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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平淡

当曲一凡带着白裙女子回到桃源村时,引起全村震动。其一是因为白裙女子美貌,其二,她是由木头这个不近女色的家伙带回来的。

村里几个大娘暗自使然,难怪几次介绍都被木头婉言,原来这是心有所属。

木头也有开窍的时候,对于白裙女子,曲一凡只说是他的一位老朋友,可看两人那亲密劲,只要不是傻子都心知肚明。

在一众人暧昧目光地注视下,曲一凡揽着白裙女子的细腰走进自己屋舍。就此,此女也在桃源村住了下来。

可奇怪的是,桃源村人过了好久,也都无人能知晓这姑娘的名字,听木头对她的称呼也是你啊你的。有村民问他,他也只是笑着摇头。

关于白裙女子,曲一凡并不知道太多,也并不打算问。因为那样,对于而今的他也毫无意义。

甚至就连她的真实名讳他也不知,两人也从未谈起以前的事情。即使是曲一凡这个名字,从白裙女子口中也默契地没有听闻。从两人第一天相遇,就心有林夕地成为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个本就平凡,即使曾经站立在这苍穹之巅。一个直至现在,都是如天之娇女般的存在。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在这桃源村过起了一样的生活。

平淡如水也好、相濡以沫也罢,这样的日子过去好久。村民们也甚少看到白裙女子,甚至就连见到曲一凡的次数也急剧减少,因为大多数时候两人都在外面,甚至数日未回,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又去干什么。

“普天之下,皆为蝼蚁。”站立于蓝天之上,向下望去一切都是渺小的。曲一凡一首揽着白裙女子,女子也偎依在他怀中,好似一对神仙眷侣,游历于这天地之间。

这些时日来,借着白裙女子的力量,曲一凡几乎览遍这东土的大好河山。以前他只有一艘小船,只能日复一日地游览泸江两岸风光。哪怕心怀天地,也唯有亲身所见,才能将这天地容纳于心胸之中。

以前一直生存在这世界,却是不曾发现许多,就算偶有所感,可亦很快就会被现实的事情所冲散。而今,曲一凡要做的便是看便这天下,游遍这地上。

身立苍穹,二人看过了河山、看过了江海,也层在野外与狼群共舞,在俗世路边摊上对饮当歌。

身边女子成为了他最贴心的伴侣,一如当年,她依旧是那身勾勒出她曼妙曲线的白色纱裙。可不同的是,如果曾经的她是一块冰,而今这冰也已彻底融化。眼中也已不再是一潭死水,而是时刻泛动着

如水波般潋滟的光彩。只是言辞依旧不多,但看着她脸上的笑,曲一凡已经很满足了。

时间一晃过去三年,白裙女子的影子自从当年莫林山脉一别后,被时间渐渐淡去,而今在曲一凡心中又留下了抹不去的痕。他不知她名字,不问她过往,甚至两人在一起这三年都未有只言片语提及当年之事,还有宗门。

夜已深了,可天上的繁星将今日的夜晚点缀得格外明亮。一轮皓月当空。这是两人又一次回到桃源村。

房间里二人相对而坐,桌上烛火摇曳,这是一个平淡的夜晚,或许明日,二人就将再次远行,不知规期何时。

“早点睡吧。”房间只有一个,在桃源村人看来,这么长时间两人形影不离,晚上肯定都是睡在一起的。而这也无可厚非。

曲一凡说着,将地上一层被鹿摊开,自己尽自躺了上去。至于一旁的床榻,那是属于白裙女子的位置。

自己而今是凡人之躯,会疲惫,自然也少不了睡眠。至于她,也算是入乡随俗吧。

熄灭烛火,白裙女子转过身,却没有往床榻上走去。

耳旁是衣裙滑落的声音,曲一凡看向她,借着月色,眼前是一片炫目的白。

“你……”开口刚想说什么,意识忽觉一阵朦胧,嘴巴也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紧接着,怀中钻进一阵火热,他知道,这是她的身体……

一夜好梦,次日,睫毛轻颤,伴随着晨光一同醒转,梦希若看着眼前依旧熟睡中的男子,面上露出柔和,可紧接着便被一阵决然之色取代。

深深看了这将自己冰心融化的男子一眼,似欲将他模样永恒刻入灵魂。闭上眼,轻轻地送上一吻,梦希若再不看一眼,白裙裹身,下一刻却已无声出现在房门一侧。

伸出纤手就欲拉门而出。

“要走了么?”身后,本以为是在熟睡中的曲一凡不知何时睁眼。

梦希若娇躯一颤,她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三月之恩,三年来报,这是你的选择。你走吧。”曲一凡闭上眼。

梦希若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可不知为何,心中却是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她没有多言,手一用力,尽自出了们去。

曲一凡睁眼,从地铺上爬起身。随意披了件衣裳便出了们去。

门外,却已无佳人的影子。没有失落、没有迷茫,曲一凡眼神此刻是一种不该有的平静。

“伴我三年,只为助我感悟。弄情于我,只

是为了让我放下心中的不确定。”眼神渐渐变得柔和。曲一凡手一翻,手中已无声多出一物。那是一条手链,一条断去的手链。

这手链属于白裙女子,自己当初在溪水中捡到,却始终不曾归还。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只要给我多一些时间。我也终会相信自己是一把剑。”

莫不言、剑灵分身,以及师父。这一系列的遭遇接踵而至,最后再由心魔劫无线放大,使得曲一凡一时间不由对这个世界,乃至自己都有了浓重的怀疑。他不愿意去相信任何人,即便而今渐渐从阴影中走出,这种枷锁还是无形中约束着他。

自己要成为一把剑,首先就是相信,若自己都不信,别人又凭什么认为你是一把剑?但这种相信,曲一凡知道,一直都知道,可他做不到,至少短时间是做不到的。

桃源村的平静,和长时间的修身养性或许可以让他忘却过去,但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响起,相信自己、相信他人,相信这个世界。若无心魔劫,兴许还有可能。

但那一场劫,不仅让那些本就存在的悲剧深深刻入灵魂,亦连那些不存在的,也都好似存在一般成为了自己的一段过往。

要相信自己,首先就要正视自己,正视这个世界。曲一凡已经将路找好,只要按照这个方向走下去,他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相信自己就是一把剑。

可这个时间需要多久,那就未尝可知了。他学着去相信别人,桃源村的人他可以相信,从孩童开始,直至对整个村子的人都报以真诚。

相信这个世界是友善的,相信人与人之间还有真情存在。以大自然禁锢内心,再以这种与人相处得来的温情,将心魔劫种在自己内心的黑暗一点点抹去。

可她的出现,曲一凡不知她是何时找到自己的,更不知她是为何从天南,来到这万万里外的东土。冰冷的她融化自己,以她的情来让自己感受这世间情感。不提及往事,也只是为了不揭开自己内心的伤口,响起那些从前的痛苦。

有一点曲一凡清楚,自己又欠了一个人。

“但是这次……”手链放到眼前,缓缓紧握,“我不会再逃避,等我。”

声音很轻,被这清晨的风一吹就飘向很远。

隐藏在虚空中的梦希若面上露出微笑,不做任何言语,只是用力地点了下头,也不在乎曲一凡能不能看到。

最后留恋地忘了情郎一眼,她是真的要走了,“夫君,希若会等你,等你找到我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