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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破禁

仙阵,意为仙人所筑之阵,亦是唯有那遥远的真仙之界才会存在的仙家阵法。

以自己天阵师的阵法造诣都无法参悟此阵半分来看,这一点不无可能。可如若真的是仙阵,那么其又为何流落此界?又是何人所铸就?

仙界之名,修道之人无不耳熟能详。因这便是他们毕生所愿,亦是毕生追求。所谓朝闻道夕可死矣,便是于此。关于仙界和仙人的传说,世间之人无不知晓。在凡人眼中,修士便是仙。而在修士眼中,唯有飞升仙界,方可证道真仙。

仙界虽然遥远,可修真界这万万年来,却并非是没有有关飞升成仙的传说。就拿五穷道宗来说,其最近的一位先祖飞升大概也就在万年前。可以说,茹宗门这些大势力是人界距离仙界最近的存在。

可就是如此,人与仙,这毕竟是两个世界,也相隔着两个位面。俗话说人鬼殊途,人与仙,亦是如此,甚至更甚。那些飞升了的老祖,不说从此鸟无音讯,但也只余下一丝冥冥中的联系。而仙家之物,从古至今流落下界的不说没有,但在世人认知中也是根本不会存在的。

不管这是不是仙阵,以此阵的玄妙,回去细细钻研一番,也必定会在阵法一道上有天大的收获,届时再以阵入道,于这寿元将尽的时候修为再进一步,那也是不无可能的事情。

如此美事,神机子本应高兴,然而此刻浮现于他心魂中的却是满满的不安,甚至于惶恐。此阵的构成以及原理他虽未找到头绪,可其效用神机子倒是大概明白了。因其作用并不复杂,总结来也只有一个——破禁。

破禁,换而言之就是破阵,也可以称之为破封。但不论是哪一种,情形似乎都是极为不妙的。若此阵的作用只为破除另一座阵法。先不说这附近有无其他阵法的存在。

需要以一个很有可能是仙阵层面才能破除的阵法,其又将是一种怎样的存在?而第二个可能,是神机子最不愿想,也是最大的可能——破封。

破除封印,什么封印需要以一仙阵来破除?其内封印的又是什么?适至宝?还是……

此阵除去之上后来才加入的血祭,年代已是极为久远,不然再怎么样也不会如此完美的和周遭环境契合到一起。一座品阶高到无法衡量,年代如此之久,又经如此长时间积累的破封大阵……

结合这些种种,神机子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但不论最后结果如何,亦或者说那所封之物又是什么。这前有兖州虎视的雀州大地,似乎又要变天了。

自己当做的也已做完,传回消息,剩下的便是要看上宗那些人如何处置了。神机子口中一叹。不过算算时间,距离那所谓的仪式应该就在这两日,或者已经开始了那也说不定。

神机子闭上眼,重新陷入了对脑海阵法的参悟之中,“希望能在这最后时刻有所发现吧。”

……

风月城,不知是天不作美还是在预示着什么,今日的风月城细雨蒙蒙。曲一凡独身走在城中。身影置身于这雨幕之下,任由其将

自己的衣衫浸湿。感受着体表渐渐泛起的冰凉,他还是更喜欢这种亲近自然的感觉。

如今一月之期也已临近,可皇宫之内这两日却并未有什么动静。曲一凡仰起首,遥望向了那昏暗的苍穹。遥想当年,自己还是一凝气小修之时,便是因为这一场雨,于城外领悟出了落雷术和风刃术的关键。

这些年,自己在宗门的培养下虽有了跨越性的成长,可却罕有心静下来的时候。不是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忧心,就是在战场上搏命厮杀。有时候,曲一凡真的很怀念当初在苍峰国,那种无牵无挂、无拘无束的生活。

整日与风雨为伴、与草木为友。以往,它最害怕的就是心有牵挂,因人一旦有所牵挂,多了个破绽的同时亦会束手束脚。可还是那句话,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别人对他的好,他又怎能视而不见?在俗世,他可以有意识的回避与人接触。可自从拜入五穷道宗,师父的恩、大师兄的照顾,还有而今宗门赋予的重任。这些,在给予了自己温情的同时,又何尝不是一条条的枷锁?

师父的担心他明白,打一开始就明白。情之一字也是自己以往奢求,但却从不敢碰触的东西。因为剑修的剑,从来都不止是手中之剑,而再锋利的宝剑也需时常打磨。但情之一字,它只会让人沉浸在那无尽的温柔中,变得愚钝和迟滞。

与乌兰的意外,曲一凡仅仅是想对自己这一生,第一个女子负责。这理由到有点堂而皇之,亦或者说冠冕堂皇。可他却是如此做了,甚至为此甘愿放弃追求,以及自己那可能的蔚来。

在此之前,对于乌兰,曲一凡一直在有意的保持距离。因为他一直知道,多一份情,对于自己蔚来要走的路将意味着什么。从天方城到后来宗门的数年相处,或许是因为乌兰特殊体质的缘故,曲一凡对她亦有好感,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再怎么好感,那也在长久的相处下,化作了一种犹如亲情般的相濡以沫。而一切的变化,或许便发生在那黑暗的近四年时光里。现在回想,那时的具体情形已是记不清了。可曲一凡却是深刻的明白,乌兰的身影或者说声音,便是于那时印入自己灵魂的。

也没有人会理解,明明活着,却偏偏要与这个世界隔绝,且囚禁自己的牢笼还是自己的身体。甚至连想死都做不到,那时,曲一凡都一度希望外面师父他们能出手,终结自己这已然无望的生命。可他开不了口,也无人会这么做。

而也是那时,曲一凡才明白,这世间最恐怖的不是死亡,而是永恒的黑暗与孤寂。而能将自己从这黑暗与孤寂中解救出来的,不是多么强大高深的力量或修为,却仅是乌兰那三年近四年的时间里,日夜不离的坚守和诉说。否则自己别说三年,怕是连一年都撑不过去。

而最后,在自己意识处在弥留之际,她甚至是用一女子一生仅有的清白来救了自己。

清白这种东西,对于有些女子一文不值,对于有些女子而言,却是比之她们的生命还要珍视的东西。而乌兰,她身具两种先天异体

,不论是其美色还是功效,都会是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存在。

如果其自甘下作的话,不论在哪,只需随意依附于一强者,其都会成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绝世妖姬。别说区区一点修炼资源,就是掏心掏肺,在其天生魅体的作用下,那些牲口想必都绝无二话。

这一点曲一凡决不怀疑,因为就是自己在这些时日来,与乌兰的相处中也常会有自甘堕落的想法。亏得之前如此一美娇娘放在自己身边,却只能成为一无人问津的花朵。

乌兰所做的牺牲,曲一凡能够想到的还有很多很多。乌兰对他的恩,大过于情。但曲一凡知道,自己此生,都绝没有负了这女子的理由。

至于师父他们所担心的,那完全就是多虑了。因即便没有乌兰,从自己心中有了牵挂那一刻开始,就再无可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剑修。

‘剑,乃主杀之器。’即为主杀,那必无牵无挂、无情无愿。如此,方能够成为这世间一把无锋不破、无坚不摧,且是真正意义上的剑。

可而今的自己显然已是做不到了,因剑注定无情,然自己是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追求什么极致剑道?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回去抱抱老婆生个娃不也挺好的么?

收回飘远的思绪,曲一凡重新回到了东来客栈。他这些天都是暂居于此,只是而今的东来客栈,生意那是相当的红火,且所居之人,均都是当年东来客栈掌柜给他说过的大人物。

回到房间,感受着周围强弱不一的气息,曲一凡眉头动了动。忽的,门口有敲门声响起,接着传来了那小老头的话语。

“客官可曾休息?小老儿有事相商。”

曲一凡唇角动了动,待得门外想起了第三声老头的话语后,他这才有所回应,“时辰也已不早,不知掌柜的所谓何事?”那语气中,是明显的不耐和不满。

沉默数息,门外那小老头似刚要说什么,却被另一个粗矿的汉子声音所默然打断,“哼,给脸不要脸,小子乖乖给大爷滚出来,这间房爷我要了。”

随着话语,接着房门被一脚踹开的声音。掌柜等人刚一走入,便看见床榻之上盘膝而坐的曲一凡,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望着他们。

闯入们来的,除了无奈跟随的掌柜,当先却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

这壮汉也明显是愠怒而来,不等其开口,掌柜的便踏前一步笑道:“这位客官,方才实属冒昧,如今小店也已客满,房钱小店也愿以双倍退还,还想请……”

恰到其份的,掌柜面上露出了一丝赧然的神色,话语虽未曾道完,可其意图也是很明显了。

“掌柜这是要送客?”曲一凡面上诧异。明明住得好好的,又没翻砖、又没揭瓦,人突然让你退房走人,想必谁都会觉得莫名其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