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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丁奉校场立威严

赤乌十三年秋,太初宫昭和殿外,骠骑大将军朱据,尚书仆射屈晃带着一干人仍然泥头自缚跪在殿门外为太子请命。自太子被幽禁以来,跪在殿门的队伍也逐渐的扩大了起来,已由十几人渐增至近百人。朝中重臣泥头自缚,朝政已经彻底停顿了下来。

昭和殿中,孙权猛地把面前堆满奏折的案桌推倒,怒道:“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这是在威迫朕吗!为一个区区逆子,置朝政不顾,军国大事不管,他们眼中还有朕这个君主吗。”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黄锦急步走到孙权身边,一边吩咐小黄门收拾,一边细声劝慰道。

“黄伴伴,你看看勋贵重臣,腐儒,他们要的是什么?为了维护他们那所谓的法统?为了维护他们口中的贤明的逆子?还不是舍不得放弃拥立之功!

拥立之功啊,到时大权在握,有哪个是为这江山社稷着想的,根子上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家族。在他们眼中,家族才是他们的根,才是他们的命!

你看看现在的吴国,世家弟子充斥朝野,朝廷政令还出得去建业城吗?各勋贵,各世家拥兵自重,部曲隐民多的过万,少的几千。世家豪族占据的田地山林,阡陌相连,大的几个县,少的几千上万顷。大吴有民三百万,有兵三十万,可究根到底,给朕缴粮纳款的子民到底有多少?能听从朕命令的军兵还剩下几万人?

各勋贵世家豪族,家家富可敌国,不知报效国家,子弟充斥官府、军营,要粮要俸,朝廷入不敷出,只好发行大钱。他们又指责朕横征暴崄!你看朕过的什么日子,衣食简陋,宫殿破败也舍不得修,他们一家家华亭美宅,钟鸣鼎食、妻妾满屋。可他们还是不满足,一个个在朝廷上争权夺利。他们是想做什么!

北边曹魏呢,曹孟德的子孙现在过的什么日子!我大吴有没有如司马家的乱臣贼子,我看不是没有,是很多!”

“陛下,老奴以为,骠骑大将军朱据,尚书仆身屈晃等人还是公忠体国的。”黄锦在一旁轻轻解劝道。

“公忠体国,自然不错。这些腐儒,自然未生贼乱之心,他们是要做比干!要做伍子胥嘛。朕知道,在他们眼里,朕是老来昏馈,倒行逆施。为了区区薄名,他们是甘当世家豪族们的马前卒。这样下去,大吴社稷覆亡之日也指日可待了。”

“陛下说的是,这些世家豪族眼中只有家族的利益,实我大吴社稷之蠧虫。陛下可还记得,当年曹孟德率八十万大军浮江南下,世家大族言降者不计其数。独鲁子敬言于陛下,谓“众人皆可以降,唯陛下不可降也”,老奴很以为是。当前大吴社稷覆亡于否,这些世家豪族自不会介意,无论蜀来魏来,世家豪族仍不失富贵。”

“这些世家豪族,心持两端,自私自利。朕决不会轻易放过他们。黄锦,你着暗影卫严密监察,但有不法之事速来告知朕,看朕怎么收拾他们。”

“喏。”黄锦躬身受命。

两个正说着,小黄门来报,中书令孙弘求见。

“带上来吧。”孙弘出身寒门,孙权对这个无权无势的孤臣还是挺看重的,这是孙权打击世家豪门的一把利刃。

不多时,在小黄门带领下,孙弘一身白色孝衣,腰围麻绳,手持丧棒走进殿内,哭拜在孙权面前。

孙权面色铁青,颤抖着手指着孙弘,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胆孙弘,竟敢冲撞陛下。来人,把这贼子驱出殿外。”黄锦在一旁喝骂道。殿外走两个执金吾,挟起孙弘就要往殿外拖去。

“陛下,臣死不足惜。臣可惜这大吴江山社稷,既将亡于眼前啊。”孙弘哭喊道。

“且慢,让他说。今天不说出一个道理来,朕将你碎尸万段。”孙权缓过气来,狠狠说道。

“陛下,你可知丞相,骠骑大将军朱据,尚书左仆射屈晃等人,几天来泥头自缚于昭和殿外。今太子被幽,重臣勋贵跪伏殿门之外,朝野哗然,国之基石动矣。现朝中群臣纷纷,官衙近空,军政大事荒废,臣恐社稷覆亡之祸就在眼前了,今天特意提前来为我大吴社稷致哀。”

“放你娘的屁。孙弘,今天任你说的天花乱堕,也难逃冲撞我父皇之实。气坏了我父皇,把你剐了也难消我心头之恨。左右,还不把冲撞陛下的贼子拖下打死了。”全公主孙鲁班气冲冲地闯进殿中,一边冲着孙弘喝斥道,一边上前扶住孙权,骄笑道:“父皇,你看这狗贼,真不知天高地厚,就敢跑来父皇面前搞哭諌。今天您可要重生罚他”。

“罢了,今天重重罚了他岂不是成全了他的忠名。百年之后不知怎么评论朕这个昏君了。”

“谢陛下不罪之恩。”孙弘拜谢道。

“好了,还不快滚出去换身衣服,还想在这惹我父皇生气不成!”

“谢公主殿下。”孙弘急忙爬起去偏殿更衣。孝服是披在外面,孙弘把孝衣脱下交给侍从又急急回到殿中。

“父皇,今天有人来报孙弘一身孝衣进了宫,女儿怕他冲撞了父皇,就急忙跑来,想不到还是慢了步。可笑孙弘这一介奸僻小人,倒是有模有样地演了回哭谏。父皇你别生气,就当看了场戏吧。”孙鲁班骄笑道,说着又转头对孙弘道:“孙中书,你这场戏演得还不错嘛。”

“公主殿下误会了。孙弘受陛下捡拔于微未之中,必当忠心以报陛下知遇之恩。今实是心忧国事,冲撞了陛下,甘当死罪。”

自孙鲁班进殿,黄锦就静静站在一旁,看到孙鲁班的百般的讨好着孙权,暗暗的叹了叹气。在东吴,谁不知道孙鲁班与孙弘等蛇鼠一窝,孙弘前脚来哭誎,鲁班公主后脚就进来了。可孙权就吃这一套,即使再与孙权亲近,作为一个宦官,也不能多说什么。

“算了,也难为你一番忠心了。”孙权摆了摆手道。

“父皇,话说过来,这殿门外也确实闹得越来越不象话了。如此下去,实是有损父皇威严了。黄公公,你说是不是?”

“公主说的是。”黄锦在一旁细声应和道。

“哼,朕一直不想搭理他们,可他们闹得是却越来越起劲了,真当朕怕了他们不成。黄伴伴,孙爱卿,大虎,咱们就去会会他们。”孙权起身,在众人簇拥下出殿而去。

昭和殿外一片嘈杂,孙权一行登上殿门外一处高台,传旨召见朱据、屈晃。不多时,朱据与屈晃来到高台,泥首跪伏孙权面前。

“朱据,屈晃,你二人一个身为丞相,骠骑大将军,一个为尚书仆射,自当引领百官,为百官表率,勤于政务,协同朕统理军国大事。今却带领群臣泥首自缚,令朝中众臣群议讻讻,政务荒驰。你等有何话说。”孙权责问道。

“陛下,臣等闻太子被小人构陷,幽禁南宫。太子乃国之储君,事关江山社稷。今太子被幽,国本动摇。臣等冒死请求陛下释放太子。臣甘当死罪。”朱据伏地奏道。

“陛下,臣等甘当死罪,请求陛下释放太子。”屈晃也叩首奏道。

“哦,朕自管教自己儿子,何时需要尔等在旁横加指责啦。”孙权淡淡道。

“陛下,太子是国之储君,事关江山社稷,不仅仅只是皇子啊。况太子雅性仁孝,天下归心。现将猝然责罚他,臣恐大吴动乱,将有不测之祸啊。”朱据哭奏道。

“太子仁明,显闻四海,臣等请求陛下宽宥太子之失。释放太子以定军臣之心,以孚万民之望。如此乃臣等之幸事,我大吴之幸事,天下百姓之幸事。”屈晃额头已经叩破,血流满面。

孙权阴沉着脸,不发一言。一旁孙鲁班瞟瞟孙弘,孙弘微微一点头,上前道:“哟,朱大人,屈老大人,你们这是何苦,你看你们,搞的满头又是泥又是血的。太子的事情自有陛下圣裁,咱们臣子尽好自己的本份就成了,来人啊,屈老大人头破流血了,快快将屈大人送去医治。”说着就要搀扶屈晃起身。

“呸,奸佞,休要来踫老夫。”屈晃一甩手,侧身重重唾了孙弘一口。“太子被幽禁,国本动摇,就是你等阴险谄媚之徒,祸乱朝纲,蛊惑君上所致。”

“老大人,你这就冤枉了孙弘了。陛下一手开创我大吴基业,英武神明,乃自古以来少见的圣君,怎是区区孙弘所能盅惑的。”孙弘擦拭着脸,幽幽地说道。一旁孙鲁班暗暗点头,这孙弘战斗力确实不错。深知父皇习性的孙鲁班知道,父皇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说他昏庸。果然,铁青着脸的孙权已是勃然大怒。

“住口。”看见屈晃还待开言,孙权猛地一声大喝。“朱据,屈晃,你等泥头污面,不顾大臣体面,聚众在此搅扰不休。现在又公然毁谤于朕。在你等眼中,朕就是那年高昏聩,倒施逆施之君。”

“陛下息怒。臣等不敢,臣等有罪。”朱据、屈晃及孙弘一干人等俱伏地请罪。孙鲁班上前,扶住了孙权。

缓了缓气,孙权轻轻甩开孙鲁班的手,走上前道:“也罢,朱据,屈晃,你等俱是国之重臣,朕念你等操劳国事,缕立功勋,今可速速散去,朕不追究。”

“太子被幽,臣等不敢苟存,愿与太子同罪。”朱、屈仍坚持道。

“好,好!”孙权气极而笑。“你等眼中哪里有朕,都是那逆子的好臣子!朕自教训逆子,于你等何干。你等荒废国事,聚众闹事,无事生非,胁迫于朕,就当朕奈何不了你等不成!”

“臣等不敢,臣得甘当万死。”

“好个不敢!好个万死。既如此,休怪朕不顾勋臣体面了。”孙权转身,吩咐左右道:“朱据、屈晃聚众昭和殿外,无事生非,致令政事荒废。各杖一百,其余参与人等,杖五十,驱出宫门。今后再有言太子事乱朝政者斩!”

旁边立即跑过一队队执金吾,把请愿诸臣拖到一边行刑,朱据、也被带下高台。

“老臣愿领死罪,请陛下释放太子。”屈晃挣扎回首道。

“住口,腐儒!逆子就是有你这班腐儒围绕耸拥才如些狂悖不堪。今又在此胁迫于朕,朕不用你。速速行刑,将这老朽遣回乡里。”孙权怒道。

“父皇息怒。这等腐儒,天天叫嚷着忠君报国,把父皇气成这样,也不知他们忠得哪门子君,报得哪门子国。父皇你休要理会他们,气坏了身子岂不是合了他们的意。”孙鲁班搀扶着孙权,不失时机地对太子党下眼药。

不移时,高台下响起一阵阵竹板敲肉的“啪、啪…..”声。孙权觉得意兴阑珊,淡淡道:“回殿去吧。”

众人簇拥着孙权回昭和殿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