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口中闲着的一根树枝吐出，老者气喘吁吁。
“哼哼，想追上你爷爷你们还太嫩了点。”望着天边一行人轰轰而去，口中啐了一声。
“爷爷我玩这金蝉脱壳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们慢慢追吧，等追上了有惊喜哦。嘿嘿。”得意地一甩袖子。大步朝着追兵相反的方向而去。
“咳咳。”背后响起两声轻咳。
老者身子骤然一僵，转过身，就见一白衣苍发的青年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眼珠转了转，“哎呀，我当是谁啊？原来是小兄弟你，可吓死老哥我了。”
老者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曲一凡一笑，“道友这手金蝉脱壳当真精妙，那么多人竟是无一能看出。”
他说的是实话，若非自己偶然间停步，身上还有着可相互感应的天魁令，说不定还真被这老家伙给蒙过去了。
“此人好生奸猾，他方才伪装成大树，气息竟是与这片树林浑然一体。前面那个应该是某种身外化身，那些人见他露出疲态，自是无暇注意这树林。其便可借此逃出生天了。”
“小兄弟，咱们打个商量怎么样？”老者嬉皮笑脸，配上他那尖嘴猴腮的模样，怎么看怎么猥琐。
“老哥身子骨不中用了，自知不是小兄弟你的对手。”手一翻，取出一摞令牌。看色泽天魁令和歃血令都有。少说也有七八枚的样子。
“道友这是要化干戈为玉帛了？”曲一凡恰如其分，目光很自然地就落在了这令牌之上。
“聪明，后生可畏，这些令牌给你，你我就此……”老者笑容诚恳。
曲一凡正听老者说着，目光好似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吸引，始终落在那一摞令牌之上。
“孙子！感打你爷爷的主意，去死吧！”
忽的老者话说到一半却是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声尖锐刺耳的话语。只是这话语从身后传出，与之而起的是一股如山岳压顶般的巨大力量。
眼前托着一摞令牌的老者，依旧笑盈盈地站在那儿。只是那笑容中多出两分诡异。
曲一凡也笑了，不见他有何动作。剑光绕其周身一斩，乍闻一声惨叫。长剑归鞘，身后血雨飘洒。
转过身，就见老者那已然断作两节的身体。
“你……”腰斩之人并不会马上死去。老者口中嗫嚅，却是久久发不出声来。
“贪心不足蛇吞象，道友你若乖乖将令牌与在下评分，势必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可能，你真的老了吧。”
这话语如此耳熟，老者闻言身体抽搐两下，就此背过气去。
“唉~”一叹，将老者储物袋收起。
“此人诡计多端，想不到在幻术一道也有如此造诣，若是换个寻常天骄来，说不定还真着了他的道。”
飞身而起，“这第一场考核就快结束，老家伙丢出的天魁令，所得之人虽不会和那些人在一起，免遭群起而攻。可不代表他们对这老头身上的令牌就失去兴趣，还有那些看热闹的人……”
不及去查看老者储物袋，曲一凡现在就感觉到身周有几股若隐若现的强大气息。老者金蝉脱壳或许可以瞒过他人，但却绝骗不了这些本身就拥有天魁令的强者。
“确实都是强者，能保留令牌到如今。与这些人正面相抗决不是什么明智之举。”眉头一皱，深吸口气，体内山水道掩运转。脚踩遁破苍穹，瞬间便消失在了这些
人的感知范围。
“什么情况？”不少人压抑不住的惊呼出声。一看手中令牌，差点给惊掉下巴。
“这速度……”所有人倒吸口气，在这个最后时刻，持有令牌之人本就相互忌惮。目的不是夺人令牌，而是如何尽可能保护自己手中的令牌。
“都没看清此人是怎么出剑的，那老头便身首异处。”念及至此，所有人都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待此地所有人离去，原地那手托令牌的老者虚影，似乎因为法力不济缓缓散去。可就在下一刻，虚影忽的一颤，竟猛地凝实起来。反之地上那被曲一凡一剑腰斩的老者残躯，却在噗的一声后，如气泡般消失不见。
“好险，亏得老夫留了个心眼，使得是双重幻术。”老者一脸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地往四面望了望。
“嘿嘿，小伙子终归还是太年轻了，老朽我纵横修真界多年，擦屁股的符纸比那小娃娃用过的符箓都多。”剑四下再无旁人，老者一抖袖子、一挺胸脯，面上颓色尽去。
“可惜令牌那小子一块也没给爷爷留下，不过不打紧，只要小命安在，就凭爷爷我这一身本事，出去还不是逍遥快活。”
“出去就去找这天魁城最大的青楼，要他奶奶十个八个最漂亮的姑娘，给爷爷我压压惊。”老者眉开眼笑，倒是想的透彻。
不过俗话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他正自得意，天边突然有隆隆声传来。老者打眼望去，霎时一蹦三尺。
“哇呀呀！”
“老匹夫，今日我等性命不要，也要把你挫骨扬灰！”“你个杀千刀的，老娘今日非将你切碎了喂狗！”……
随着隆隆声转瞬靠近，空中现出一群衣冠不整的男女。
“哇呀呀，怎么这么快？”老者怪叫一声，转身就跑。
……
试炼之地外，同样有一阵波澜在人群中掀起。
“我没看错吧？这怎么可能？”“五百五十五，这好像是那位罗天第九长老。”“嗯，我之前关注过此人，他之前令牌数最多不超过二，名次也在签名开外，怎么现在一跃成为第一了？”……
“之前第一名字还亮着，证明此人并未陨落。老夫很好奇，曲道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苦极真人一笑。
一旁，罗天也是含笑点头，“以一凡兄的实力，能取得这番成绩我倒是并无意外。”
“哦？那依你之见，下一场考核，曲道友还会有如此表现么？”苦极真人目光一闪。
“你既都口口声声称道友了，那你觉得他和那些小辈之间，有可比性吗？”罗天似笑非笑。
苦极真人话锋一转，“这头两场考核只为筛选，成绩并不重要。那排名第二的莫不言之前成绩可是远超曲道友的，现在排名第二，显然是后面将令牌分给下面人了。还有其他一些骄子，未见得就用了全力。”
“包括你那弟子？”罗天低头，看了苦极真人一眼。后又收回目光，笑意不减地道了一句，“拭目以待吧。”
……
试炼之地内，余下的时间转瞬即过。直至天空云层旋涡再次浮现。
立于一座矮山之上，曲一凡仰首望天。
“不知道这下一场考核是什么？”
心念一动近百天魁令和歃血令，从自老者那儿抢来的储物袋中飞射而出。盘旋于天地之间，后又好似受到某种感召一般，化
作缕缕红白雾气。缠绕在曲一凡周围。
“那老家伙没有死。”这一点曲一凡在解开他储物袋封印的时候便有所察觉。不过没死就没死吧，自己与此人无冤无仇，至多也只是为了其身上的令牌。只要此人不再来找麻烦，自己也没闲到非杀他不可。
红白雾气缠绕于身，抬头，径直朝那天空中的云海旋涡飞去。
“难不成这第一场考核的成绩与第二场有关？”看着身周的红白雾气，他不由若有所思。
心念之间，身影已闪瞬没入到了，这覆盖整个试炼之地的云海旋涡当中。
其他修士同样如此，只是有的身上雾气缠绕，有的却没有。雾气浓重着自然招人艳羡，他们都是这首场考核的佼佼者。
曲一凡的存在，临近之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只是他走得太快，根本不由人多打量。
草原之上，莫不言和暮雪手牵着手，身上白雾缭绕，好似那天上的神仙眷侣。
面前一众人，红白雾气不一而同。莫不言含笑，“诸位道友，合作愉快，我们下场考核再见。”
话语言简，语气却给人如沐春风的味道。
“谢莫师兄带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小子通过第一场。”“是啊，莫师兄将令牌分与我等，算是我们拖累莫师兄了。”……
众人七嘴八舌。
莫不言一摆手，“诸位哪的话？每一块令牌都是我们齐心协力所得，不能让全部道友都进入第二场，是莫某亏欠大家了才是。”
众人汗颜，话是这么说，可在莫不言强大实力的庇护下，他们每个人出了多少力，大家心知肚明。
“莫师兄大仁大义，就莫要折煞我等了。”苦笑之后，众人感激抱拳。
“哈哈。”朗笑一声，莫不言抬头，“好，不论结果如何，大家今后都是朋友。若出去后，诸位有用得着莫某的地方，但说无妨。能力所及，莫某决不推辞。”
“哈哈，莫师兄说的，也是我等所想，大家说是不是？”“是啊，师兄但有差遣，刀山火海，李某决不皱半分眉头。”……
面纱下，暮雪一脸痴迷地望着身边的如意郎君。修真界尔虞我诈，莫不言这一番作态，在不了解他的人看来，或许是做做。但在知晓他的人眼里，能认识这位莫师兄，无疑是人生一大幸事。
再者说来，他堂堂莫家少家主，对于眼下这些人又有什么好图谋的呢？
见他还在那说个不停，若无人打断的话，这一场肝肠寸断的道别不知还要持续多久。
暮雪含笑紧了紧他的手。莫不言会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了，大家动身吧，再不走一会试炼通道关闭，我等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众人大笑，相继飞身而起。莫不言与身旁佳人相视一笑，也再不迟疑。携手走入那云海旋涡之中。
另一处，一片树林之中。呆傻二货正肩并肩蹲在地上，眼也不眨地看蚂蚁搬家。
大呆身上红色雾气缭绕、二傻周围白色雾气绕身。然而两人对此却是浑然未决。他们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只只小蚂蚁，就好似看见了这世间最有趣的事情。
忽的，大呆没把持住，一道惊鸿从其鼻孔飞流直下。二傻也有样学样，嘴角晶莹正以惊人的速度汇聚着。
不到一时片刻，下方蚁穴便已被水漫金山，小蚂蚁们也只得在股股洪流中无力挣扎，最终被冲去了那遥远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