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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张时鼎的身份(二)

惠施收回视线躲避锋芒,过了片刻才重新望向张时鼎,说道:“张先生之前是藏拙了?”

张时鼎笑了笑,朝临近的一个位置指了指,示意惠施坐下。

等惠施坐下之后,张时鼎将一卷官方文书交给惠施让他查看,并简要其内容道:“周御书院的意思是让你作为交换生前往梁学院。”

惠施仔细看完这文书后,说道:“这梁学院是哪个犄角嘎达,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好像是一所新开的学院,不入流。”

“那为什么还派我过去?”

“大概是你招惹了什么人,所以要将你贬谪往外地。”

“得罪人?”惠施能想到的,且有这个权利的就只有周幽一人,但仔细回忆过往,他和周幽之间虽然有些矛盾,但也不至于将自己发配到那闻所未闻的地方吧?

况且他好歹也是甲班的学生,要是在外界出了点什么闪失,对于周御书院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吧,周御书院真的舍得将自己这么外放出去?

惠施一时间很难接受这个消息,张时鼎却给惠施消化的时间,等惠施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后,张时鼎才开始一步步诱导道:“今日来,也不是与你商量与梁院的事,而是通知,希望你最好也不要妄想有商量回旋的余地。”

惠施咬了咬嘴唇,看得出他一点也不愿意去那什么梁学院,只是他身为周御书院的学生,并没有反抗的能力。

张时鼎瞧着惠施耷拉着脑袋的样子,便知道火候到了,“惠施这种寄人篱下,任由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如何?周御书院昨日愿意捧你,今日也便可以打压你!”

惠施闻言抬头,不可思议地望着张时鼎,总觉得这一番话不应该从周御书院的教书先生口中说出。

而张时鼎迎着惠施的模样,坦荡道:“是不是觉得这一番不应该从我的口中说出?”

惠施点点头,张时鼎突然大笑起来,接着又一拳砸在窗沿墙壁上,发出一声咚响,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般。

“我是刺探情报的探子。”张时鼎突然这么没头没尾地来了一这么句,惠施却愣了半响,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问道,“是哪方的探子?春秋七院?八王朝?”

“都是,但也都不是。”张时鼎的这局回答真的绕晕了惠施,他的回答似是而非,令人一头雾水。

“我从头开始告诉你吧。”张时鼎找了一条凳子坐下,看起来他要说的故事会很长......

“我的名字不叫张时鼎,叫王/谦,三十多年前我也是周御书院甲班的一名学生,但等我在周御书院读完一年后,周御书院的高层突然秘密找到了我,说有一项重要的事要交给我。当时我想着自己受人恩惠,对于周御书院的请求自然是义不容辞于是,他们就给我提了让假装死亡,然后改头换面去其他的学院当探子的命令。”

“他们开出的条件很优渥,甚至比继续留在甲班当学生都要好上许多,我便同意了他们的请求,用一场意外让我假死,而我也以一个新的身份去了齐地稷下学宫当学生。但我没想到的事,我在稷下学宫半年不到的时间,就又被他们看中了,提出了和周御书院相同的条件和要求。于是我又假死了一次,然后重生回到了周御书院......”

惠施听到这,忍不住问道:“周御书院知道你当了稷下学宫的探子吗?”

“知道,那时候我年幼无知,将稷下学宫的事一股脑地告诉了周御书院。”

“然后呢?”

“还能怎样然后,我就再一次进入周御书院当起学生了呗。”张时鼎突然笑了笑,自嘲道,“其实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会去照镜子,很想知道我脸上或身上是否有着与众不同的东西,让人们都这么喜欢挑我做内奸。对了,惠施你瞧瞧,在我身上我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写着‘我要做内奸’的字样?”

惠施瞧了一眼,自然不会真以为张时鼎身上会写着这种字,这个玩笑大概是他对自己的一种自嘲和不解吧。

张时鼎坐在凳子上转动了一圈后,眼里突然流出哀伤的神色,并喃喃道:“你是我问过这个问题的第二人。”

“你说什么?”惠施有些听不清张时鼎的自语,便问道。

“没什么,继续说下面的事吧。等我再来周御书院当学生的时候,我带着两层瞒天过海的面具,原来甲班的学生并不能认出我来,加上我使的都是新学的法术,我这个探子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让他们发现我的身份。”

“时间过了半年,我也做了一年半的探子,这一年半的时间我只要定时记录下情报然后送到专门的传信人手中即可,而我也天真的以为,这探子做起来就是这么简单。”

“直到有一天,甲班的学生离开学院历练,也就是你们之前参加过的‘负笈游学’

,我们那时候也得参加,且我们当时的要求严格许多,任何学生都必须离开周御书院的境地,前往其他学院地界历练。我们甲班二十人,每个人的路线都是独立秘密的,但你也知道,同一班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哪怕当时的老师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将自己的路线告诉任何人,他们包括我还是互通了各自的路线,也就是说,从那一刻起,他们十九人的性命就已经攥在我手里了。”

“只是当年的我确实年轻,做事尚且不能深谋远虑,稷下学宫的人要求我写出所有人的路线,我便全部写了,但在交信的前一夜,我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就撕了原来的信,写了一份半真半假路线的信交给了稷下学宫。”

“数月之后,十九人的甲班就只回来了包括我在内的五人,其他所有人都......客死异乡了......这么惨痛的代价自然让周御书院感觉到疼痛,无处发泄的他们便将怒火发泄到了我身上,说是因为我的告密才使得甲班的十五人会身死道消。他们将我关进周御书院的地牢里,时不时便严刑拷打,我记得我当时睁眼望去,不知是血糊了眼睛,还是身上确实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我的全身上下几乎,几乎没有任何一处完整的地方,处处血肉模糊,连捆在我身上的铁色镣铐都被血液浸得像是生了深红色的铁锈似的,血迹斑斑......”

“当时我以为自己就这么死去了,虽然不甘,但我也觉得我这么死去也是对那些不幸遇害的甲班同学的赎罪,我自己都放弃了继续挣扎活下去的念头,晕死在了牢架上。”

“只是等我睁开眼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周御书院的医馆医治。等我伤势痊愈之后,我去各方打听,结果从周御书院内阁官员的酒后之言中得知,稷下学宫联同其他学院向周瑜和书院施压,保下了我的性命。虽然我知道他们的目的不纯,但劫后余生的喜悦让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以前对周御书院的的忠心也开始动摇了......”

惠施听到张时鼎说到这里,以为便如此结束了,但没想到的张时鼎还继续说道:“之后的事情不提也罢,反正的探子身份也被周御书院的人所警惕,一切的大小事物都避我而谈。等到三年后,甲班的学生除我之外都已命丧黄泉了,我也以为自己这惨痛难熬的探子生涯结束了,但不知春秋七院抽了什么疯,竟然让周御书院隐去我的身份,然后让我留在蒹葭城做一位教书先生。我有心反抗,甚至不惜去寻找八王朝来帮助我,结果除了多一重八王朝探子的身份外,并没有让我解脱......”

惠施已经惊讶地张开嘴巴,说道:“张先生你还是八王朝的的谍子?你这样岂不是三重间谍?”

张时鼎耸耸肩,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释然还是无奈,“这个中滋味难以言表......”

惠施盯着张时鼎的面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站起身质问道:“秋蒐会、八院统考的那些刺客是否是经你手而安排过来的?”

张时鼎望了惠施一眼,说道:“八院统考和秋蒐会那么大的动静,即便我不说八王朝或是春秋学院的人也能得知,你该不会以为他们就安插了我这么一个谍子吧?”

惠施皱了皱眉,按照张时鼎所说,周御书院已经得知了他的身份,那么也应该知道他有可能泄露情报,也一定会防着张时鼎,所以那两次刺杀说不定真的与他关系不大。

只是惠施有点想不明白,张时鼎今日来是为了传递周御书院下达的命令,又为什么要将自己的身世告诉自己?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惠施盯着张时鼎问道。

“因为......”张时鼎的视线落在惠施手中的那卷官文书上,说道,“因为你和我极像,都被赶出了周御书院。”

惠施连忙摇头,否认道:“不一样,我并没有收到周御书院让我做谍子的命令,同时我也不觉得一个新生的不知名的小学院值得周御书院如此重视。”

张时鼎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说道:“我说得像并非是你说的那个,而是我在你身上找到了我最初还未成为谍子时的年轻稚嫩的影子,我不喜欢我身上的遭受的痛苦在你身上重蹈覆辙。”

惠施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个理由不够。”

“啧,真是越看越像曾经的自己了。”张时鼎站起身来,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块残缺的玉佩。玉佩上半部分已经不见,剩下的部分是两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兽足,它的尾巴高高举起,耀武扬威。

惠施盯了一会后说道:“这半截玉佩似曾相识,好像在那里见过。”

张时鼎轻抚着玉佩,用发颤的声音道:“这是周珊的玉佩。”

惠施恍然,难怪觉得这玉佩有些熟悉,只是他有点不明白张时鼎为什么会拿着周珊的玉佩。

这次不用惠施提问,张时鼎便自己说起了这半截玉佩的来历:“

在你之前,周珊是第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人。”

“你们是......?”惠施猜出两人之间的亲昵关系,不然这多重谍子的身份可绝对不能告诉一般人。

之后张时鼎的回答也证实了他的猜想,“不错,我和周珊在周御书院同事多年,两人之间也暗生情愫。在三个月前,我向她表了心意,同时也将我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她。”

“然后呢?”惠施好奇,两人既然两情相悦,最后为什么没有在一起,而且周珊老师也被调离了蒹葭城,她的职务也有周仕顶替。

“然后?”张时鼎捏紧半截玉佩,上面的指关节发白,脸颊两边的腮肌也咬得凸起,“在我说了真实身份后不久,周珊便被人杀害了!”

惠施眉毛一抖,试探地问道:“是周御书院的人?”

张时鼎摇摇头,说道:“还不能确定,但与周御书院一定脱不了干系,她遇害的地方是在她自己的寝屋,而她居住的地方又是皇宫内院,守护层层森严,加上周珊自己本身的修为不俗,一般境界的刺客不可能这么无声无息地杀害了她。这刺客至少有子境左右的修为,而春秋七院也好,八王朝也罢,这子境的修士向来引人瞩目,周御书院不少眼线都盯着他们,不可能远道而来却不被发现,所以杀害周珊的人最有可能的还是周御书院内部的修士!”

惠施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杀周珊,难道就因为她知道了你是三重刺客的事?”

“这样应该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便是因为将另一个关于曾经的黑衣大人的一个秘密告诉了她,这个秘密如果泄露对春秋八院有利,但对八王朝却有害,所以想到这点,我也便不能确定一定是周御书院害了周珊......”张时鼎懊恼地揉搓着自己的头发,自责道,“都怪我,如果我不说,周珊就不会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都怪我......”

张时鼎陷入深深的自责,惠施并没有那种感同身受的悲悯,反而极有兴趣的说道:“那个到底是什么秘密?”

张时鼎突然停下说话,盯着惠施许久后才说道:“这个秘密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对你百害而无一利,所以你没有必要知道。”

可张时鼎越是这样说,惠施想要知道的欲望便愈强烈,大有纠缠着张时鼎不放的意思。

而张时鼎却不愿再说下去了,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屋子,并在整理坐乱的衣冠时,他说道:“关于梁院的事,你先且答应下去,周御书院的接下去的一年里要发什么不少的大事,你出去避避风头也不为好事,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你到了梁院那边稳定下来之后我会再联系你的。”

张时鼎走到门口,已经迈出了屋门,却又转身过来说道:“对了,我从一些渠道里得知你的朋友公孙鞅的父亲好像出了点事。”

“什么事?”

“不清楚,这事的保密做好的极好,我也还没完全打听出来,不过可以肯定的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知道了。”惠施应了一声,却不准备将没头没尾的事告诉公孙鞅,因为这除了平添烦恼外,它并不能起到其他的作用。

惠施也离开屋子,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瞧见公孙鞅正捧着那份家书反复咀嚼,时而皱眉,时而舒展,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惠施将视线从他身上转移,移到了庄休空荡荡的床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屋里灯光的缘故,使得庄休的床上看上去似乎积了薄薄的一层灰。

“庄休这小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坐在床上的惠施今夜听了张时鼎的话,加上自己又要被发配至梁学院,也就没了读书的心思,早早地盖上被褥睡了过去......

...

一觉醒来,惠施睁眼发现屋里已经没了公孙鞅,便朝正在穿衣的荆轲问道:“公孙鞅人呢?”

荆轲回道:“天还没亮的时候,似乎有一个人进来叫走了公孙鞅。”

“你没看见是什么人?”

荆轲摇头,“那时候我还睡得迷糊,也没有感觉到杀气或恶意什么的,也就没有睁眼瞧。”

惠施朝合上的门望了一眼,兀的想起张时鼎给他的提醒,说是周御书院这段时间不太平,现在看来确实有些风雨欲来的意头。

...

...

公孙鞅今日不是自己主动醒来的,而是被周仕摇醒的。在他好奇周仕有什么找他时,周仕摆手示意公孙鞅跟上他,并在门外等着公孙鞅穿衣。

公孙鞅匆匆将衣服披在身上后,和周仕一起离开了玉人像,来到了蒹葭城的大门口处。

他觉得现在说话不会再打扰别人了,便向周仕问道:“周师,有什么急事需要在这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找我?”

周仕盯了公孙鞅凌乱的衣冠一眼,说道:“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