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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罗生门:第二章(4)

果然,这个全钢结构的穹顶极其坚固,除了混凝土出现许多裂缝以外,钢铁本身没有大的问题——生产这些钢材的某国有钢铁集团必然会将之作为重大新闻来宣传。

救援队员制定了慎重的挖掘方案,因为这个穹顶关系到底下9层楼(还不包括地下4层)的安危,一旦这个穹顶遭到破坏的话,可能下面所有的楼层都会坍塌。于是,大家采取了手工挖掘的方式,找到了9楼与10楼之间的逃生通道,这样就可以避开钢结构穹顶。

然而,就在一个小时前的1点0分,因为救援队员的一点小小的疏忽,导致了切割钢材时发生意外,脚下的穹顶结构发生了部分坍塌。

刹那间,叶萧眼前腾起一团烟雾,他赶紧趴倒在地上,系紧安全头盔的带子。

今晚的整个挖掘过程中,叶萧一直跟随着救援队员。他是本市警方的唯一代表,负责处理人与人之间的突发状况——说白了就是镇压地下可能的犯罪。

一分钟后,强烈的电光穿过浓浓的混凝土灰尘,照出地下的一个大口子,依稀可以分辨出数排电影院里的座位。

打通了!

叶萧没忘记戴上口罩,迅速跟随穿着红衣的救援队员们,从坍塌的缺口进入9楼的电影院。

但愿这里不是地狱。

他心中默默祈祷了一句,脚下踩着电影院的地板,从依然弥漫的烟尘中睁开双眼。

救援队员的灯光照亮了黑暗,这是一个中等规模的放映厅,差不多一半已经坍塌,只有靠近银幕的安全出口还算完整。大家小心地进入影院的走廊,也是一半塌陷一半完整。叶萧到未来梦影城看过几次电影,大致记得这里的结构,很快脱离了救援队员们,独自来到影城的前厅。

他看到了未来梦商场的中庭。

没错,真的幸存下来了!在救援队支起的太阳般的灯光下,眼前铺开一幅奇异的画面,仿佛儿时看过的科幻小说——地底深处的城市,巨大的中庭与天井,头顶是人造的天空或穹顶,高速电梯载着人们上上下下,每一层都有商店、餐厅、住宅……无数的人们生活在地下,就与我们生活在地面没什么不同,他们照样饮食男女,依旧喜怒哀乐,仍然生老病死!

只是,他们再也看不到黄昏的夕阳,子夜的星辰,后半夜的月光。

叶萧感到一阵晕眩,几乎要跪倒在9楼的中庭栏杆边。他还是不敢摘下口罩,只觉得这里的空气浑浊肮脏不堪,充斥着某种油污的味道。抬头看到穹顶大部分还很结实,坍塌的部分仅限于影院放映厅。

再也掸不干净警服上的灰尘了,他的掖下别着一把上着子弹的手枪,防范地下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同事们开玩笑说怕是地底藏着什么史前怪兽,需要叶萧扮演奥特曼的角色。眼前不时穿过身着红色救援服的人们,他却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那是做了多年警察,天长地久养成的第六感,或者说是某种无法被科学解释的超出普通人的听觉、视觉以及嗅觉——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是一个超能力警察,就像他永远也无法解释清楚,为何自己在失踪五年之后毫无预兆地归来?

在这深深地接近地狱之处,他仿佛再度回到了那个遥远世界。

他回到通往电影放映厅的通道,救援队员们都已往8楼、7楼去搜索幸存者了,地面的接应人员尚不敢贸然下来。叶萧独自走在迷宫般的道路中,身边的墙一半都已经塌陷了,就在经过一道不起眼的小门时,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立即停下脚步,把耳朵贴在门口——居然,是狗叫!

就算没有找到活人,找到一条活狗也是奇迹。叶萧赶快打开房门,进入一个狭窄的小屋,是电影放映机房,屋顶和墙壁大半已经坍塌,压住了一条拉布拉多犬,刚才的狗叫正是它发出的。

叶萧在赞叹这条狗的生命力的同时(已准备给它改名“狗坚强”),低头发现了一个人。

一个露出半个身体的男人,他的下半身压在沉重的废墟之中。

他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