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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喜与丧

“我......”施岚青吞吞吐吐,也不知该不该信任施夷光,但等她听见施夷光身上玉佩相撞发出的声音时,突然联想到了那个怎么也接近不了阿白的梦,还有醒来之后断成两截的玉佩。

她惊疑不定道:“你说阿白死了是你亲眼所见,那么那天的日子你应该还记得吧!”

施夷光不假思索道:“就我们离开越山的两日后。”

“两日后?”施岚青开始推算时间,她与施夷光是前后脚离开的,只是方向不同,她离开越山是流而渡,仅有了半日的光景,之后因为没有传送阵可使用,她是驾马跑回招贤馆的,等到了招贤馆到五公主的寝殿睡下,那一夜的时间正好和施夷光说的时间对上。

施岚青慌乱地从乾坤袋中取出两块半截的玉佩,这玉佩虽碎,但它依旧很得施岚青的珍惜,甚至比过去存放的还要小心翼翼。

施夷光瞧着两块玉佩,若是放在庄休还活着的时候拿出,那她一定会嫉妒得不行,可现在庄休死了,她得不到,施岚青也得不到,两人之间便没有了争夺的冲突,反而升起同病相怜之感。

“杀阿白的人是谁?”施岚青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了庄休的死讯,并向施夷光问道,那个声音冰冷如冥泉。

施夷光眼神闪烁,几次想要开口,但都憋了回去,她太了解她的这个姐姐了。她的性子就像她手中的剑一般刚直,不懂变通,若是她将真正的凶手告诉她,那么施岚青明知自己的实力不够也一定会前去挑战报复。

可对于杀害庄休的那样的庞然大物来说,捏死现在的施岚青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难,所以施夷光深知自己是万万不能将真凶说出来了。

而施岚青见施夷光久久不回答,也猜出她心中所想之一二,就诱骗道:“我知道我心思不如你缜密,也容易冲动,但这次你告诉我,我一定不会胡乱来的。”

施岚青的骗术太拙劣了,既然都知道自己的心思不如施夷光缜密,却还指望自己能骗过施夷光,这本身就是一件荒唐好笑的事。

施夷光没有回答施岚青的问题,只是从她手中取过了一块半截的玉佩,说道:“光凭你我二人的实力是对付不了凶手的,只有我们找到愿意出手解开越山圣人诅咒的圣人,联合越山积蓄多年的人脉实力才有可能替庄休报仇!”

施岚青心思单纯,不能寻着蛛丝马迹猜出真凶,她只知道按照施夷光这么形容,也许杀害庄休的真凶并非是一个人,也许是一群人,加上需要越山那样的势力作为后盾去抵抗,那么杀害庄休的势力也许是一个庞然大物,但这庞然大物是谁,她就真的猜不出了。

“你真的不愿意说吗?”施岚青盯着施夷光问道。

“不能说,也不是时候,等你找到圣人修士或自身成为圣境修士,那个时候我再告诉你,不然就害你......”施夷光摇头说着,接着又盯着施岚青动情道,“我已经失去心爱的人了,可不能再失去我最亲的人......”

施岚青听施夷光这么说,身体猛地一颤,悄悄转过身去抹了把眼泪。

“我走了。”施夷光在施岚青抹眼泪的时候轻声说道。

“等等!”

施岚青喊下施夷光,施夷光一顿,问道:“怎么了?”

“把玉佩还给我!”

“......”

施夷光哪管施岚青,凭着自己熟悉地形,几个闪身就将施岚青甩在了市集过道上。

施岚青懊恼地跺了跺脚,与施夷光这么一见面,她收到了一个不愿听闻的噩耗,还丢了半块阿白给他买的玉佩,真是......

真是赔了小姐,还丢了丫鬟。

亏得不行。

...

...

周御书院最红火、热闹的正厅里,春秋七院院长坐在最前方,而江湖上的势力和次等的学院则在之后的位置。

本来按照礼俗,还未正式继任大统的周幽不论是定亲还是大婚,春秋七院的院长只需遣人送点礼物过来就好了,但这次七院院长全聚,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那位现在还没探查清楚身份的圣人。

七院院长不敢派太多的探子过来侦查,担心因这鲁莽的行动而得罪了周御书院的这位圣人,加上周御书院上下对圣人的身份似乎隐藏得极深,即便是抓回去严加拷问,他们也都所不知道,所以七院院长便借着这次婚宴的几乎想来探探圣人的底子。

胸无大志的韩院长在其他六位院长的授意,向周幽道:“小娃娃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周幽笑着举杯,回道:“治国与修身都是终生需要学习的,在几位老院长前辈面前,晚辈只敢当个学生,一切需得向前辈们看齐。”

说完,周幽和韩院长哈哈大笑,将杯中就一饮而尽,接着韩院长又说道:“你们家老头子呢?儿子结婚都不参加,难道准备等

着下一次再参加?”

其他几位院长哄堂大笑,周幽又不便阻止他们,就带着浅浅的笑道:“今日前辈送晚辈的新婚贺礼,晚辈一定会铭记于心,等几位院长不再后,我一定造庙供奉几位的灵牌,日日夜夜找人给你们上香。”

“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说话的!”有人习惯了周御书院趾高气昂,加上又不知晓圣人的事,所以才不顾周幽的颜面这么说道。

周幽似乎早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会发生,便用眼神示意,堂里的两个影卫立即推着刚刚那个叫嚣的人来到人前。

“你们凭什么推我,你们什么身份,知不知道我是谁?”那人继续猖狂着,甚至站在周幽的面前后也不知收敛,有辱周御书院颜面的话是一套一套地出来。

旁边春秋七院的院长饶有兴趣地看着周幽,想知道他会如何处置这个打扰了他宴会雅兴,但添了乐趣的人。

周幽从几位前辈的脸上一一扫过,他们皱巴巴的脸上都是幸灾乐祸,倒也瞧不出这人的归属,不过这不重要,他现在背后有“圣人”站着,行事就应该大胆一些。

他一拍桌子,指着大堂地下铺着的红毯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办事的?这地毯颜色这么素,是觉得我定亲这事不够喜庆吗?!还不快点让它更鲜艳一点!”

那就“串通”好的影卫,一脚踢在那个说猖狂之语的人的膝盖上,让他跪下,随后不等那人再吐一字,影卫便抽刀囫囵将他的脑袋砍下!

瞬息之间,血如倒悬瀑布一般滔滔而出,将地上一大片红地毯给染成深红色。

宴会上都是见过血的人,面前有这么一人被斩首倒是不能吓住他们。真正令他们有些诧异的是最重礼仪的周御书院现在竟变得不再讲礼了,这点可比杀一个人给他们的震撼要大得多。

那颗人头在地上滚了一圈后,正好死不瞑目地朝着齐院长,齐院长眉头一皱,一脸厌恶地将这颗脑袋扇飞,然后对周幽道:“贤侄,你这大喜之日见刀怕是不吉利吧?”

周幽笑了笑,回道:“若是拿刀杀人,自然是冲撞了喜事,但刚刚影卫不过是宰了一条看起来像是人的狗,所以......不碍事、不碍事。”

齐院长不再说话,他瞧周幽行事乖张,肆无忌惮,若说背后没人撑腰,他还真有点不信。

一旁的赵院长似乎懒得再在背后猜来猜去,就开门见山道:“听闻周御书院荣得至尊,百草书阁地窄物匮,也没有什么值得拿得出手的东西,就特此送上五千年的人参一对,还望至尊笑纳。”

周幽一挥手,影卫就上前收下了赵院长的礼,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不过嘴上的便宜话还是要说的,“至尊自然是不再需要这等俗物了,但赵前辈的美意我也不便替至尊拒绝,等宴会之后,我自然会转送到至尊手上,将赵前辈的美意一字不落地告诉至尊。”

“那边有劳了。”

赵院长抛砖之后,其他的院长也不得不赠玉出来,他们问道:“不知周御书院新晋的这位圣人是哪里人?我们也知道圣人不凝滞于物,对着那些外在的俗物可能是不放在眼里的,但圣人家中一定有人吧,他们在生活中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需求吧,所以我们想替圣人分担一些俗事上的烦恼。”

这些院长长篇大论,目的无非就是从口中套出圣人的真实身份。

可周幽又不是言听计从的傻子,他回道:“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圣人及圣人的家人都衣食无忧,不过若是你们愿意锦上添花,再送一些东西过来,我们周御书院也是不会拒绝的。”

“哈哈,贤侄真会说笑。”

几位院长心怀鬼胎,举起酒杯敬周幽,他们想要从周幽身上得知圣人身份的路子算是断了,不过他们也因此发现了一点蹊跷,周御书院藏着这尊圣人,其背后一定有着什么原因,也许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需要这尊圣人去做,所以才迟迟不愿暴露真实身份。

杯放下,侍女再满上,这宴会大堂上暂时没了勾心斗角,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至于周幽定亲要娶的人是谁?

无人问津......

周御书院的边境,一个偏僻的山村里,有两户紧挨着的人家家中都操办着大事,只不过一家是红喜事,一家是白丧事。

公孙鞅出了水牢之后,周幽确实派人送来了棺椁,狱卒们念旧情还出手帮了他,只是等一切准备妥当后,周幽派的另一拨人拦下了公孙鞅,并将一封信交了他。

信上的内容,都是周幽之前与公孙鞅说过的,让他离开周御书院,不然就杀掉褒姒且不让他的父亲离开这牢里之类的威胁。

公孙鞅看后,像是将信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自嘲地说道:“这么想要我离开周御书院,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这样多干脆!”可他不知道,他在周幽的计划中是一个需要活着的棋子,若是死了,那么会害周幽平白多出许多的麻烦。

那些送信之

人并未离开,似乎一直等着公孙鞅做出最后的决定,是要求他们拦下棺椁,还是帮他太棺椁似乎全在公孙鞅的一念之间。

公孙鞅讪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大到所有人都以为面前的公孙鞅已经疯了。

那群送信之人却也不催促,就那么等着,他们可不相信这公孙鞅能装疯卖傻到永远。

果然,公孙鞅笑了一会,笑得一手扶着腰,一手按在送信人的肩膀上,说道:“走吧,我和你过去。”

“不用你过去那么麻烦,我们已经带来了手续,只要你按个手印就好了。”

公孙鞅一愣,“他还真是猴急呢。”

按过手印,公孙鞅甲班的身份便被撤去,按照之前周幽的叮嘱,送信人准备帮公孙鞅去太公孙无的棺椁,但被公孙鞅拒绝了,他不希望自己的父亲在人间的最后一刻还被这些肮脏的周御书院的人所玷污。

公孙鞅返回老乡的时候正好是褒姒及?之礼的日子,她们瞧见公孙鞅提着一个棺椁回来,还很是诧异地问道,是什么案子的尸体给运了回来。

公孙鞅如实相告,褒家的族人听后尴尬地道歉,准备离开。

可公孙鞅却叫住了他们问道:“褒家是有什么喜事吗?”

那两位褒家族人相视一笑,带着满脸欢喜道:“是有喜事,姒姐......”旁边的族人突然打断他说话,因为在褒府,上下之人都清楚公孙鞅和褒姒两人的关系亲密,可现今褒姒要嫁的人并不是公孙鞅,而是一个陌生人,这个对他们来说是好消息的消息对公孙鞅来说却不一定是好消息,况且褒姒的父亲亡故了,他们就不要再给公孙鞅雪上加霜了。

他们匆匆离开,背着公孙鞅说说笑笑。

而公孙鞅往隔壁热闹的褒府瞧了一眼,随后进入冷冷清清的自己家中,连油灯都没有点,就这样和父亲的棺椁熬了半宿.....

深更半夜,公孙鞅的屋子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黑影走进屋内。

她点起灯,问道:“怎么不点灯?”可等她点燃油灯照亮屋子,发现屋内的棺椁后眼睛一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该站着还是坐着,她在这间屋子第一次感觉到了凝重的气氛。

两人沉默了许久,公孙鞅主动开口道:“你要嫁人了?”

褒姒愣了一会,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

“周幽?”

“嗯?”

“是真心的?”

这个问题一出,褒姒沉默了,若顺真心回答,那自然是不愿,可回答不愿之后,除了平添烦恼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他周幽能解救她吗?能与周幽抗衡吗?能保护她的父母吗?

不能,一个都不能,什么都不能......

所以褒姒为了两人痛快,只能回道:“嗯~”

公孙鞅没了声音,甚至连气息都好像停了,屋子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好好安葬伯父。”褒姒说了这么一句,便离开了屋子,而公孙鞅就像钉在床上的钉子,一动不动,等到天明便带着公孙无的棺椁去往埋土之地。

因为公孙父子之前是在本地时常会处理尸体,所以这埋土之地对于公孙鞅来说并不陌生。

埋土之地的守墓人瞧见公孙鞅提着一具棺椁后,也不多询问,直接报了一个位置让他自己去埋下,然后丢了一块有些腐朽的木牌给他,作为这个墓牌。

“老叔,给我一副好些的石碑吧。”

守墓人瞧了一眼公孙鞅,指着不远处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道:“那块你拿去。”

“谢谢......”

......

没有冗长的悼词,公孙鞅只是简单地默哀了一下,就葬下了自己的父亲。

在埋土时,当地的孙大人不知怎么收到了消息,一大早就找到了公孙鞅。他一见到公孙鞅便憋出两三滴眼泪哀嚎道:“公孙大人,你这么一个正义之士怎么就如此殒命了呢?真是天嫉英才,不公!不匀啊!”

声泪俱下,声情并茂,却声声不来自肺腑。

公孙鞅等孙大人演了一会,之后觉得腻了,就继续铲土埋人,而孙大人也终于停止了哭嚎,站起身来,来到公孙鞅的身边,说道:“阿鞅啊,你父亲虽然走了,但你还有叔叔,还有衙门内那么多的亲人,你有什么困难就可以直接跟叔叔们说,叔叔们能做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谢孙叔,现在我想一个人静静......”

孙大人一愣,却也只好说道:“好吧,记得有任何是来官府找我们就好了。”

“嗯~”公孙鞅有气无力地答应着,再一锹一锹地填土。

等地上隆起一个新的大包后,公孙鞅将方正的石块插入地上。

犹豫片刻后,他没在石碑上刻下公孙无的名字,而是留下了五字发誓他的余生该如何度过。

“周礼,六虱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