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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我的剑呢?

回到家,曲一凡脚步刚欲迈入家门,就觉屁股后一疼,瘦小的身体也不由向前一个踉跄。回过头,就见二哥曲一平正一脸戏谑地望来,抬起的右脚还未来及收回。

眼中怒色一闪,可曲一凡没说什么。如眼下这样几乎已成家常便饭,二哥曲一平没事就喜欢在他身上招呼两下,虽有些疼,可忍忍也就过去了。

曲一平见他依旧是那副忍气吞声的怂样,嘴角勾起一丝不屑。曲一凡挨打习惯了,而他也打习惯了。这一天不招呼两下都觉得手痒。

或许是今天刚捡到把剑的缘故,曲一凡又想到了自己放在床下那把木剑,兴冲冲就往自己屋内跑去。家里条件虽然尚可,可也没宽裕到让一个半大孩子独住一间的程度。

曲一凡是和二哥曲一平一起住的,只有成年的大哥才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不过说来大哥曲一安年纪已老大不小了,曲一凡虽心中懵懂,可也疑惑父母为何不赶紧给大哥娶媳妇。要知道,和大哥一般大的人,而今有的孩子都已经管自己叫叔了。

只是他这个三叔,当真应了那句话,叔可忍,叔叔超级能忍。

迫不及待地往床下伸手,却除了满手尘土之外什么也没捞着。一惊,不死心地又来回摸了几遍。带着忐忑,曲一凡最后将头也埋进了床底,可……

“我的剑呢?”心中翁的一声一瞬空白。曲一凡第一反应就是二哥曲一平拿走了自己的剑,他对这东西早已垂涎,一逮到机会,还不第一时间就给自己瞬走了。

第一次,曲一凡感觉一阵热血直冲上头顶,从床下爬起,转身就往屋外冲去。

“曲一平,我忍你很久了。”还在院子里赏花的曲一平,乍闻这稚嫩中又咬牙切齿的声音,一愣,刚转过头就见一道瘦弱的人影,奋不顾身地向自己冲来。

曲一凡此刻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和爆发力,兴许是心中真的压抑得太久。总之此刻的他,就宛若一头发狂的小兽。甚至都不给曲一平反应的时间,孩子都是一年一个个而,比起二哥曲一平,曲一凡明显就要矮上两个头。

可借着冲刺的惯性,他第一脚踩在了二哥曲一平的肚子,身影扶摇直上,第二脚就直接踹在了其脑门儿上。

曲一平只觉脑子翁的一声,洒着鼻血应声而倒。后脑磕在地上,连续三次重击,脑子仍处于一片懵然。

“老三,你干什么?”曲一凡脚步华丽丽落地,就听从院门口传来话语,转目望去,却是父母亲还有大哥恰好从地理回来。

曲家夫妇,还有老大曲一安此刻都惊呆了,他们从未想过,平日表现要多温顺就有多温顺,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的曲一凡,会有刚才那一幕惊艳表现。那简直……

“兔崽子,你疯了?”这是父亲惊怒地质问。母亲则惊呼一声,忙去查看地上曲一平的情况。

大哥一言不发,只是眼神古怪地看着曲一凡,仿佛第一次才认识这个小弟。

“他偷了我的剑。”面对如此阵仗,小曲一凡依旧理直气壮。手指着曲一平,一副还欲上前补上两脚的意思。几人都下了一跳,大哥曲一安忙上前拉住他。

看他这副模样,父亲也恼了,一家之主的权威拿出,气急败坏地从背后柴火篼里摸出一把木剑,狠狠丢在地上。

“地理支架不够,是老子让你大哥从你床下拿来充数的!”父亲怒吼。

目光落在地上的木剑之上,曲一凡心中浮现喜色,却是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二哥曲一平也被母亲从地上扶了起来。身子摇晃间,脑子还有些懵,不过大概也知道自己是被白打了。

他看着曲一凡,嘴唇动了两下,却没有说什么。

看二儿子这样,父亲越发恼火,他虽疼爱三儿子不错,可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时间,他也只能站在理字上。且还更想让三儿子知

道,不是父母亲疼爱,你就可以胡作非为的。

父亲越想越气,言辞自然也就不太好听,“兔崽子,狗·娘养的,老子怎么生了你个混账!”

“兔崽子?狗·娘养的?那你和我娘成什么了?”话语刺耳,听到心里也自然不是滋味。可曲一凡也知错在自己,父亲虽口上不饶人,但也没真正打过自己和大哥二哥。

“老子不就是拿你这破剑使使,你倒好,为把破剑还和你二哥凶上了!”

听父亲一口一个破剑,曲一凡低眉垂首,口中却忍不住小声辩驳了两句,“谁让你们招呼都不打就拿走我的剑的。”

二哥垂涎自己的剑不错,可曲一凡冷静下来也想明白,自己三天两头都把剑拿来把玩,要真的是他,要动手不早动了么?

曲一凡声音虽小,可在这寂静中还是被所有人尽收入耳。见小儿子还敢顶嘴,父亲更是怒发冲冠。眼下都敢和自己顶嘴了,这以后还得了?

说完过后,曲一凡便欲弯腰捡起地上木剑,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就在他腰身弯到一半,手刚刚伸出的刹那。

“反了天了你!”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父亲一生咆哮,上前一步,猛地踏在了地上木剑之上。只听咔嚓一声……

剩下的声音曲一凡已经听不到了,他的手指颤抖两下,然后豁然抬头,直视自己的父亲,眼中除了泪水,还有两分,一种根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孩童脸上的狠厉。

没有理会周围人反应,也没有再看地上已然断作两节的木剑一眼,曲一凡就这么紧抿嘴唇,眼中盈满泪水地奔回自己房间。

后来的两日,曲一凡一直闷闷不乐,一直到父亲送他一把新的木剑,这口郁气才算是消了。而二哥曲一平,此后也再没找过他的麻烦,亦连那些平日欺负他的孩子,见到他时也不禁绕着走。

这些变化,曲一凡没有太在意。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村子里没有私塾,教书先生是由昔年落榜的村长暂代。

村长读过的书也不太多,可在这小村子里就是满腹学问,算是村里唯一一号文化人。孩子们只要大些,就都会送到村长家学识字。

这一年,曲一凡十岁,各自涨高了一些,但身材依旧瘦弱。好似一根插在平地的竹竿,迎风便倒。可几次事情,都让村里小孩儿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会咬人的狗不叫,你招惹曲一凡没什么,可若欺人太甚,这小子可是随时准备跟人玩命。

一早,曲一凡还赖床不肯起来。兴许是太阳灼得屁股有些疼,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看了眼窗外天色,便欲继续呼呼大睡。

一会还要去村长家上课,只是早晨这会,村长都是忙村里的事情,这世间倒是不着急。可就在曲一凡意识处在弥留之际,一个人影健步冲入房中。

已然十几岁的曲一平不仅身体长开,心性上也成熟不少。自从前两年大哥曲一安成功娶上媳妇,自立门户。从村长那儿毕业的二哥也扛起了家里的一份重担。曲一凡估么自己日后大概也是这个路数,从村长那儿毕业,帮家里干活,然后娶妻生子、孝敬老人。

曲一平冲入房后,直接就扑到曲一凡身上,“小弟,快起来,村里出事了……”

以往赖床总是要个百转千回才肯起的曲一凡,这次却是立刻惊醒。因曲一平话语虽还算流利,可那语中的哭腔和哽咽却是怎么也无法掩饰的。可不知为何,即便如此他说话时还是极度压抑,深怕被什么人听到似的。

回过神来的曲一凡,立刻就听到外面动静似乎不对。有女人的尖叫哭喊,有男人地呵骂打斗,但更多的,却是生命最后时刻的惨叫。

“村里遭了盗匪,爹娘还有大哥都已经……”曲一平话说不下去,极度压抑下肩膀不觉抽动,只是紧咬嘴唇怎么也不敢发出声来。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曲一凡脸

上,他一言不发,只是愣神片刻后便从床上坐起。好在而今正值夏日,身上衣裳本就不多,为图方便晚上也是合衣而眠。

就曲一凡穿上鞋子这一会功夫,外面的惨叫声已是渐止,只余下密集的脚步和强盗的呵斥。

“快走。”曲一平一抹脸上泪水,抓起曲一凡就往屋外走去。他的手是那样冰冷,尽管而今正值炎炎夏日。

两人奔出屋去,没有选择走正门,而是踩着院子后的几块青石翻墙而去。两个细碎的脚步声,在众多凌乱脚步的掩映下显得并不起眼。

出了村两人一言不发,就这样没命地跑着。二哥口中喘着粗气,而身形瘦弱,体力一向不行的曲一凡,此刻却是紧抿嘴唇。目中深邃,却是不见恐惧。

村外就是一片农田,;两人这一跑,被发现那是肯定的。村口原本也有几个强盗追来,可见只是两个半大孩子又都兴致缺缺。

一口气跑到村外不远处的山谷。这里也是村子外唯一可以遮挡视线的地方。二哥曲一平扶着一侧山壁,口中上气不接下气。曲一凡沉默。

家没了,爹娘没了,大哥也没了。两个半大孩子以后的宿命……或者说现在谈以后还为时过早,危机并没有过去。

“啧啧,两个小娃娃跑得可真快。”身后,传来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曲一凡两兄弟同时转头,就见一手拿开山大刀的强盗正一步步往这边走来。二人瞳孔一缩,疑惑方才来时,后面分明没有强盗追上。

心脏不自觉加速跳动,使得曲一平原本急促的呼吸也不觉为之一顿,脸色涨红。看了眼身侧的曲一凡。

来临的强盗气息均匀,一点也没有长久奔行后气喘的样子。多半是这伙盗匪中安排在这山谷中放哨的。村子周围皆是开阔视野,此地放哨,也是再合适不过。

毕竟如此大血案,若放走漏网之鱼,再传到官府耳中也是一个不晓得麻烦。强盗虽不认为眼前这两个小娃子就算放跑了,会造成什么,可……

曲一平拉着曲一凡缓缓后退,这个时候他也反而冷静下来。心知二人转身就跑,以二人如今的状态肯定会被追上的。

“大哥,您行行好,就放过我们吧。”曲一平牙齿打颤,可若不求饶,可能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了。

“嘿嘿。”强盗只是笑着,也不答话,刀尖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两兄弟退后,他则不疾不徐地步步逼近。

直至无路可退,这山谷是密封的,唯一的出口就在眼前强盗身后。后背抵到岩石臂,两兄弟脚步顿住,然而强盗的脚步却并未就此停止。刀尖摩擦地面的声响刺激着耳膜,也刺激着曲一平那几欲崩溃的神经。

砰地一声,曲一平双膝跪地,额头也忙不迭地在地上磕了两下,“大爷饶命,小的愿从此做牛做马,以报大爷不杀之恩。”

那强盗一愣,似乎没想到在这山沟沟里也能碰到如此识时务之人。脸上露出戏谑的笑,“爷爷身边倒的确缺个跑腿的,可名额只能有一个,不然也不好向上面交差。”

曲一平目光一闪,再次往身边的曲一凡身上忘了一眼。

“这小鬼是你兄弟吧,杀了他,你就有资格留在爷爷身边。”强盗晃了晃手中大刀。

曲一平迟疑,望向曲一凡的目光也越发惊疑不定。但此刻的曲一凡,就好似失了魂一般,如同只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一路上,也都是二哥曲一平拉着他跑。

“怎呢?要不让他杀了你也行。”强盗眼神越发戏谑。

说罢,哐啷一声,直接将大刀丢到曲一平面前。

还在迟疑中的曲一平被这声响吓得一个哆嗦,抬起头时,眼中却已被一片决绝之色取代。捡起地上大刀,重量并没有想象中的沉,相比于此,反倒是心里所担负的重量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