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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九、整顿宗族

“够了。”谢德文手里的惊堂木一拍。

作为一个族长,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惊堂木。

谢德文凌厉的目光在每个耆老面前扫去,有的低头,有的丝毫不示弱,与他对视。

“尔等想过没有,向天下士人邀请,那不是公开承认自己隐藏一千五百黑户吗?汝让天下士人如何看待此事,难道还嫌丢脸不够吗?”

“全庄围攻官府,当官府是吃素不成?这是送人把柄,难道尔等想造反不成?”

谢德文也唾沫星子反击。

谢德仁大声吼道:“族长,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应该怎么办?”

其它几个耆老此时暂时停止说话,个个睁大的眼睛,盯着谢德文。

“地租想五成是永远不可能了。”谢德文冷冷地说道,“有了官府,就永远没有黑户。”

此时,个个耆老个个脸色极为难看,有的铁青,有的脸变得通红,有的变成猪肝色,精彩之极。

“族长。如此而言,官府要把谢家庄赶尽杀绝吗?”谢德义颤抖着问道。

谢德文如同白痴看了他一眼:“张家庄现在好,还是以前好?”

“这个,这个。”谢德义迟疑一下,不得不说道,“当然比以前好。”

“官府在赶尽杀绝了吗?”谢德文嘴角勾勒戏谑一笑。

谢德义看到谢德文的表情,心里极不舒服。

他语气极为生硬地说道:“但是,族长,官府对于谢家庄根本就是区别对待?”

“区别对待?”谢德文又是嘴角勾勒一抹嘲笑,“当协河亭亭长上任之时,谢家庄如何对待官府的?”

想到这里,他对自己以前想法非常惭愧。

如同这些耆老一样,以前他也是对于一个亭长不以为然。

他不但是协河亭最富裕庄子的族长,还是九品散官。

虽然亭长自称为官,其实本质就是一个吏而已。

他虽然是散官,可也是朝廷命官,两者存在本质区别。

所以他打心里瞧不起黄东这个亭长,更何况族里又有人在潼南府路当判官。

但是万万没有料到,亭长来这里不到一月时间,整个协河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有窝棚全部不见了,全部免费搬进变成了整整齐齐的住宅。

如果一户两户倒也没有什么,他们谢家庄也有这个能力。

不但如此,凡是住在茅草屋的,每人还发了十斤大米。

每人十斤大米,谢家庄一咬牙,也能够拿出。

他们谢家庄以前联合张家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修建一条石板路。

听说在修建大马路,谢家庄的人个个不屑一顾,人人脸上都是讥讽的笑容。

谢德仁望着漫山遍野的人群,摇摇头,沉重了叹了口气说道:“官府又在征发瑶役了。”

“就是,这些官府为何不求谢家庄?谢家庄还可能修路搭桥出力。”谢德义脸上浮现讥讽笑容。

谢德礼嘴角勾勒讥讽一笑:“官府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偏偏还要逞能。”

“别的官府来了,都是哭爹爹求奶奶,要求当地乡绅修路搭桥,来增加他们的政绩,这个亭长太年

(本章未完,请翻页)轻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呢?”谢德智一边抚须,一边摇摇头。

谢德信深有同感:“吾相信过不了几天,官府就要求上门来。”

“修建马路可不是像住宅,这是给那些穷鬼修住宅。那些穷鬼修建自己住宅,当然是迫不及待,官府即使没有钱,他们愿意。可是修路不是他们自己的,难道还会心甘情愿不成?”谢德秋哼了一声,一脸嘲讽。

话音刚刚落下,管家回来了。

谢德夏脸上又笑出一朵菊花:“管家,是官府来上门了吗?”

在他想来,官府实在硬撑不过,只有来求他们谢家庄了。

听到此话,管家一张老脸突然变成猪肝色。

他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艰难地说道:“禀告耆老,官府没有上门。”

“官府没有上门?”谢德春大失所望,只好低头喝茶。

谢德秋瞪了管家一眼:“那汝来做什么?”

“禀告族长,禀告耆老。”管家行了大诺,“老奴是向族长及耆老禀报一件事情。”

谢德仁放下茶杯,好奇地问道:“什么事情?”

“听说官府竟然要修建一条大马路,还是那个双向行驶的驰道。”管家老老实实回答。

谢德夏手里的茶杯没有拿稳,砰地一声掉在地下:“什么,官府要修建驰道?”

“禀告族长,禀告耆老,官府确实在修建驰道。”管家自己也有些尴尬,但是不得不回答。

谢德秋退回几步,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能够从眼眶里面掉出:“官府修建驰道,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驰道,驰道是哪个修建的,还不是暴秦所修。暴秦完了,驰道还不是也完了。”谢德仁放下砰地一声,放下手里茶杯,口里冷冷说道。

管家听到这里,恨不得塞进裤子里面。

谢德义盯着他,并没有放过他,冷冷地问道:“管家,是怎么回事,不得隐瞒。”

“禀告族长,禀告耆老,这些人并没有瑶役,他们还有俸禄。”管家把头部抬起,喉咙动了几下,艰难地回答。

谢德义脸色有些难看,沉声问道:“俸禄是多少,不会是一贯会子吧。”

“就是,一贯会子,打发这些穷鬼,已经足够多了。”谢德礼脸上浮现讥讽笑容。

他们谢家庄如果修路搭桥,最多也不过一贯会子。

不但如此,他们认为能够开出一贯会子,已经是在赏赐这些穷鬼了。

管家此时一张老脸变成猪肝色:“禀告族长,禀告耆老,是一贯铜钱。不是一贯会子。”

“什么,是一贯铜钱?”谢德智仿佛受到雷击似的,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其它耆老们吸了一口冷气,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

谢德智震惊之后,终于冷静下来。

他吸了口气,对着管家问道:“哪些穷鬼的住宅,是他们自已免费修建的吧。”

“禀告耆老,老奴以为是免费。”管家一脸苦笑,声音充满了苦涩,“这个也没有免费,官府出出钱了,同样也是一贯铜钱的俸禄。”

“这个得花多少钱?”谢德义浑身发抖,“可是这是一百多家,接近两百家。”

“两百家,不过这是那些穷鬼的给自已修建,速度当然快,又不是砖瓦房,花费不会很多。”谢德文此时发话了,摆了摆手,“这些穷鬼修建大马路之后,没有活路,还不是只有回来租地。”

听到族长发话,这些耆老个个精神大振,很大从刚才打击过来。

谢德智脸上浮现讥讽笑容:“他们回来租地,是三成还是五成地租?”

“这些穷鬼,当然只值得收五成地租。”谢德信更是高兴不已。

谢德义摇摇头:“他们已经上了户口,不是黑户,收五成不太可能吧。”

“那就收四成,给他们甜头。”谢德仁嘴角勾勒讥讽一笑。

管家心里大急,一张老脸又变成猪肝色:“族长,耆老,赵家庄在这里办作坊了。”

“作坊,一个作坊也不过十来个人,能够给多少人活路?”谢德夏脸上又浮现讥讽的神色。

在他看来,这些作坊都是小作坊,能够给二十人活路已经是顶天了。

管家顿时变成了苦瓜脸:“耆老,这些作坊很大,每个作坊能够给一百人以上的活路。”

“一百确实够大。”谢德礼摇了摇头,嘴角勾勒讥讽一笑,“可是谢家庄加上张家庄的穷鬼,差不多两千,他们哪里能够全部吃下?”

“耆老,赵家庄不止一个作坊,可是办了好几个作坊,什么仙炉作坊、仙炭作坊、仙水泥作坊、酒坊、石炭作坊等等。”管家尴尬之极,苦笑不已说道,“听说有的作坊甚至还有两三百人的活路。”

谢德礼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这是真的?老夫根本不信。”

其它耆老也被这突然来临的事震动了,以致就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

没有料到,这些人都有俸禄,而且俸禄不低,至少有一贯钱。

如果是会子倒也罢了,听说还是铜钱。

要知道,大宋有土地的百姓,一年收入也不过五六贯铜钱。

那些没有土地的佃客收入更少,只有三四贯铜钱。

至于黑户,只有两贯出头而已。

现在好了,这些百姓只有有活路,每月都有一贯铜钱。

正是如此,这些耆老根本就不相信。

谢德文一张老脸差点吐血,他拼命把一杯茶喝完,强迫让自已冷静下来。

他想了想了,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才艰难地问道:“那些学堂又是怎么回事?”

“官府还办理的学堂,免费读书,中午还有一顿免费午餐。”管家声音干涩地回答,“这个学堂不但收童男,童女也要招收。听说还是强制入学。”

谢德文回忆起前些所见所闻,不禁摇摇头。

什么是仁义礼智信,这个就是仁义礼智信;什么是大同世界,这个就是大同世界。

谢德文想到这些,越想越惊心,越想越害怕。

自己与如此强大的官府作对,不是与作死还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他咳嗽一声,对着在场的耆老说道:“事情如此,谢家庄现在只有一条道路可以走了。”

“族长,谢家庄还有什么路可以走?”谢德智率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