竟是谁。"卫少儿微微皱着眉头说。

卫君孺拉着卫少儿说:"好了,想不起来就别再想了,许是有过一面之缘,又不记得。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记得就不记得吧!"

"楚服腰斩了,巫蛊一案也就此了结了,看来皇后这椒房殿是住不了多久了。如若后位空着,子夫就有机会了。"卫少儿拉着卫君孺坐在一边的案几前说。

卫君孺无奈的笑着:"哪儿有这么容易,子夫入宫也有八年了,到现在还没能有个皇子。在宫里,没有皇子,就是登上后位又如何。"

"若是这个时候,子夫能有个皇子多好。陛下对子夫也算是一心一意,独一份儿了。这些年陛下只宠着子夫一人,子夫接二连三的生公主,陛下也未临幸过别的姬妾。如今陛下又处心积虑地为子夫清扫登上后位的障碍,身为帝王,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也足以证明陛下对子夫的深情了。"卫少儿淡笑道。

"那又如何,宫里的女人,只能依靠儿子。陛下于子夫而言,是靠不住的。如今陛下宠爱子夫,将来陛下也能如今宠爱子夫一样宠爱别的姬妾。男人的爱,从来就不会只属于任何一个女人。"卫君孺倒是比卫少儿看得更清楚。

卫少儿要离开时,才想起楚如:"阿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她是谁了。我带去病入宫时,在长亭殿见过她,却不像是宫里的小宫女。"

"长亭殿,那就是卫长公主身边的人。"卫君孺琢磨道。

卫少儿点了点头说:"我应该是没记错的,等她醒,阿姊问问她。"

夜里,卫君孺难以入眠,拿起披风去了楚如的厢房。楚如恶梦缠身,口中不停的叫喊着:"阿母,阿姊,阿母,阿姊。"

卫君孺握起楚如的手安抚道:"别怕,有我在这儿陪着你。"

楚如额头冒着冷汗,身子不停地发抖,直到被恶梦惊醒,楚如才睁开双眼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卫君孺:"我这是在哪儿?"

"你在我府上,昨日在刑场,你晕倒了。"卫君孺说道。

楚如向卫君孺谢道:"多谢夫人搭救。"

"你的家在哪里,等你好了,我让人送你回家。"卫君孺细心的问道。

楚如低下头说:"我已经没有家,阿母早就不在了,阿姊也丢下我走了,只剩我一个人了,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我好似在宫里看过你,你可是宫里的人?"卫君孺还是忍不住问道。

楚如想着,已然是无家可归了,就是在宫里做个小宫女,苟且的活着也好。便点了点头说:"是。"

"你安心睡吧!等你好了,我再送你回宫。"卫君孺淡淡笑道。

卫君孺看到楚如清秀可人的样子,心下想着,若是自己也有这样一个惹人怜爱的女儿多好。或许一切都是上天的有意安排,楚如和卫君孺此生的缘分,是命运巧妙的安排。

长乐宫,长定殿,刘彻支开了宫人与平阳公主说话:"楚服已经腰斩了,也该处置皇后了。"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皇后?皇后犯的可是大罪,足以让陛下一次斩草除根。"平阳公主说道。

在刘彻的心里,还是不想要了陈娇的性命,可平阳公主说的对,要斩草除根:"我不想让皇后死,只废了她就好。其实说来,她与我也可算是同病相怜,都是让人利用的棋子。只是我如今可以运筹帷幄别人的命运,而皇后的命运却只能被别人主宰。"

"你不欠她的,她想要的皇后之位已经得到了,只是她不知道好好珍惜而已。如若她不是什么都想要,永不知足,不知道安分守已,你也不会这般对她。至少,她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还是能稳稳的居于皇后之位。"平阳公主劝慰道。

刘彻轻笑道:"是,阿姊说的没错。皇后所要承受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皇后定是要废的,我唯一能够做的,也只有让她被废后一切法度仍以皇后之礼相待。"

"陛下能对皇后如此宽容,对一个大逆无道的皇后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陛下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吗,如今终于盼到这一天了,陛下却是面无喜色。"平阳公主微微笑道。

刘彻长叹道:"皇后行巫蛊之术是真的,可皇后也真的用心爱过我。"

"陛下,如今得偿所愿,倒还为皇后心痛了。陛下已然大权在握,与馆陶姑母有所牵连的外戚也一一摒除,再也不用受制于人了。"平阳公主为刘彻高兴道。

刘彻舒了口气道:"馆陶姑母曾将她的长门院送与我,我让人改做了长门宫。就让皇后住到长门宫,给她个清静。阿姊,自登基以来,我从来没有一刻,这样痛快过。"

刘妍与卫少儿坐着马车到了公孙府邸,卫君孺和公孙敬声在大门外接驾:"拜见卫长公主,卫长公主长乐未央。"

"免礼。"

刘妍坐在厅堂的案几前享用着点心,楚如在院子里看到府里的下人都在不停的进出厅堂,府里还多了许多身着宫装的侍女和舍人,想必是宫里来了什么人。

刘妍向卫君孺问道:"大姨母,听二姨母说,大姨母救了一个小姑娘,与我差不多大。"

"是,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叫什么,问她,她也不肯说。只是听少儿说过,在长亭殿见过她,又不像是宫里的小宫女。"卫君孺说道。

刘妍笑道说道:"还劳烦大姨母让人将她带来与我看看。"

卫君孺转身吩咐下人:"去将那小姑娘带来给卫长公主看看。"

"诺。"

楚如跟着公孙府的下人走进厅堂,看到坐在案几前的刘妍,行礼跪拜:"民女拜见卫长公主,卫长公主长乐未央。"

"免礼。"

刘妍又对卫君孺说:"大姨母,可否让我与她说说话?"

卫君孺及屋里的人都纷纷离开,直到大门关上后,刘妍才起身走向楚如说道:"我还以为因为巫蛊之事,你也被一并处死,还在长亭殿担心了好几日。你还活着,就太好了。"

"求公主放过民女,巫蛊之事民女什么都不知道,民女不想死。"楚如跪在刘妍脚下说。

刘妍扶起楚如说:"谁说你会死,巫蛊之事都已经过去了,只有皇后陛下还未定罪。你虽是巫女楚服的女弟,可你也只是个局外人,你什么都没做,本就不该死。"

"多谢卫长公主之恩。"楚如高兴的说。

"若是离开公孙府邸,你可有去处?你唯一的阿姊死了,如今可有依靠?"刘妍关心的问道。

楚如低着头说:"民女只有一个人了,天下之大,总会有民女容身之处的。"

"从今以后,楚服的女弟楚如已经死了。而你是公孙府的下人,叫如意。我希望你忘却原来的伤痛,今后的日子里,能够事事如意。"刘妍拉着如意的手说。

刘妍转身向门外喊道:"来人,请公孙夫人进来。"

"诺。"

卫君孺开门进来,刘妍赶紧笑道:"大姨母不必多礼,既然大姨母好心救了她,可否帮我一个忙?"

"公主尽管吩咐。"卫君孺点了点头道。

刘妍说道:"大姨母,她叫如意,还请姨母宣称是公孙府上的下人,我看着喜欢,姨母便将她送给我带回宫中了。"

卫君孺笑着说:"不过是小事,我嘱咐了府里的下人便是了,公主高兴便好。"

刘妍拉着如意高兴的说:"多谢姨母。"

七月乙巳日,椒房殿,陈娇面容憔悴的坐在案几前,此时已然是心灰意冷。几个宣旨的内侍拿着圣旨走进椒房殿宣读废后的圣旨:"皇后陈娇不守礼法,**鬼神,行巫蛊之术降祸于他人,无法承受天命。着令其交回皇后之玺绶,废除其皇后之位,退居长门宫。但朕念及皇后受惑于巫女楚服,另卫夫人再三求情,皇后虽废,一切法度皆依皇后之礼相待,居于长门宫与居上宫并无分别。"

陈娇叩首接旨:"妾身接旨,谢陛下天恩。"

宫人为陈娇收拾好细软,沐浴更衣后,传旨的舍人向陈娇见礼道:"请陛下移宫。"

陈娇苦笑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陈娇缓缓走出椒房殿,走出殿门外后,回过身看向自己住了十一年的椒房殿。殿门上高挂的匾额,硕大的'椒房殿';三个字,深深的刺在陈娇的心上。

刘妍站在不远处看到陈娇身着素雅的曲裾长裙,依依不舍的走出椒房殿。陈娇走到刘妍身边时,看向刘妍淡淡一笑,便走向了已然备好的马车出了宫门。

刘妍看到陈娇此时的笑容里有无尽的哀伤与苍白,椒房空了,还会有它新的主人,还会依旧繁华似锦。陈娇的心碎了,便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陈娇坐在马车上,拨开帘子回看长乐宫的富丽繁华,未央宫高墙内的庄严肃穆,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就要离开了,想必此生也再回不来了。

微闭双目,陈娇的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和刘彻一起时的爽朗笑声,那时的无忧无虑,无欲无求,都已经回不去了。脑海里还浮现着封后时壮观的场景,只可惜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往日风光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