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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我是公主我怕谁!

随着蓝萱一声令下,青涯的手也顺势轻柔的揭开最后一层绷带。

当皮肤终于可以自由呼吸的那一刻,蓝萱吓得立即闭上眼。

可是,她分明听见璐儿倒抽了一口气,她惶恐不已,更不敢睁眼了。

“璐儿,是不是很丑,是不是留疤呢?”她问,竟连手都不敢去捂自己的脸,怕弄疼伤口。

其实,更多的,她是不敢面对。

她对自己的相貌完全不知,加之身边还有璐儿这个可人儿,更是觉得是种无形的压力。

“公...公主......”璐儿瞪大眼睛,喊着镜中的女子。

然而,蓝萱听起来满是惶恐。她不安极了,脱口而呼,“青涯、青涯......”

仿佛他就是她的依靠般,让她每每无助惶恐的时候,都想要依靠。

她的手终于抓到他了,只是为何,他的掌心满是汗水。

“青涯,是不是......”蓝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紧张得无法呼吸。

“你自己看!”

这一次青涯并没有给她依靠,蓝萱惶恐不已,终是鼓起勇气慢慢将眼睛睁开一个小缝。

刺眼的阳光灌了进来,让她微微不适,待习惯后,她立即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

精致的菱花镜中,那女子一脸俏皮的半睁着眼睛,光洁白皙肌肤吹弹可破,让人忍不住想试试能不能掐出水来。

镜中女子的神情由最初的惶恐变为惊叹,她惊讶的睁大眼睛,那含情明亮的双眸如夜空中的繁星,璀璨夺目。

一点朱唇入樱桃般甜美,稍薄的嘴唇俏皮中带着点点小性感,她好奇的舔了舔下唇,却不想这简单的动作,对身后的青涯是极大的挑逗。

蓝萱不敢置信的抚着自己的脸,这是她吗?

瀑布般的黑发衬着乖巧的小脸蛋,两腮带着淡淡红晕,笑起来梨涡微现,美得足以令百花失色。

只在那一刹,蓝萱微微失神,不为别人,只为镜中那绝色倾城的女子。

不媚不俗,那带着股自然清新的小俏皮,仿若雨中的小精灵,轻快的跃过每个人心间。

“原来我竟长这个样子啊......”浅浅的语调自蓝萱嘴里划出,听得出带着点点兴奋。

璐儿细心的上前为她擦拭脸颊,当湿手绢划过腮颊时,忍不住惊呼,“简直就是奇迹,没有一点痕迹......”

“你说什么?”蓝萱有些讶异。

璐儿这才发觉自己失口,急忙解释道,“我是说......脸上没有留一点水泡疤痕,真的是奇迹......”

“还不是青涯的医术好!”蓝萱大赞着,仍是一脸好奇的打量着镜中的女子。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那完美得没有一丝遐思的女子会是自己。

此刻,她身穿一袭白纱裙,美轮美奂,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

何止蓝萱惊讶,就连她身后的青涯也彻底愣住了。

不为她绝世容颜,也不为那尊贵无比的气质,只为那白衣飘飘的浪漫。让他再一次恍惚,仿佛他们又回到了那一世,云雾缭绕,花儿飞飞......

托着脸看了许久,蓝萱喃喃道,“青涯,这真的是我吗?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就感觉带着个面具似的,虽然漂亮,可是一点熟悉感都没有。”

本是蓝萱随口胡说的话,青涯却心头不安,他的手因为紧张紧蹙在一起,蠕动着嘴却再也说不出欺骗她的话。

璐儿见状,接口道,“公主,你什么都忘了,当然对这容貌没有感觉啦!不过,公主向来聪明,奴婢相信即使忘了过去的事,公主也一定可以应付自如。”

蓝萱被她逗乐,娇嗔道,“少给我带高帽,本公主有自知之明!”

蓝萱和璐儿嬉闹着,却听青涯道,“想不想出去走走?”

蓝萱回眸,无奈的指了指腿,“你看我像有力气走路的人吗?”

“你还真会宠自己!”青涯取笑她,其实蓝萱的腿已经可以走路了,可是她自己偷懒,时常要青涯推。

蓝萱不以为意,“你还真是没耐心啊,一点儿都不像个大夫,是不是不想推我了?”

青涯一笑,“真拿你办法!”

言毕,一股暗香扑面而来,蓝萱已经被人抱起。

她抬眸,讶异向来只会扶她上轮椅的青涯,怎么会突然抱她。

那种微微心悸的感觉,让蓝萱一阵面红耳赤。

那一瞬,她的心如小鹿般乱撞个不停,手更是无处可放,只得缩在胸口。成熟男人的气息将她包围,那般强烈而让人心慌。

“你太瘦了......”青涯轻叹一声,语气中说不出的心疼。

蓝萱一阵恍惚,这句话似乎在哪里听过。仿佛曾经也有人,如此抱着她,疼惜的说:你太瘦了!

可是,是谁呢?蓝萱始终想不起来。

她乖巧的躺在青涯怀里,臊红的脸渐渐平息下来。

她抬头望着他光洁的下吧,缓缓道,“青涯,为什么总觉得你好熟悉,仿佛很久以前就认识!”

青涯明白蓝萱的意思,心脏在胸腔内起伏不断,他多想告诉她:我们当然认识,那纠缠数千年的情感,不论彼此变成什么样子,那股忧伤的熟悉感永远不会变......

“你不是说我没耐心吗?要不要亲自见证一下,我还是相当愿意推你一辈子的!”

青涯此话,再一次让蓝萱淡下去的脸颊红通起来,她使着小性子道,“你愿意,本公主还不乐意呢,谁要坐一辈子轮椅啊!”

青涯无奈,失笑,“傻丫头!”

随即将蓝萱小心翼翼的放上轮椅,并嘱咐璐儿不要跟上,一切安妥后,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走出乏味的房间。

青涯和蓝萱间彼此都是直呼姓名,那份随意,根本毫无尊卑之分。

蓝萱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骨子里就没有把自己当公主,更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称奴。可是璐儿不同,无论蓝萱怎么要求,她都不敢置礼数于不顾。

青涯推着蓝萱走了出去,衣袂在风中飘扬,云罗朱颜飘飘洒洒,伴着他们起舞。

那样一副场景,是那般的美好,让身后的璐儿从来就只得羡慕,而非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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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涯推着蓝萱走出云罗宫,她突然回头,望着那三个俊秀的大字,陷入的沉思。

这段时间里,她的脑子总是迷迷糊糊的,虽然什么都不记得,可是有些话却一直盘旋在耳际。

仿佛,曾经有人告诉过她,会为她建云罗宫,然后种许许多多的云罗朱颜......

是梦吗?

蓝萱糊涂了,为何感觉如此熟悉。

“在看什么?”青涯低头问。

“我在看‘云罗宫’啊,青涯,这个地方为什么要叫云罗宫啊,有什么含义么?”

青涯也是一愣,回过头去看那座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宫殿,往事一一浮上眼前。

然而,此刻,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蓝萱,他再也不想用前世今生的话来吓她了。

沉默许久,他转过头,继续推着蓝萱走,嘴里低沉道,“那是我为我最爱的人建的!”

“你的爱人?”蓝萱心里突然有些微妙的变化,谈不上吃惊,却有些慌乱。

她仿若无心的玩着手中的丝帕,语气却几分惊羡道,“做你的爱人一定很幸福!”

“你愿意吗?”

这句话,青涯差点脱口而出,可是,看蓝萱一脸无意的表情,终是没有说出口。

他究竟在怕什么?连青涯自己都不知道。

数千年了,他终于找到了他的云罗,可是,他却如此害怕承认对她的爱意。

他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一年,她是高高在上,而他,只是那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那份卑微,与生俱来。让他即使越过千年,也无法和她平视!

见青涯没有回答,蓝萱又问,“那她人呢?”

“死了。”青涯说得坦然,心却猛扎了一下。

“死了?”蓝萱也是一脸震惊。

她随即回头,见青涯依旧温和着脸,却盛满寂落,不免心头压抑。终是低下头来,歉意道,“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无妨,人死不能复生,都过去的事了,已经不伤心了!”

然而,青涯的话,蓝萱并不相信,她分明看见他眼底的悲凉和那时而流出的孤寂。

阴阳两相隔,想想就万分惆怅。

一想到要与挚爱的人分离,蓝萱心疼得厉害。她不知道这份痛楚是为青涯,还是为她自己。

只是觉得,那没有记忆的脑中,即使对外界充满了好奇,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孤独至极。

她的心底仿佛也走失了一个人,让她的手无处安放,再也找不到温暖的手心。她每夜每夜睡不着,就躺在床上想自己究竟是谁,可是,直到头疼得受不了,她都没个头绪。

直至早晨璐儿推门而入,喊她“公主”,她才恍然忆起,自己是玄浪国的蓝萱公主。

萱,一种忘忧草的名字,可是,为何她忘记了过去,谈不上悲伤,却并不觉得快乐。

她是如此矛盾,竟连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了。

被青涯推着“漫步”在清凉静谧的天涯岛,一切都是那般惬意,蓝萱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了,放眼开始欣赏这美丽如画的天涯岛。

云罗朱颜俏皮的落在她鼻尖,蓝萱拾起它,深嗅着,赞叹道,“真香啊!”

这五颜六色的花瓣儿,是蓝萱见过最漂亮的花儿,可以永开不败,向现在这样一直起舞。

和青涯在一起的时候,他并不多言,只是静静的陪在一旁。而多数聒噪的,都是蓝萱。

“哦,对了,你的色色呢?”蓝萱突然一本正经道。

“色色?”青涯疑惑不已。

“哎呀,就是你那只色狐狸!它不是一直都跟着你的吗,怎么今天躲哪儿睡懒觉呢?”

青涯无奈失笑,“原来你说的是小芒啊!”

“就是它,整天揩你的油,那腻味样,应该叫小色,太粘人了!要是我才受不了,它整天缠在身上,呃,还是毛茸茸的......”

蓝萱喋喋不休的说着,那样生命力茂盛的模样,让青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说起那小芒,自从给蓝萱放血后,就心生恐惧了。只要青涯和蓝萱在一起,它的躲得远远的,生怕什么时候又不客气的要它的血。

“你累不累?”蓝萱突然转身问青涯。

她总是这个样子,一时一个样,弄得青涯措手不及,“什么?”

“我说你推累了吗?要不我们换一下,我来推你?”

蓝萱笑嘻嘻的提议,青涯急忙否定,“不累不累,你安心的坐好就行,不要动来动去!”

“哦。”蓝萱应了一声,又乖乖的坐了回去。

“蓝萱......”

她刚安静了,青涯又喊了。

她侧目,“嗯?”

“你是不是觉得天涯岛很无趣,想要离开了?”

青涯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他留不住她。前世是,今生也是!

蓝萱并没有急着回答,沉默了片刻,才问,“青涯,听过这句话吗?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青涯,如果皇兄来接我回宫,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青涯一笑,“是想改变我吗?”

“不,我只是希望你幸福!这天涯岛太寂寞了,不适合你,住久了,会侵蚀你的心,人也会跟着孤独。”

青涯不语,他在这里住了几千年,心早已被寂寞啃噬殆尽。

其实,于青涯而言,这生生世世都是为她而活。只要她幸福,他就会幸福。

纵然,她的幸福是不需要他的陪伴,他也会听命的离得远远的。

他早已决定,这一生,他陪她经历生老病死。这一生,无论她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他都会成全!

“青涯,为什么不说话?不想和我回皇宫吗?我习惯了身边有你的日子,你不去,我会怕!”蓝萱说出了自己的忧虑,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青涯在身边,她才会觉得安心。

纵然,这个想法很自私,为了自己的生活,而强行将另一个人困在身边。不是说爱你,不是说想你,只是因为习惯你!

“好,我跟你走。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愿意,我都会义无反顾的陪在你身边!”那压抑在心底的话终于说出了口,青涯觉得心底从所未有的舒坦。

他笑,那微风拂面,终是一脸释怀。

蓝萱也是满心愉悦,“真好,你和璐儿都在身边,去哪里我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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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蓝萱的身体复原的差不多了,除了手脚不能用大力之外,稍微走几步还是可以的。

于此同时,炎逸辰再度来到了天涯岛。

这一次,不像上次的平民布衣,一身精致华袍的他,看起来是如此神采奕奕。

他身后带着几个宫女模样的女子,和一群侍卫打扮的男人们。

一见蓝萱,都齐刷刷的跪地道,“给公主殿下请安!”

这样的阵势着实将蓝萱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的让他们起身。被人家这样拜着,她还实在是不习惯。

“蓝萱,身体好些了么?”炎逸辰仿若大哥哥般,关切的问着。

“好多了,皇兄......”蓝萱生硬的说出“皇兄”二字,此时此刻,她实在是无法将炎逸辰和如此亲密的皇兄联想到一起。

“那我就放心了,去换衣服,现在就随我回宫吧!父皇已经下旨设宴庆祝,就等着你回宫了!”炎逸辰说着,命身后的几名宫女小心伺候蓝萱。

从第一眼醒来看见炎逸辰,再到他说她是他的妹妹,蓝萱从来都不曾怀疑,更是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没有记忆的她,就如同一叶浮萍,不知该漂往何处。

她庆幸,能在醒来的时候,有他们陪在身边。告诉她,她是谁。

从此,她也找到了人生的方向。随炎逸辰回宫,这是她脑中早已想好的事情。

这突然的回宫,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蓝萱还是很配合的由宫女们搀扶着进屋。

而屋外炎逸辰和青涯则走至一旁,谈论着一些关于蓝萱的病情。

她如今行动依旧无法自如,可以简单行走,但需要坐轮椅的日子还长着。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完全康复的事情。

这些炎逸辰早就有思想准备,也没有太过惆怅。

只是突然听青涯说要回宫,倒是吓了一跳。

曾经,炎逸辰不只一次劝青涯回宫,可是,他偏偏要守着这孤岛不肯回去。

为何这才几日不见,思想转变竟如此之大?

“你说你想回宫再度追随我?”炎逸辰狐疑的打量青涯。

“是。”青涯一脸谦和。

“可是,你以前不是一直拒绝的吗,怎么突然这么主动?”

“王爷,人的想法总会变的,我现在想通了,留在天涯岛是不会有出路的。不如出去,帮王爷成就大业!”

“这番话怎么一点都不像你说的?”炎逸辰戏谑着,却转念道,“是因为蓝萱吗?”

“原因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我愿意回宫!”

“你这样真让我怀疑,你到底是想追随我,还是蓝萱?”

“这有区别吗?”青涯依旧是那风轻云淡的态度,即使炎逸辰已经有些不安了。

青涯又说,“如今蓝萱不也在你的麾下么,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瞒你说,我想回宫,确实是为了蓝萱,她现在身体还没有康复,我不可能不管。”

“皇宫多的是御医,我想她会很快康复的!”不知为何,炎逸辰突然怕青涯回宫。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王爷,你在怕什么?”青涯突然话锋一转。

炎逸辰一愣,“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就事论事!”

“可是,我却不这么认为。你将蓝萱交给别的御医,很快就会露馅。到时候,被御医查出曾经受过伤,且手足全废,你该如何向皇上解释?纵然,他相信那是蓝萱,但是你保护不力,让她受伤,依旧会触怒龙颜!”

面对这样有条不紊的青涯,炎逸辰突然失笑,“青涯,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能言善辩了啊!”

青涯拱手,“王爷过奖!”

“少来!”炎逸辰突然捶了一下青涯的手,大笑道,“我们兄弟间还拘泥这些?青涯,说实话,你能回宫真好,我们三个人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青涯一笑,望着炎逸辰和远处的伯勇,心底也一阵释怀。

炎逸辰随即将伯勇叫了过来,三人在江边商谈了许久,都是回宫如何让蓝萱更快溶入宫中生活的想法,和如何对付太子炎逸烈。

蓝萱和太子向来交好,而此番蓝萱回宫,太子自然是会找上门来。到时候,如何应对,如何能不被瞧出破绽,他们真需要好好想想。

正当三人全力探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快悦耳的声音,“我准备好了!”

炎逸辰闻声回头,当看见眼前那巧笑嫣然的女子,心却猛然动了一下。

她就那样轻笑着站在阳光里,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娇艳欲滴,语笑若嫣然。

她有着世上女子无法匹敌的容貌,亮泽的发丝如绸缎般顺滑的拂过肩头,蝴蝶式的发簪,美轮美奂的蓝宝石华胜坠于额头,映合着天蓝色的锦缎长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光芒,既尊贵又不失亲和。

“皇兄,我们可以出发了!”

蓝萱的这句话已经说了两次了,炎逸辰一直都没有反应。

直到他身边的伯勇偷偷用手肘撞他,他才恍然从梦中惊醒,镇定道,“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出发!”

说罢,也没有等蓝萱,而是一个人走在队伍的最前端。

见炎逸辰甩下自己走了,蓝萱有些愕然,不知所措的望向青涯,“他怎么好像生气了?”

“没事,他没有生气,你不要胡思乱想。”青涯如是说着,望向炎逸辰的背影,却失了神。

青涯错了,炎逸辰的确生气了,只是并非因为蓝萱,而是在生自己的气。

他又不是没见过蓝萱,以前只是会将她和小恶魔联系到一起。可是,如今再次看见她,却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天使。

孰曾想,那个在皇宫不可一世,刁蛮胡为的蓝萱,竟也有如此恬静俏皮的一面。

不可否认,那一刻,他是心动了。可是,他是如此痛恨自己,究竟想要怎样?!

那是她的妹妹啊,抛开这一切,她更是他的仇人,是他的棋子,他怎么可以糊涂呢?!

一定是因为太疲倦才会失了神,一定是这样......

炎逸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脸倦怠的走在队伍的最前端。

当时的他,只当蓝萱是天使,殊不知,后来的她将皇宫闹得鸡飞狗跳,比恶魔还恶魔。

至于跟着队伍后面的蓝萱,因为身体虚弱,加之出天涯岛还有一段距离,便再度被青涯安排坐上了轮椅。

本来是宫女服侍左右,青涯却不辞辛苦的主动担负起推蓝萱的重任。

回皇宫的路程,蓝萱知道些许,在天涯岛上,是青涯推她。然后就是水路,坐在船舱里,再上岸就有备好的马车,反正一路上她是不用下车走路的。

身体上应该没有什么劳累的,可是,一想到要离开天涯岛,蓝萱还是有些不舍,毕竟住了也有些时日。

她坐在轮椅上,沿途欣赏着四周的风景,希望将这些美好的回忆深深刻在脑子里。

可是,很不巧,她那欣赏美景的双眸瞥到了一处孤坟。

她立即警觉的问,“那里面是谁?”

青涯和璐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见那处布满鲜花的孤坟,皆是表情一僵。

“泥土颜色那么深,好像还是个新的。”蓝萱自语着,突然对那座孤坟很好奇。

她没听说最近有谁过世啊,怎么天涯岛上会新添了一座坟?而且,不是和其他死去的人埋在一起,这样孤零零的埋在一堆花海中,看似特别,却让人觉得凄凉。

“不需要在意,生老病死,人之常事。”青涯悠悠的说着,璐儿却不觉得眼眶泛红。

“那里面应该是个女子,若不然,怎么会这么多花......”说到此处,蓝萱的心不由得猛跳了一下,她慌不择言,“难道是......”

那日,青涯的话再度响在耳旁:

“那是我为我最爱的人建的!”

“她死了。”

......

蓝萱的心紧蹙成一团,只觉得周身寒冷。她不敢回头去看青涯的表情,她是如此痛恨自己,一次一次揭青涯的伤疤。

“啊,好累啊,青涯,我闭眼睡一下哦!”蓝萱仿若无事人般,夸张的伸了伸懒腰,又躺在舒服宽大的椅子上。

她闭着眼睛,却不是睡觉,而是逃避。她本来是想说“对不起”的,可是,怕这样更是勾起青涯的伤心事,索性什么都不说。

看着蓝萱假寐着,青涯知道她会错意了。可是,他并不想解释。

这一切让他如何说出口,难道说那孤坟里住着一位尊贵的公主,还是说你的脸其实是她的?

璐儿强忍着想要哭的冲动,撇过头,不去看那座孤坟。心底却忍不住一阵愧疚:对不起,公主......再见了,公主......

从此之后,身边的这位女子,就是她的公主。她会尽心尽力的伺候她,将所有的愧疚都还给这个和蓝萱有着一样容貌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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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岛的尽头是一个渡口,隔江而望的对面,就是属于玄浪的土地了。

确切的说,天涯岛有一半属于玄浪。

侍卫们将坐在轮椅上的蓝萱抬上华丽的大船,那一头,炎逸辰接手推着她,并保证轮椅的稳固。

船很大,甚至可以容纳四五只轮椅并排前行。

炎逸辰将蓝萱推入里舱休息区,而他始终面无表情的模样,让蓝萱不免郁闷的撇撇嘴。

“我们这是兄妹吗?”蓝萱冷冷的问着。

炎逸辰心“咯噔”一下,“你又怎么了?”

“什么又怎么了,你这样子很不耐烦啊。不就是让你推下吗,至于这么烦躁?青涯天天推我,都没你这个态度!”不可否认,炎逸辰这幅冷冰冰的样子,确实让蓝萱很不满。

印象中,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好感还是挺大的啊,怎么才几日不见,就这么可恶。

蓝萱认为炎逸辰麻木冷漠,炎逸辰却觉得她胡搅蛮缠。

自己都心烦意乱了,她居然还敢主动找茬。让她活下来,而且如此尊贵,已经是莫大恩宠了,她居然还不识好歹。

炎逸辰没好气道,“蓝萱公主,本王肯推你,你就自己偷乐吧。再要求多多,信不信本王立马将你从这里扔下去喂鱼!”

炎逸辰只是吓唬吓唬蓝萱,希望她老实点。却不想她的话,不但把他吓倒,更是气绝。

只见蓝萱一点都不怕的样子,大大的眼睛瞪着炎逸辰,得意道,“听璐儿说,父皇最宠我了,谁敢得罪我,就是死路一条。你这么对我,小心我回去告你一状,哼!”

蓝萱故意把事情说得夸张点,可是,在炎逸辰心里,她一点都没有夸张。父皇对蓝萱的宠爱,真的到了可以为她杀人的地步,包括儿子!

蓝萱的母亲是父皇最爱的女人,可惜红颜薄命,死在她最美好的年华。所以,在父皇眼里,世上繁花千万朵,却没有一朵可以与她媲美。

得不到,已失去,才是最美的!

“怎么样,怕了吧?”见炎逸辰不语,蓝萱愈加张狂。

她突然觉得,看炎逸辰这副恨得牙痒痒,却不能发作的模样很有趣,成就感破高。

“是啊、是啊,我怕死了!”炎逸辰单腿跳离蓝萱,那故作惶恐的滑稽模样,惹得蓝萱“咯咯”失笑。

她毫无顾忌的大笑,终于遭到了炎逸辰的“毒手”,他不客气的敲着她的头,数落道,“疯丫头!”

可是,蓝萱不气,反而笑了,“你看这样多好!”

炎逸辰冷哼一声,损道,“看来你还真有受虐倾向!”

“你不觉得这样相处起来更随意吗?像你刚才那样板着脸,打死我都不相信,你是我哥哥!”

炎逸辰哑口无言,刚才舒畅的心,又一次沉了下来。

“你看你看,立马就还原了,你还真不经夸!”蓝萱叽叽喳喳,“你说哪有我们这样的兄妹,这么疏离,你横眉竖眼的什么意思,难道我说错了?你看你对我,还不如青涯对我好呢,什么哥哥呢,赶明个我认青涯做哥哥!”

听蓝萱拿自己和青涯作比较,炎逸辰正欲发火,却听她说想认青涯做哥哥,立即心情大好,邪笑道,“想认青涯做哥哥?什么时候,就让为兄为你们主持仪式,怎么样?”

看炎逸辰嬉皮笑脸的模样,蓝萱不由得心里暗恨:真是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家伙。

“喂,你别扯开话题,我连你这亲哥哥都没弄懂,谈什么干哥哥啊!”

“诶,丫头,你怎么就一点都不认生呢?”这一次,绝不是炎逸辰故意扯开话题,他真的很诧异,“丫头,好像从你醒来算起,我们这才第二次见面吧!”

“这有什么,我心里知道你是我哥哥不就得了,难道和哥哥还要见外?”蓝萱说罢,想要起身,又道,“站那么远干嘛,来扶我一下。”

“这就是你和哥哥不见外的方式?”炎逸辰无奈上前扶着他,充当她的拐杖。

蓝萱只顾乐陶陶的笑,坐到软榻上,甜甜道,“谢谢皇兄!谁叫我现在是软脚虾呢,你就多多担待点妹妹吧!”

炎逸辰冷不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这也算软脚虾?”

他实在不敢想象,她腿不软的时候,又该怎么折腾他!

对炎逸辰的嗤之以鼻,蓝萱很不以为意,靠在软软的垫子上,一脸享受。

见她不说话,炎逸辰也无话跟她说,不动声色的坐在她对面。

细细打量着这个全新的蓝萱,炎逸辰越来越不放心了。她全身上下,除了脸,根本无一处像蓝萱。

就拿此刻说吧,她根本不想想自己的伤,翘着二郎腿毫无拘束的哼着小调。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更别提公主了。

炎逸辰有些头疼,这莫之航是怎么教女儿的?难道就教她打打杀杀,别的什么都不管?

“你那么看着我干嘛?”蓝萱终于注意到炎逸辰的目光,开口就语气不善。

“喜欢你,就看你呗!”炎逸辰玩世不恭的说着。

“鬼才信呢!”蓝萱白了他一眼,又问,“我们以前关系是不是很不好?”

“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我们这一见面就想互掐的样子像关系好吗?还有啊,你见我就黑着个脸,不知道我以前是偷了你的钱呢,还是打了你的人?怎么感觉你一身的怨念?”

炎逸辰已经“内伤到吐血了”,他很想告诉蓝萱,自从看见她那不伦不类的样子后,他的怨念就再也无法停止了。

他根本无法想象,那个曾经连话都不跟他讲,甚至正眼都不瞧他的蓝萱公主,此刻,会坐在对面和他赖皮。

炎逸辰看着蓝萱许久,才如实道,“蓝萱,其实我以前和你关系一点都不好!”

蓝萱心里有些失落,却还是嬉皮笑脸道,“我就说嘛,很明显!”

“不单单对你,而是和所有人关系都不好。你也一样!”

“我也一样什么意思?难道宫里没有姐妹朋友?还是你想说我们两个都是不结人缘怪胎?”

“随你怎么想好了,在宫里,没有你想象的亲情。你最好明白,这样嘻嘻哈哈是最无知的表现!别人对你好,不是因为喜欢你,更多的时候就是想要利用你,或是更轻易的杀掉你。最是无情帝王家,你应该听过吧,所以不要有多高的热情,我怕到时候......你会失落!”

其实炎逸辰这段话很长,也很残酷。然而,蓝萱的耳朵就是个过滤器,唯独听见去了一句话:我怕到时候,你会失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蓝萱却觉得温暖。

她抬头看着炎逸辰,那个让她琢磨不透的皇兄,时而严肃、时而邪魅、时而冷漠、时而温暖......她不知道,到底那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抑或者,这是每一个天家儿女矛盾内心最真实的写照吧!

渴望被关心,却害怕伤害。想要付出,又怕失去!

蓝萱陷入了对皇宫的好奇之中,炎逸辰说得那么恐怖,她却不怕死的跃跃欲试。那蠢蠢欲动的激情,让她对神秘皇宫充满向往。

“天家的恩宠是可以杀人的!你可以杀别人,也会有人想杀你!蓝萱,你要记住,父皇虽然宠着你,但你千万不可恃宠而骄。如若有一天,你触怒龙颜,只会是死路一条!”

这些警告的话语,蓝萱其实一点都不害怕。纵然失去记忆,但她也不是傻瓜。皇上是她的父亲,她将要依靠的大树,她当然不会犯傻的去得罪。

不过她现在更好奇的是另一件事,她突然孩子气的坐到炎逸辰身边,认真道,“如果真有一天,我失去了父皇的宠爱,你还会像现在这样陪在我身边吗?”

“会。”炎逸辰想都不想的回答。

蓝萱紧张的脸上有了些许笑容,本以为她会就此作罢,却不想,更缠人的问题还在后面。

“那如果父皇还要杀我呢,皇兄,你会冒死替我求情吗?”

“你是不是被我刚才的话吓到呢?其实不用这么担心,不会有那一天的,父皇是舍不得杀你的!”炎逸辰并没有正面回答。

显然,蓝萱很不满意,“我说如果,如果,你懂吗,皇兄?”

“这世上没有如果,我不想回答!”炎逸辰冷冷的回绝,撇头看向窗外。

“不就是随口问问吗,这么严肃干嘛。”蓝萱嘟囔着,其实,炎逸辰的答案她已然知晓。

很多时候,沉默就是拒绝。

她清楚,却并没有多少伤心。

只是失落而已。

就连这失落,她都觉得莫名其妙。正如炎逸辰所说,失去记忆的她,见他不过两面,为何不认生?

她不是不认生,只是想将信任交付。交付给这个让她有熟悉感的男人,交付给她的哥哥。

蓝萱也开始默不作声了,她将目光飘向窗外,忽而看着江面大喊,“怎么会这样,我不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