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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狼子司母

**神选定吉rì举行盛大的跳神法会,其实就是给这位新王刑天一个名正言顺,说白了就是加冕典礼,但总得有一个名目所啊是,于是借助跳神法会的名喻,以神明天赐的旨意来明确地告诉族人刑天就是王了。

**神早早地准备就绪,让手下族人簇拥着刑天参加法会,隆重的仪式,欢庆的族人,热闹的氛围感染每一个人。

刑天满心欢喜,神采奕奕,面前是笑逐颜开连声称颂的族人,几名巫师疯狂地舞动着,哼唱着,他真可谓志得意满。

那位神秘的**神始终保持着他的神秘,好像他舍不得离开他的牛车半步。在这隆重的场合,他照样稳坐牛车之上。

红罗幔帐依然遮掩地严严实实,仿佛那牛车之上隐藏着无数秘密,藏着不能为人所知的东西,这一切使这位**神保持着神秘的威仪,令人压抑畏惧。

红罗幔帐中时不时传出几声谁也听不懂的祭歌,其声似天籁、又似悲伤地哭诉。

刑天不会在意这些,今天是自己正式称王的大好rì子,chūn风得意的他摇晃着晕乎乎的脑袋欣然接受来自四方族人的称颂。

刑天被近乎疯狂的族人簇拥着向前,转而围绕一个大鼎跳起了神舞。刑天诧异地注意到,那个大鼎之中锁着一个女人。

女人披散着长发,遮住了脸面,身上一丝不挂,上半身露出鼎外,下半身在鼎中,一根青铜锁链牢牢地绕在女人的脖子,锁链的两头拉的笔直,扣在青铜大鼎的两个鼎耳朵上,使女人在鼎中寸步难行。

大鼎就矗立在族人zhōng yāng,刑天扭动着身躯跟在族人身后围着大鼎饶了几圈之后,**神高声唱起了祭歌,巫师们也合着节拍又唱了一阵,**神这才高声宣布刑天为王。

场面沸腾了,一声声赞歌,一声声刑天是王的呼声,响彻天空。

突然,站在大鼎中的女人将青铜锁链晃得哗啦啦直响,脖子上因此都流下了鲜血,但女人全然不顾,拼命地晃动着身躯,仰起披散着长发的头颅,伊呀呀地怪叫着,双手不住拍打着鼎身,样子异常地激动。

刑天身旁的巫师不忘恭维两声:“看!我们的神母也在道贺呢!神命所归啊”

声声道贺刑天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此刻已经被惊呆了,仿佛身处一个人的世界,喧哗犹如在天外,是充耳不闻。

刑天的眼中只有那神鼎中的女人,那凄苦却异常熟悉的脸庞,为何她站在这神鼎中,为何她成了神母,为何她无法开口说话,为何她似乎双目失明,千百个为何汇聚一起。

是的!是她!刑天的心在狂乱地颤抖,拼命喊叫的女人啊,不顾脖子被勒出血依然冲撞不休的女人啊,不停用双手拍打鼎身的女人啊,她!那是我的母亲啊!

想要呼喊你一声娘啊!可是不知为何却哽住了咽喉。娘啊!你怎么站在这神鼎之中成了神母,我知道你近乎疯狂地呼喊,那是心底的呻吟。可是······可是我······

神鼎中的女人喊叫的喉咙嘶哑,因为她听到了儿子的名字,虽然眼不能见,但确定儿子就在面前,心灵地感应,她急切希望儿子来拯救她这个饱受屈辱和煎熬的母亲。

呼喊了良久,她终于明白她错了,那怯懦的儿子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哀嚎,却不敢往前跨上一步,更不敢呼唤她这个娘亲!当然也不会来拯救苦难的母亲。

刑天的确不敢承认有这么个母亲,人地生疏的异乡,突然间被一群素不相识的人拥戴为王,他不想失去眼前的一切,唯有放弃亲情。

刑天在心底不住祷告:娘啊!你就原谅儿!我要得到你所不能给与的,我要成王称霸,有得就有放弃!

神鼎中的女人逐渐安静下来,也许是明白了,也许是累了,唯有双目失明的眼眶中滚出的晶莹泪滴,告诉他人不平静的内心。

她倔强地昂着头,空洞的眼睛注视着前方,她根本看不见,她是用心在看,看她的儿子,看看他为何要弃母于不顾。

刑天心如刀绞,却不敢相认慈母,低着头任族人拥着他旋转,直到晕头转向,他也没敢再看神鼎一眼,哪怕是偷偷地瞄一眼也不敢。

刑天担心在这场合露馅,心中不是不心疼,但害怕让人看出他与这神鼎中锁着的女人有任何缘源。

刑天不知,红罗幔帐中一双犀利的眼睛时刻注视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出那双眼睛,甚至洞察到了他波澜翻滚的内心。

回到住处的刑天睡不着了,他心中有牵挂,牵挂神鼎中受难的母亲。她怎么样了,该是休息的时候了。

刑天身不由己潜到神鼎旁,手扶鼎身,借着暗夜的几丝微明,注视着受尽磨难的母亲,任泪水流淌却没有喊一声,更没有想要解开那锁链的意思。

突然,神鼎中似乎酣睡着的母亲仰起头:“儿啊!是你吗?”

声音不大,有气无力,但刑天听来犹如惊雷,吓得噌噌后退了几步,四下观望,黑夜还是那么沉寂,这才缓步靠近鼎身。

想要轻抚那苍老的脸,轻抚那凌乱的头发,手伸出一半终没有去做,就连轻声叫一声娘都哽在了喉头,他感到害怕。

“儿啊!娘不怪你,既然救不了娘你就走!免得祸及于你!”

刑天感动地情不能自己抓住了那双肮脏枯瘦如柴的手,在这瞬间,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谁也不用开口说话,心中都已经明了,但刑天感到冰冷刺骨,后悔伸出手握在一起。

黑暗中,神鼎前方的阁楼上缓缓探出三个人头,打扮分明是**神和两名蒙面少女,下面的一切尽收他们的眼中。

许久,**神对少女轻声耳语几句,两名少女无声无息转身离去,不久,远处黑暗中传来少女清脆的喊声:“**神驾到!”

刑天的手被甩开:“走!再不走可就是大麻烦啦!娘已经知足!”

趴在神鼎上的刑天身不由己后退几步,不说一句话转身隐入黑暗中。

神鼎中的女人伸出手,仿佛还握着刑天的手,黑暗中已经听不见刑天远去的脚步,夜sè中看不清她的脸上是笑容还是泪滴。

**神稳坐阁楼之上,无声无息瞅着下面,当两名少女重现,这才扶着他消失在阁楼上。

蓦然间,门口的暗影中又闪出一人,面对神鼎中站着的女人,轻声咕哝了一句:“可怜你这为母亲的啦!”

刑天称王,**神坐在他的牛车上,从不下车,但大事小事都要请示**神,子介无所事事,他也辅助不了刑天,在这地方他自己还需要小心。

神鼎中的女人还是这个族的神母,享受着膜拜,但她却寸步难行,终rì站在神鼎之中,而且似乎她已经疯了,成天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