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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挑拨

“咱们的那位师兄这次算是走了大运了啊。”

张居正叹了口气,他这段时间闲来无事就会来曾毅这边聊一聊,两人除了师兄弟这层关系外,倒也算是好友了。

虽然年纪差距不少,且曾毅初为官,可说的话却是总有大道理的。

这次户部那边关于湖州府的查案结果被抄送到京城各个衙门,当今圣上敲打百官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毕竟这名单上可是涉及了户部将近三分之一的官员了。

而且,在查案结果抄送到京城各个衙门的同时,刑部那边已经派人把户部的这些官员都给抓起来了。

同时,甚至已经确定了复审此案的官员了。

而之前查问此案的礼部侍郎袁炜,则是同刑部共审此案,不仅如此,就是宫中一直在陛下身边伺候的,掌管着东厂和司礼监的黄锦都要旁听此案,之后向当今圣上回禀。

可想而知,当今圣上对此案的重视程度。

而袁炜这个礼部侍郎作为一开始就负责查案的官员到现在审案,全过程的参与,事后肯定是有所奖赏的。

就算是没有奖赏,在皇帝心里的地位肯定也是要提升不少,而且其名声也会因为此案而提高不少的。

原本过完年就要廷推入阁人选了,能够有资格入选的,原本就不多,而如今户部这边出了如此大的事情,户部尚书肯定是没机会入阁了,就算是有严家的支持,陛下那边也不会同意的。

要知道入阁的人选包括六部九卿的人选虽然是廷推出来的,可是,却也是要皇帝同意才行。

一般是内阁这边先选几个有资历有资格有能力的人,然后呈送给皇帝,皇帝在从中选几个皇帝认可的,然后圈起来,然后在让人送去内阁。

之后的廷推就是从这几个皇帝圈起来的官员里面廷推的。

也就是虽然是廷推出来的人选,可肯定是要内阁和皇帝都认可的,如此方才可以。

而袁炜虽然是和他们一个老师,都是徐阶的弟子,可却早就面和心不合,只留下一层表面的关系在维持了。

袁炜早就攀附在严家这边了,攀上了严嵩的这颗大腿,所以内阁这边,肯定是会推他入阁的,而且原本陛下那边就对他的青词十分的欣赏,对他更是多番赏赐,可以说他就是靠着青词和严家的支持才一步步上去的。

这也就意味着,虽然袁炜表面上是徐阶的门生,可其实却是严家的人,若是他入了内阁,严家的势力只会更大。

可这一切都是无法阻挡的,别说是张居正了,就是他的恩师徐阶这个内阁次辅都拦不住的。

“其实这是好是坏,还未可知呢。”

曾毅眯着眼睛,倒是没那么在意,毕竟他是知道严家的最终结果的,也知道年后袁炜肯定是要入阁的。

而且曾毅不认为他知道这些就能改变,毕竟历史的车轮是庞大的,在这滚滚车轮的碾压下,除非出现绝对的力量,若不然一些细微的改变是影响不了车轮的运转情况的。

除非是缓慢的来改变道路,一丝一毫的来偏移道路,从而诱使历史的车轮逐渐改变方向,但是,这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这需要大量的时间。

而恰恰,如今时间和巨力,这两者是曾毅现在都不具备的,这也就意味着他对这事是无能为力的。

不过好在他是知道历史结局的,所以倒是没有那么的担心。

不过,虽然心里知道历史走向并不担心严家继续膨胀下去,可是这事情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

说出来没人信不提,真要是有人信了,他指不定还会被当妖孽,甚至不被人容忍活着的。

这种事情,曾毅自然不敢去做的,人可以聪明,但是不能太聪明,若不然旁人就该有畏惧了,而除非你有足够的力量,若不然这畏惧会慢慢转移成杀机。

“毕竟户部尚书也是严家的人,而这次户部推出来的官员,肯定是这位户部尚书的人马。”

“事关湖州府那边,若不是他的麾下官员,当时自然也是不敢用的,而这个时候想要退出旁人来顶罪,没有真凭实据不说,或许还会被在关键时候反咬一口。

而且,让旁人来顶罪,很有可能牵扯出户部更大的案子来,毕竟这年头也有官员是那种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而这个时候,户部这边的案子肯定是要尽快平息下去,这样才对严党最为有利,这种情况下,这些个官员肯定都是自己人。

所以,曾毅才会有这般推测的。

“虽然同为严党官员,可毕竟是户部尚书,位列九卿之一,其心中岂会真的没有野心?更何况,原本户部尚书入内阁的希望也是不小的。”

曾毅这话不假,虽然袁炜更得皇帝喜欢,可是只要皇帝圈点了名单之后,剩下的就是廷推了。

“如今断了入阁的希望,可以说对这位户部尚书而言,已经没了进取的机会了。”

曾毅这话很是准确,已经位列九卿了,除非进入内阁,若不然就算是换成吏部尚书,其实也没有多大意义的,比起入阁也是大不如的。

“其心里肯定是有怨恨的。”

“要知道,谣言害死人啊。”

曾毅笑眯眯的开口,道:“若是有人传闻,户部尚书已经被严党抛弃了,正因为此,才会成全袁炜,而让袁炜踩着户部尚书。”

“师兄你说,这话有人信么?”

曾毅嘿嘿笑着,他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制造谣言,让严党内部出现纷乱,不管作用有多大,但是可以试一试。

而且,曾毅相信,张居正是有这个能耐的,别看大家都是朝廷官员,可是对这方便,只要是在朝堂时间长的官员,都是有办法影响到民间言论的。

而且,这个其实也不用影响到民间言论,只需要有几个官员这么说话的时候,恰恰被马坤这个户部尚书听到就行了。

这种挑拨离间的法子最为简单,可是,却也最为实用。

张居正双目猛的瞪大了一下,这个法子虽然卑鄙了一些,可是朝堂之上,有几个真正讲究真正对错的?

更何况,这法子用在严党的身上,却是在合适不过的,毕竟严党是个什么东西,祸国殃民,用什么法子对付他们都不为过。

“师弟你这法子的确可行。”

张居正点了点头,如今和曾毅也是十分熟悉了,有些话自然没必要在藏着掖着了:“只不过这事不能让恩师知道。”

“不过好在为兄这些年,在京城也是有几个朋友的,这事等为兄找个适合的时候,可以试一试。”

张居正也是十分认同这个法子的,若是能够挑起严党内部的纷争,这也是好事,也可以消弱严党的力量。

毕竟一旦袁炜入阁,严党的力量就又膨胀了几分,若是能从这个方便消弱严党的力量,也算是好事了。

“你之前说的给裕王殿下的大礼,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张居正突然想起了这个,笑着问了出来,倒不是他真的在意这个,主要是曾毅既然已经说了出来,而且裕王已经知道了,那这事就不是他张居正在意不在意的了。

毕竟这事裕王府那边上至裕王,下至那些个大臣,全都盯着呢,一旦没实现,那对曾毅的声誉而言就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师兄放心吧,这事小弟肯定是记得呢。”

曾毅笑眯眯的开口,不急不缓的道:“不过还差些时间,差些火候,师兄尽管等着就是。”

曾毅其实是要弹劾户部的,只不过这个弹劾,是直接弹劾户部尚书的,而且顺带牵扯进去裕王府曾经被户部拖了一年多的俸银的事情。

这事曾毅倒是可以提起的,毕竟这事情不算是什么秘密,虽然裕王府也没声张,可是知道的官员还是不少的。

可以说,在京城内也算是一个绝大多数官员都知道的秘密。

当然,这弹劾的奏折上不能直接这么写,肯定是要有主次之分,而且还要润色一番的,只不过这些曾毅现在肯定是不会给张居正说的。

或许在奏折写好,准备递上去之前,曾毅会让张居正看一遍,但是现在,很明显,还不是时候。

而曾毅要等的时机,也的确快要到了,那就是刑部和袁炜开始会审此案的时候,曾毅才会开始弹劾,给这个案子搅一搅局,甚至让这个案子闹的更大。

以曾毅如今中书舍人的身份,写一道弹劾的奏折,也不碍事的,毕竟他中书舍人这个位置有些特殊。

而且,只要不是让他来查这个案子,单是一道弹劾的奏折,这不算是逾越的。

“你到是会卖关子。”

张居正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却又盯着曾毅,意味深长的道:“不过不管如何,要注意你自己的安全。”

“如今严家对你可是虎视眈眈,一旦有丝毫意外出现,那对你而言,可都是致命的。”

张居正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可却是很实际的,也是很认真的在提醒曾毅,毕竟严家可是时刻都想除掉他的。

就算是没有差错,严家也要想法子整治他呢,更何况他自己惹出差错来。

曾毅点了点头,对于张居正的话,他是早就心里有所提防的,虽然明知道严家快要倒台了,可是他自己的官职太低了,严家倒台之前顺手都能捏死他的。

虽说曾毅知道以他如今的名声,想要被严家弄死也不容易,毕竟徐阶等人肯定是要救他的。

可是,有些罪曾毅可是不想去试的。

“恩师那边这些日子可还好?”

曾毅提起了徐阶,这些日子他都没去徐阶府上拜访了,毕竟徐阶是内阁次辅,而他虽然是徐阶的学生,可是徐阶的门人弟子可是有不少的。

若是一个个的都去拜访,那徐阶怕是连睡觉的时间都没了。

他之前去的几次,徐阶能见他,是因为他怒怼严家的原因,而且也算是小有名气,之后徐阶也帮了他这个弟子。

所以,他们师徒之间的这份情谊也就算是有了,可若是他真的隔三差五的就去,那只会让人认为他不知分寸,毕竟他官职太低了。

而张居正则是不同,张居正已经被徐阶内定为日后的接班人了,这点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诸多朝臣都是能看出来的。

而且,张居正成为徐阶弟子可是不少年了,所以去徐阶府上哪怕是频繁也属于正常,这就牵扯到所谓的人情世故了。

而曾毅如今还没到这个地步呢。

“恩师的身体健朗的很。”

张居正笑眯眯的说着:“其实有时候为兄就在想,咱们这个时候也不必急着搬到严家了,以严嵩的情况,还能有个几年好活的?”

对于张居正的这个玩笑话,曾毅可是不认可的,他可是深知严嵩的命可是还长着呢,就算是被罢官以后,苟延残喘,连吃住的地方都没有,就如此,最后还熬了两年方才病死。

可想而知,若是严嵩继续为官,锦衣玉食之下,指不定还能活多少年呢。

只不过这话若是说出来,就有些坏景了,曾毅只能是笑着,道:“估摸着也就这几年了吧。”

不过这个话题曾毅并不想多提,直接转到了别的话题之上:“师兄这些日子多费心心思,还是先挑拨了严党的关系的好。”

“毕竟这位可是户部尚书,不说他敢和严家对着干,毕竟他虽然恼怒,可只要没疯,就不敢如此。”

“毕竟一旦和严家翻脸,他这个户部尚书怕是都坐不成。”

“可如今他肯定已经对严家有所不满,只要略加挑拨,让他彻底生了芥蒂之心,日后严家吩咐的事情,他肯定会有所怠慢。”

“这其实就足够了。”

“毕竟严家如今权势滔天,没人敢真的明着反抗,能让他们严党自己内部的官员都生出如此的心思,这已经是很难得了,这已经等于是从他们严党内部分离出一个人了。”

曾毅神情凝重,道:“所以,师兄你可一定要重视这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