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鼻中呼吸的空气略带干燥，夹带着微微的腐臭气息。曲一凡睁开眼，缓缓从地上站起身。环目四顾，入眼却只是一片寂寥。
眼前不只他一个人，也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入眼的全是死人，以及各种海兽的尸骸。
这些尸骸有的尚还完好，有的已微微腐烂，还有的则直接就是一副干枯的骨架。
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情况，不由一经。“怎么可能？”身体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受不到神识的存在，亦连修为也察觉不到丝毫。
“如果只是身体虚弱的话，又怎会连一丝修为也没有？”手中冰凉的触感传来，还握着那块七级海兽的妖晶。
心念一动，试着去吸收此妖晶的能量。
感受着渐渐充实起来的身体，曲一凡却是皱起眉头，“怎会如此？能量吸入体内后竟会很快失去联系。不是消失，而就是好似被封印了一般不能调动。”
若有所思，“此地有些诡异，这里究竟是哪？竟一丝天地灵气也无，我身体的异样应该也和此地环境有关。莫非在这里不能动用修为，甚至连神识也失去效果？”
又试了一下，“感觉和修为一样，只能短暂运用。且根本就施展不开。这里的天地，好像就不允许神识和修为的存在，神识修为一旦外放，便会很快消散开来。”
感受完体内的情况，注意这才又落到了眼下所处的环境之上。眼前就是一片荒凉，四面皆是黄土，就连天空，也是呈现出一种黎明前的昏暗颜色。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总之一无所有。
信步向前，将一只海兽腹部剖开，取出了其内的妖核，“有妖核，一些海兽应该是和我一同被卷入进来的。可看这里的情形，怕是已不知多少生灵葬送于此。”
又走了两步，走到一个人类修士面前。此人身上穿着一剑军的服饰。曲一凡神色复杂，抬手将这具尸骸收起。
一路走来，海兽收起其内妖核，一剑军修士的尸骸也遇到不少。曲一凡将之一一收敛。挖下一个大坑，就地将这些烈士埋葬。
“虽是个不毛之地，可也比恒尸荒野的好。”一个人默默走开，向着更远的地方继续收集海兽妖核。
“这里有点像山水道宗，不过山水道宗还能动用修为，这里却只有在能量入体的一瞬才能够调动。且不能够施展术法，只能简单地从储物袋内存放物品。而这些妖核，除了让我不影响使用储物袋，或许也是我能否离开此地的关键。”
一路走，一路思索。路面高低起伏，遍地尸骸。没有风，有的只是燥热。
“好在有过之前山水道宗的经验，不然乍一来到这种环境，我怕是也要手足无措。虽情形不容乐观，可也没坏到那种不可收拾的程度。至少，我还活着。”
翻过高坡，踏过尸骸，“这里的很多骸骨存在已不知多久，走了这么久，也没看到一个活着的家伙。看来落到此地的人都死了，如非我肉身特殊，想必也凶多吉少。”走着走着，忽
然发现一个问题。
“这里一些海兽虽已腐烂，可其内的妖核去哪了？肉身都还没腐化干净，妖核又怎可能不见？还有，这里除了一剑军修士之外，还有很多其他人的遗骸，他们身上的储物袋去哪儿了？”皱起眉头，随即舒展。
“莫非这里还有其他人，不过也好。”脚步加快，但也不忘收集路上海兽的妖核。
剖开一具巨蟒的尸体，“还好，这里妖晶还在。”
取出一枚碧绿色晶核，“想不到连五级海兽到此也难以幸免。”
叹了口气，刚欲转身。身侧破空声响起，一支箭矢已飞射而来。
因修为和神识的双重受限，灵觉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避开箭矢。却听远处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传了过来。
寻声望去，一行三人，其中一个中年妇人手持一把兽骨制成的大弓，正目光不善地望来。
在看到这妇人的第一时间，曲一凡心中所泛起的竟不是敌意，而是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他确定，自己再此之前从未见过此女。
“你应该是新来的吧，吧储物袋，以及你手上的妖晶交出，我等可以不难为你，否则……”妇女扬了扬手中大弓，威胁之意亦是再明显不过。
“她如此说，看来这东西的确如我想象中重要。”看了眼手上妖晶，这东西在外面或许还值那么点钱。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海兽尸骸遍地，其中也不乏高阶海兽的。其为何还非要自己手中的这一块？且还明显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小子，识相的就快点。否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妇女右边的一个刀疤汉子开口，纵横交错的刀疤几乎占据了他整张脸庞。一开口，满脸刀疤就好似蛆虫一般随之蠕动。
“你和罗天是什么关系？”沉默少顷，曲一凡忽然开口。
妇女身子明显一颤，下一刻迅疾出手。手中大弓分裂成两把骨质刀刃，寒光一闪，身旁一人已是倒在了血泊之中。另一个刀疤汉子却是见机得快，身影一闪，刀刃只是在他胸口留下一道血剑。
“贱人你干什么？”汉子惊怒。可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妇人，以及远处虎视眈眈的曲一凡，恨恨地一咬牙，只能转身离开。
妇人并没有追击，曲一凡不了解情况，自然也没有动作。
“妾身罗天岛第五长老，敢问道友是？”手中双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妇人行了一礼，但曲一凡还是能看出她心中激动。
心中大惊，“原来我罗天岛失踪多年的第五长老竟在此地。在下罗天岛第九长老曲一凡。”取出自己在罗天岛的身份令牌。
“没有错，我从此女身上感受到那种熟悉就是源自罗天，且那种气息，应该是修行了同种功法的缘故。看来她与罗天兄的关系定然非同小可，可是这些年，为何却未从罗天兄口中听到有关此女的只言片语。整个罗天岛，都好似对此女的存在闭口不谈，除了其消失在八大长老中这一事实外，奄然就是一个不可被人提及的禁忌。”
回想当年，曲一凡从中找出了不少端疑。
“九长老？这么年轻么？呵呵，不过你日后也会和我这老太婆一样了。”乍然地激动过后，一想到而今身处，原本欢喜的心情顿时如坡下一盆冷水。弯身捡起地上双刀。
吴长老语气中的凄婉，曲一凡又怎会听不出。“五长老当年到底发生什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道友请随我来，我们路上说吧。”收拾好心情，五长老招呼一声。
“这里是山海鲸的内部世界。”
“山海鲸？”
“山海鲸为上古真灵之一，名头虽不如真龙天凤那般为世人所知，可其强大却是毋庸置疑的。传闻山海鲸内蕴锦绣山河，远不应是现在这副模样。因而我们推测，这或许只是一头拥有山海鲸部分血脉的海兽。”
“海兽？”曲一凡惊诧，“又是真灵？那头巨龟具备一丝玄武血脉已是够难缠的了。若非我有水本源，谁主沉浮那还未尝可知。现在这什么山海鲸，只是具备一丝血脉体内就可以孕育世界……”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似乎看出了曲一凡心中的想法，五长老眸中也同样复杂。
“嗯。”曲一凡没有否认。
“上古真灵之能，根本不是我等所能够想象的。它们严格来说根本不是兽，而只是这片天地诞生之初，所衍化出的自然之灵。传闻真灵的实力都堪比真仙，我看都犹有过之。”五长老这话太过绝对，不过她应该也是被这真灵搞怕了。
“能说说这里的情况吗？”消化了一会，曲一凡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想必道友已有所猜测。不错，这里既为山海鲸内部世界，血脉残缺，亦代表着世界的残缺。这里是一片没有法则的世界，没有法则，就代表外界很多本应存在的东西都是不存在的。比如修为，又比如各种术法。”
“没有法则？”曲一凡若有所思，“山水道宗之内是因某种情况法则崩溃，但并不是不存在。”
“也不是一点法则都没有，至少基础的空间法和时间法还是存在的，否则就连这个世界都不会有。”五长老侃侃而谈。
“五长老似乎对于法则有颇深见解。”曲一凡诧异，法则这种东西，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只知这是构成世界的一种基本要素，就是自己，若不是体内有水本源的存在，对于这所谓法则，怕也只能懵懵懂懂。
“你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整日思考如何出去，你也会有我一样的收获。”五长老苦笑，“不过说实话，如果能出去，这个鬼地方或许都能成为我此生最大的造化。唉~”
一叹，五长老的话没有说下去。似乎是对于出去一事不抱任何希望了。
“没有出去的办法了么？”法则之事，以及此地玄机，可以之后再慢慢探索。曲一凡也只是这么象征性的一问，看到五长老之前的反应本也没报多大希望。
可是谁知，五长老的回答却大出人意料，“有，只是无人能做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