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深藏功与名
初三教学楼三楼，九（八）班教室。
闻少杰低头看书，心中忐忑。
闻少杰身高1.68米，五官端正，港式名星流行的发式用发蜡打理得一丝不苟。身穿韩文logo的花衬衫扎在浅色的西裤里，腰间露出韩文logo的皮带，脚蹬一双韩式板鞋，在穿着校服的同学中间显得与众不同。美中不足的是，早熟，身高停止发育了，一脸的青春痘，打上厚厚的粉底也遮掩不住。
闻少杰转头，眼角的余光扫向侧后排的座位，不可避免地望见九（八）班最青春靓丽的班花——韩夏，她正专心致志地听老师讲课。韩夏成绩好，学习上努力上进，文艺上又活泼多才多艺，引得闻少杰一颗骚动不已的心倾慕不已。以前给韩夏写过两封情书——他悄悄乘课间她外出不在塞她抽屉里，最后都是改不了回归垃圾桶的命运。好事多磨，终于在昨天迎来了转机。
昨天俩女生争看一本爱情诗历，封面精美吸引了闻少杰的注意。“你们在争抢什么书？好看吗？借我翻翻？”
“闻少杰，这个‘文杰’是不是你的笔名？”女生赵彩蝶问他，知道他文笔不错，是校内通讯员，经常给校广播站投稿。
闻少杰支吾其词眼神闪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你觉得诗写得怎么样？”
“哇！真是你写的？看！在187页，你一下子发表了三首诗呢。闻少杰你好了不起！”赵彩蝶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编辑部寄你的赠刊呢？你既然有赠刊了，为什么还找我们借？”
“还在路上，让我先看看。”
昨天下午放学后闻少杰买了一本《2000年青春爱情诗历》，他连夜写了一封情书，把署名“文杰“的三首诗都抄进情书里。信封的收件栏写上“成都市明珠中学九（八）班韩夏同学收”，寄件栏写上自己瞎编的地址“北京市人民路时代广场B座12号北京电影学院舞蹈系”。帖上旧邮票，今天早上上学经过门卫室，悄悄将信塞进九（八）班的专用收发信箱里，混进厚厚的一叠信件中。上午韩夏看过信后看他一眼把信放入书包——太好了，没有扔废纸篓，有戏。闻少杰准备下午放学再买一本诗历，舅舅在武汉娱乐先锋报工作，家里有报社的专用牛皮纸信封，贴上八角邮票挂号将两本诗历寄到学校。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编辑部的赠刊送韩夏一本。
高高在上的女神不是不可攻陷的，找对方法，正面攻不破，要懂得迂回侧击。中午食堂吃饭他就和同学吹嘘上了，言之凿凿，他要放大招，写情书加吉他弹唱，只有装不完的B，没有他闻少杰泡不到的妞。想的得意，脸上的青春痘紫得油光锃亮，扑扑往下掉粉。至于韩夏传说中的青梅竹马也叫王文杰，呵呵，成都市叫文杰的多了去了，生活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九（二）班那个木讷寡言成绩差的王文杰他见过，与其相信他是作者，他更相信“文杰”是成都作协哪个大作家的笔名哩。
下午最后一节课，收到老妈的短信，王文杰把手机设置静音了，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音乐课下课，王文杰郑文秀和舒晴把乐器送回音乐教室。下了综合楼，发现沈慕婷甄美荔郭佳怡和本班两个女生等在楼下。见王文杰三人向她们走来，嘻嘻哈哈说笑的几女忙把沈慕婷推向前排，“文杰，婷婷有话和你说。”
沈慕婷一袭碎花修身连衣裙，尽显婀娜身段。她面容精致清丽，貌美如花，巧笑嫣然。她大大方方走近王文杰，手中握着一瓶矿泉水。夕阳斜斜照在她脸上，为她涂了一层暖暖的色调，脸颊上纤细绒毛毕现。
王文杰暗赞：不愧是与美女班长齐名的班花，素颜清丽脱俗，自有其打动人心的风韵。
沈慕婷将手中的矿泉水递出。
王文杰谢过，接过来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郑文秀笑意盈盈伸手递向沈慕婷面前，说：“文秀，不能厚此薄彼哟，我也渴了，还有么？”
两个九（二）班最美丽的班花妩媚动人微笑对视的时候，美眸中充满了敌视的电弧火花闪烁。
沈慕婷优雅回复：“不好意思，没有了。”
甄美荔说：“班长，我这有，给你……”
郑文秀摆摆手：“不好意思，我又不渴了。”
沈慕婷面向王文杰：“她们几个无胆小妮子，自己想约你，却
打出我的旗号——喂，阿杰，明天下午有空吗？她们几个约你逛街……至于我嘛，顺便奉陪，陪吃陪逛。”
王文杰很想答应，可是明天下午给杨宓儿过生日，分身乏术。正要拒绝，旁边的美女班长抢先说道：“王文杰没有时间，他已经答应我明天下午陪我逛街。”
“嗯？……真的假的？有那么巧嘛？”沈慕婷不相信。
“千真万确……”王文杰插话，帮美女班长解释，“我的数理化一直很差，我恳请班长帮我补课，我们说好了，她帮我补课，我赔她逛街。”
“阿杰，我也可以帮你补课……”
“下次吧我们再约……为表示我的诚意，我送你们回家。”
“怎么送？坐公交车吗？”
“那怎么能显示出我的诚意，我今天开老爸的车来的。”说着，王文杰掏出印有奇瑞logo的车钥匙。“怎么样？各位美女，给我一次做护花使者一亲芳泽的机会吗？”
郑文秀挖了王文杰一眼，不诚实，骗我车钥匙是捡来的。
“你会开车？怎么可能？碰碰车差不多。”甄美荔首先提出置疑。
“蒙谁呢？十八岁才能考驾照，你才多大？十五岁……”沈慕婷虽然是芳心暗许，可是并不代表她已失去基本的判断能力。
“我长得少年老成，加上车牌照是成都的，不出市区没事……”
“哈哈！笑死本公主了，小奶生说自己少年老成……”沈慕婷上前伸出双手，纤纤玉指捧起王文杰的脸蛋当作面团一阵揉搓，“姐妹们，你们说可笑不可笑？看他这张脸。”温软的娇躯紧贴着他，一对娇挺在他身上刮来蹭去，毫无避嫌的觉悟。
王文杰感觉到沈慕婷柔若无骨温软的娇躯靠着他，鼻端传来玫瑰花般醉人的馨香嗅觉，心里美得冒泡。就是脸被揉搓得生疼，小丫头下手不知道轻重。他用手护住脸，不让她任意肆虐。他知道小丫头没有约到他明天下午陪她逛街，正拿他的脸撒气呢。
郭佳怡几女眼见沈慕婷如此彪悍，心中感慨沈慕婷的率性而为百无禁忌，十分艳羡，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却是万万不敢的。于是由衷佩服，真不是一般的强啊。
“分明是奶油小生，哪来的少年老成？”甄美荔在一旁帮腔道。“文杰给我做妹妹好了——穿上裙子，戴上发套，小脸蛋白光嫩滑都不用涂脂抹粉；也不用戴假睫毛，眼睫毛比我的都长，我好羡慕嫉妒你哟！”
“只看眼晴，看不出年龄。”戴着近视眼镜的郭佳怡认真地说。
正是放学时间，放学的人群熙熙攘攘。一对高颜值的男女学生明目张胆嬉戏打闹，很是惹人眼球。喜欢看热闹的学生纷纷扭头观看，饶有兴致地指指点点。
王文杰明显感觉到周围学生行走速度放慢了，视线焦点正是自己和贴在他身上对他做出亲昵举动的沈慕婷。
“咦……”一帮学生里面，一个女生惊讶出声，惊诧的目光盯着王文杰的脸上，好像喜出望外的样子。
这声音好听，似曾相识，王文杰眼神瞄过去，女生是他中午在食堂见过一面的神似俏黄蓉的虎牙妹。
美女班长不管别人怎么看，自己已经看不下去了。上前拽过王文杰护在身后，直视沈慕婷：“一点没有女生文静的样子，好好说话，不要借机吃豆腐。”
“哼！你是阿杰的什么人？我乐意，他心甘情愿，你管不着！”
“阿杰长阿杰短的，叫得那么亲热，呵，剃头担子一头热。”
舒晴忙站到中间打圆场：“文杰这么可爱，这么有才，大家都喜欢。阿杰是我们大家共同的阿杰，是不是啊？”
舒晴的话获得众女生的一致点头认同。郑文秀没有再为王文杰的称呼上纠结，转头问他：“文杰，你给谁打电话？”
“我妹妹，她在银杏小学上学，我发短信告诉她我迟点接她。”
“哟，打电话都管，心操得真宽……妹妹是亲妹妹还是干妹妹？你要不要也管上一管哪？”
这俩人八字犯冲，不能再这样没完没了地让她们争吵下去。王文杰转移话题道：“LOOK！车就在前面。大家看看我这辆车值多少钱？”
王文杰距离30米，按下电子车门解锁键，奇瑞的前后车灯齐齐闪亮。
“多么漂亮的小轿车呀！”众女心中惊呼。这是1
999年，轿车还没有普及，有车的家庭非富即贵。奇瑞车烤漆崭新锃亮，宝蓝色的车身熠熠闪光，像镜子一样都能照出人影。由奇瑞自主设计的外形融合了多款欧美经典名车的因素。侧面有着明显enzo线条，而前脸整体则更加接近悍马车高大威猛的造型。
蓝天白云下，夕阳余晖中，车身如同镀上了蝉翼般的美丽梦幻的光晕。“朝阳起，夕阳落，有你在，这就是最美丽的风景。”
王文杰骄傲地站在车前，为众女介绍他的坐驾。
“国产车之中奇瑞汽车和红旗车，都是国内一线品牌，它们的价格是最贵的，同时产品和服务也是最好的。”
“为什么不买红旗？”
“苏系别克风格我不喜欢，而我这款奇瑞，外型时尚霸气，车身比一般轿车加高加宽足足20厘米，后排四个座位，而一般的车后排只有三个座位。”
“多少钱？”
“23万。”
“好贵哟！”
“买不起！”
“比我爸的桑塔纳贵多了……”
王文杰忘了1999年猪肉3.5元一斤，而他重生的2029年猪肉50多元一斤。1999年的23万，相当于2029年的三百多万。难怪众女生听说价格后，无不张嘴结舌，满目讶然惊艳。
美女班长郑文秀抢在沈慕婷前面，她毫不犹豫一屁股坐进副驾驶。
汽车内部宽敞，座椅前二后四。车饰金属部件银光闪闪，不染纤尘。真皮座椅工艺考究，车内空气清新流动，没有皮革的异味，反而充斥着淡淡的熟悉的清香——王文杰身上的味道。郑文秀很好奇，男生也有体香吗？他真是一个很奇怪处处透着神秘的少年。
郑文秀看郭佳怡还站在车外，催促她：“佳怡，进来啊，怎么愣神了？”
郭佳怡犹豫道：“我骑车来的，人多坐不下吧？”
“没事，车放学校，明天坐公交。”
“后面能坐六个人，大家挤一挤，能坐下。”舒晴也招呼道，“我肉多，来佳怡坐我腿上。”
王文杰说：“我送佛送到西——明天早上七点二十，你们在各自小区门口的公交站牌下等我，我去接大家上学。”
“那可感情好……”
“为阿杰点赞！”
“VERY GOOD……I LOVE YOU.”
汽车挂挡打火启动，一番操作动作熟练如行云流水。
车在路口掉头，王文杰从后视镜中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同学马永俊。奇怪，这不是他回家的路，今天他怎么走这里？
下午一放学，马永俊就急匆匆出了学校，在王文杰回家必经的路口守候着。这里有绿化灌木带，方便他隐匿身形，他从树后露出脑袋眺望明珠中学大门口，将背后书包取下，拿在手中。他智珠在握，书包里藏了一块板砖，他垫一垫书包，沉甸甸的。他又寻了根树枝，舞动几下，试试手感。他已经计划妥当了，树枝当暗器叉他前胎，乘王文杰摔倒，摔得七晕八素之际，再挥书包猛击其后脑，彻底打晕他。最后，把自己42码的大脚印在他可恶的小白脸上。前后费时，从出击到撤退，不足二十秒。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校门口，王文杰出现在马永俊的视线里，身边还围绕着班里的几个他暗恋的漂亮女生——郑文秀，郭佳怡，沈慕婷和甄美荔，这四个妖艳贱货无一漏网，都在。——为什么王文杰没有骑自行车？
几女坐进汽车，和王文杰一起开车离去，汽车尾气的油烟味飘散到空气中，传进马永俊的鼻子里。这小子竟然是开车来的……巨大的挫败感暴击马永俊的胸口，他感到愤懑不已怒意难消，苍天何其不公，他无可奈何地承认他和王文杰是两个世界的人，层次不同，境界差距如此之大。马永俊愤怒之后，是浑身的倦怠和深深的无力感袭来。
树枝早掉在地上，蓄势待发举着装有板砖的书包已颓然垂下，马永俊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往回走。
《大话西游》里有句台词：“那个人样子好怪，他好像一条狗”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马永俊知道，他就像是那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