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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宫中惊变

最新章节正在狂奔而来, 补足订阅可立马相见~  兼竹抬头,却见进来的是洞迎真人。

相比严苛的桧庾,洞迎看上去亲和很多, 他同众弟子道,“今日起,由我来代桧庾长老授课。”

坐席间一片交头接耳。

兼竹想起那次桧庾的失误,猜想后者也许是状态不佳, 在闭关休整。

下一刻又听洞迎道,“桧庾长老在准备突破。”

众弟子惊讶相视:“长老要突破了?”

“桧庾长老在分神后期停滞已久,想必也该突破合体了!”

“看来我们临远宗除了掌门, 便要有第二位合体期大能了。”

兼竹微微蹙眉:以桧庾现在的状态突破?怕是不妥。

旁边一名师兄见他蹙眉,安慰道,“师弟你别担心,就算长老突破了合体期, 也不会变本加厉地为难你。”

兼竹, “……”

兼竹,“师兄多虑。”

他很好奇, 外界到底是如何看待他和桧庾。

上午的课业结束, 兼竹和江潮云约了去膳堂用午膳。

修士到了金丹便可辟谷, 但想吃东西和辟谷有什么关系?

到了膳堂,江潮云已经打好饭坐在桌边了。

兼竹去领了自己那份回来坐到江潮云对面, 后者立马坐正, 直勾勾地盯向他碗里, “你为什么多个鸡腿?”

兼竹拿筷子戳下一块鸡腿肉, 在江潮云眼红的目光中细嚼慢咽,“打餐的小师弟说我是今天第六百三十一名幸运弟子。”

江潮云捏紧了筷子,“好随机的幸运数字!”

直到兼竹三两下啃光了鸡腿, 江潮云灼热的视线才稍有减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近况。

江潮云,“你最近在做什么呢。”

兼竹,“种菜逗鸟。”

江潮云,“……?”

兼竹看他面上的神色属实迷惑,又加了一句,“修行。”

江潮云跳过他十分勉强的找补,“算了。但你不是来临远找人的吗,怎么也没看你着急,人找到了?”

“人海茫茫,好比大海捞针。”兼竹顿了一下,“我是说比喻的针。”

怀妄还是很有资本,他不能随意污蔑人。

江潮云,“……你不说我也没想这么多。”

两人相对沉默了十几秒,江潮云开口打破微妙,“你要不要同我说说他的特征,我帮你四处散播。”

这措辞听起来就很不祥。兼竹尽量忽略,闭眼回忆着两人丝丝缕缕的过往,薄唇微张,“他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江潮云脸上又浮出些许迷惑。

兼竹继续,“气质绝佳,力能扛鼎。”

“……”江潮云实在不太懂兼竹的审美,料想他那前夫必定是天仙猛男似的人物。

他说,“你还有什么愿意分享的小故事也可以告诉我,我到时候写成你俩的二人小传,先在宗门内试发行个几百册。”

兼竹欣然接受,并向他推荐了何师兄,“遣词造句方面可找他帮忙润色。”

“行,到时候出了书我也给你们苍山送两册。”

达成一致后,两人换了个话题。

江潮云拜入了洞迎真人门下,眼下洞迎真人要替桧庾真人代课,想必单独指导他们的时间就少了。

江潮云愁了会儿,又换了个角度看世界,“不过桧庾长老专注突破,这段时间就没人刁难你了。”

兼竹,“……不,长老真没刁难我。”

“宗门内早就传遍了。”江潮云不信,并顺口押了个韵,“别怕私下被欺压,宗门永远是你家!”

兼竹幽幽叹了口气,心想等桧庾长老出关,一定邀人在这春花烂漫的宗门内携手环游。

傍晚回到苍山。

兼竹例行晃去照看自己的菜苗。今日怀妄没在屋里关着窗看书,而是坐在院里那石桌后烹茶。

热气缭绕,锐利冷硬的五官被白烟模糊得稍显柔和。

兼竹进来时,滚水沸腾,陶瓷壶盖“啪嗒”跳动了一下,边缘漫出些水痕。

骨节分明的手指提起壶盖放到桌上,似是感受到烫度。怀妄头也不抬,“为何彻夜未归?”

兼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装得还挺像。

他悠悠道,“昨晚去做好人好事,耽误回宗门的时间了。”

“好人好事?”

“扶一位被高空抛物砸中的老公公过马路。”

“……”

怀妄那张淡漠的脸上少见地浮出了一丝匪夷所思的神色。他抬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兼竹看他有口难言,心情一下好了八个度。

怀妄被哽了半晌,转而冷下脸告诫他,“昨日你私自离开宗门,念你初犯,既往不咎。若有下次,当按门规处置。”

“仙尊准备怎么处置?”兼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像是戏笑,“是不是要吊起来打?”

怀妄一时语塞,接着道,“罚你到寒潭中坐一宿。”

兼竹配合,“我超怕的。”

怀妄又瞥向那片绿油油的菜地,“再把你的菜苗都拔了。”

然而不等兼竹回应,一直杵在旁边的灵鹤突然拍起翅膀,发出抗议,“咯咯咯!!!”

兼竹不给面子地笑出来,“呵。”

“……”

怀妄抿着唇站起身,冷冷扫了一眼吃里扒外的那只鹤,转身回屋了。

屋门“嘭”地关上!

石桌边的茶壶还在咕嘟咕嘟沸腾。桌上一杯热茶余温未散,茶汤清亮,上好的君山银针垂直立于杯底,上下浮动着。

水面晃着一团将沉的日光。

兼竹伸手薅了薅灵鹤的脑袋,“乖崽,菜汤少不了你的。”

“咯咯咯咯~”

这几天不是种菜逗鸟,就是喝酒逛街,兼竹感觉自己硬生生把修仙世界过成了种田生活。

今日无事,他干脆重拾修行。

刚才怀妄提到寒潭,寒潭听上去能冻死个鸟,实际对修行大有裨益。

他之前也听怀妄说过,苍山的寒潭直通灵脉,四周是寒意彻骨的泉水,中心地层却有离火常明,熔岩滚滚。

兼竹出了院门,朝着寒潭的方向走去。

他要开启自己的快乐大冒险,芜湖!

穿过高大的梧桐林,一片静谧中唯有落泉声哗哗作响。

水花溅起,本该结冰的温度下却依旧流动着活水,四周无沟渠排水,也不知最后流向了何处。

怀妄刚回屋,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兼竹褪下外衫袜履放到岸边,就着中衣“扑通”滑入潭中。

池面漾开一圈波纹,寒气立马钻入四肢百骸。

近潭边池滩较浅,素白的中衣漂在水里,池面刚好淹没胸口。

兼竹盘腿而坐,四下无外物干扰,他静息阖目,使心同太空,十气皆通。功法运转过几个周天后,寒气浑然体内,与自身灵气相交融。

这寒气对他完全不构成任何影响。

没多久,兼竹寡淡地睁开眼:呵,寒潭,不过如此。

他十分狂妄地睥睨了一下怀妄的大水池,接着微一提气,扎入水面朝着池潭中央游去。

日头早已落下,月隐于积云,微光投入池面,照不进黑洞洞的潭底。

水流穿过他衣衫和身体的间隙,越往里越深,压迫感扑面而来。

至中央,潭底陡然陷落。下方似一锅滚油,表面平静,却藏着沸腾的温度。

兼竹停了下来,身后的发丝散落漂浮水中,袴角向上翻起,露出光洁的脚背,一截小腿莹白如玉。

他伸出那只莹白如玉的脚,在冰与火的交界试探着——燎原的热意瞬间沿着经脉烧过!

兼竹满意地寻了处交界坐下:这才刺激。

气灌五脏,入下丹田,至三星,下达涌泉。他按照自己惯用的功法修习了几刻,识海之中忽然一烫!

“嘶……嗯。”眉心下意识拧起,兼竹唇角溢出一串气泡,他没有睁眼,心决运转凝神感受那处烙印。

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他猜想可能是怀妄的冰火大水池功效非凡,总会出点状况。

就像掉落悬崖会有功法秘籍,闯入山洞会有大能骸骨……怀妄的池子里,说不定有什么惊世绝伦的新天地。

兼竹没有中断修行,细细感受着越发滚烫的烙印。渐渐的,他只觉识海深处有股吸力将他拉入,意识沉沦,对外界的感官也慢慢被屏蔽。

背脊窜上一簇火苗,身体另一半却浸没冷泉,混混沌沌如坠梦魇。

恍惚之中,兼竹咸咸地想:自己好像一条深水烤鱼……

细密的气泡从他口鼻间溢出,飘上头顶池潭表层。

蓦地,头顶荡开几层水波,紧接着胳膊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拽住往上一拉——

沉溺陡然被击碎!兼竹睁眼,水光中透出一抹雪白。钳住他胳膊的那只手修长有力,甚至拽得他有些疼。

清醒过后,窒息感瞬间袭来,他下意识伸出手,勾住了面前这人的腰身,像只张牙舞爪的八爪鱼挂了上去。

胳膊上的力道一下收紧。

哗啦!水面被冲破,溅落一池月色。

兼竹搂着怀妄的腰,两人身前紧贴。墨色的发丝水痕蜿蜒,水珠顺着弧度优美的下颚线缓缓滑落。

他还没抱热乎,就被怀妄拎着胳膊扯开。

雪月之下,怀妄眉睫沾湿似覆着薄霜,垂眼而来冷意比寒潭更甚,“不要命了?”

他喉头闷哼,接着伸手扳住人的肩头将人推开。

兼竹看怀妄硬挨了一下,在心底快活地哼哼了两声。出口却带着歉意,“抱歉,没砸疼你吧?”

怀妄按着胸口,沉眉将人看了片刻。

大乘期的乔装,从易容到修为都不可能有人看穿。兼竹面上的神色也如待路人一般,这一砸,应当是巧合。

兼竹看他不说话,关切更甚,“兄台,没把你砸坏吧。”

怀妄道,“没有。”

兼竹就笑了笑。大乘期的乔装的确没人认得出,但怀妄这张易容的脸,倒是跟从前两人一起游览凡尘市井时一样。

况且就算面容改变了、修为掩去了,一些习惯和细节还是不会变。

兼竹配合着怀妄的演出,向人赔礼,“高空抛物是我不好,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同我说。”

怀妄错身要走,“不必。”

“我看兄台你孤身一人,不如我带你在四周转转,同你讲解风土人情。”兼竹揣着袖子,在四周流动的人潮下,眉眼温和,风清月明。

怀妄开口,话到嘴边又像是有所顾忌,最后只道,“早些回去。”

兼竹仗着他无法揭穿,大言不惭,“不用。我独居,想多久回去就多久回去。”

怀妄,“……”

两人相对站立间,淡淡的酒香萦绕在鼻端。怀妄默了半晌,想起这人身怀前科,一不小心就能惊世骇俗。他开口,“走吧。”

兼竹勾唇,转身领着他往前走。

鹭栖城的夜市热闹非凡,沿街的摊铺一路到了桥端河岸。

从摊位前挨个走过,兼竹挑着有特色的同怀妄介绍,“那边的是窗花纸,逢年过节戳在门上讨个祥瑞;这个是曜石做的饰品,说是能转运,但其实是消费陷阱。”

怀妄,“……”

“还有这一排都是木雕,雕人雕物都可以,雕成了拿来收藏。”兼竹说着挑了一个拿在手中,指腹沿着光滑的木雕表面摩挲。

他想起有次自己想买个木雕,结果被怀妄拉住不让。第二天醒了才发现后者暗搓搓给他雕了个浮莲灯罩挂床头,他睡眼朦胧起床时差点没把头发勾掉。

后来怀妄还站在床头给他解了半天。

兼竹失声轻笑。

他身侧,怀妄低头看来——摊铺边挂的橘黄色小灯笼映在他眼底,有星点明跃的笑意。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事。

怀妄没有打断。兼竹笑完,顺手买下木雕收进口袋中,“前面更热闹,兄台,我们走。”

“嗯。”

两人顺着夜市长街往河岸的方向走,中间隔了两个拳头的距离。

桥头有杂耍艺人当街卖艺,里外三重人围得水泄不通。

兼竹从旁边绕过时,不知谁撞了他一下,他就“咚”地靠在怀妄肩头。肩贴着肩,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对方绷紧的肌肉。

只是一瞬他便自觉撤开,“不好意思,我下盘不稳。”

怀妄一眼扫过,“……无碍。”

拱桥两边架了朱红围栏,他们走上桥时有画舫自桥下划过,丝竹袅袅,灯影垂落。

兼竹像个尽职尽责的咨客,“每逢中元,地官赦罪,各城中会放河灯引魂祈愿。”

怀妄跟在他后面,“你知道的很多。”

兼竹背后的发带一晃一晃,“身无所长,就是人生阅历比较丰富。”

怀妄没接话,不知在想什么。

几步间走下拱桥,桥那头接近城门,人烟逐渐稀少。远离了喧闹与灯火,只有几家客栈和驿站零星坐落。

兼竹停下,“前方就是出城了,我们……”

前方陡然传来一声马的嘶鸣。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匹惊马跳出驿站马厩,直冲向对面客栈的茶摊。

摊上还坐了几名城中百姓,马夫追在后面直呼,“快躲!”

昏暗麻黑的街道被打破了沉静,行人惊叫着四散跑开,马蹄高高扬起,嘶鸣厉长。咴——!

怀妄神色一动,还未来得及出手救人,身侧那道青色身影便瞬间掠出。马头调转,缰绳被一只纤瘦的手勒住。

一片暗色中,只见青衫飞扬。惊马的前蹄落在土路上,重重踏飞一圈尘土。

怀妄微抬的手放了下去。

眼见着惊马得到控制,受惊的路人心有余悸,纷纷同兼竹道谢。马夫也擦着汗从后面一路小跑过来,“多谢仙君相救!”

兼竹拍拍马脑袋,“没事了,牵回去吧。”

马夫敬畏,“仙君可是在给它施法?”

兼竹摇头,“敲你马。”

“……”

风波平息,周围人又各行其事。怀妄从后面走上前,“你对谁都这么热心?”

兼竹转头,昏暗的夜色中看不清怀妄的神情,只听得他语气淡淡,似乎并无别的意味。

他扬眉,“兄台刚刚不也想出手?”

怀妄停顿了一瞬,“我不过一介凡人,有心无力。”

兼竹人美心善地不去拆穿,只道,“有心就够了,有心才是最难得的。”

怀妄习惯了独居苍山,在城中走过一圈便觉得吵闹,兼竹就带着他出了城。

城外是荒僻的郊野,两人从官道出,沿着岔路走了一截,登上坡坎后眼前一亮,微澜的河面泛着粼粼波光。

临水拂风,兼竹把衣摆一甩席地而坐,“兄台,快过来看看这大好河山!”

“……”怀妄看向远处乌麻麻的山和面前不怎么宽阔的河,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他旁边。

兼竹坐下后从乾坤袋里摸出个陶埙,埙身质朴无华,无丝毫纹案雕饰,“听曲儿吗,刚学的。”

怀妄眉心蹙起。陶埙声出本源,浑然一体,最接近道家天籁,是以修道之人喜埙,闻得埙声便觉灵台清静。

但兼竹说自己刚学的,刚学的还能是什么,不就是酒楼花曲儿。

“不听。”

“那你把耳朵捂好,我要吹了。”

“……”

兼竹说完将陶埙放到唇边,也不管怀妄有没有捂好自己尊贵的耳朵,启唇贴上吹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