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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求银票)

即便陆天行是个对明朝历史一窍不通之人,仅从魏忠贤和朱由检惊讶之极甚至略带惶恐的神态中,也仍然不难看出这个消息是有多么的糟糕。

朱由检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上前一步追问道:“布和王子究竟如何了?”

那小宦官哭丧着脸答道:“回禀王爷,布和王子在京中驿馆,不幸遇刺身亡!”

朱由检和魏忠贤竟同时望向了对方,并且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忧惧之色。

原来,在明朝前期,明军军力强盛,明太祖朱元璋派遣大将军徐达统帅三十万大军,对蒙古人进行了声势浩大的讨伐,最终蒙古势力退回了草原,建立了北元政权。

之后,明太祖朱元璋、明成祖朱棣两代帝王虽然一再派兵进攻蒙古部落,但对方就像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草一般,无论如何都不能彻底被消灭;而明朝中期以后,大明国力衰退,已经无力主动进攻蒙古,此消彼长,蒙古部族便开始南下袭扰明朝边境;直至明朝后期,明朝与蒙古才终于达成了和议,双方开始进行边境贸易,然而边界却仍然会不时发生小规模冲突。

到了万历皇帝在位的后期,女真部落在一代明主努尔哈赤的率领下异军突起,建立了后金政权,从此成为了明朝的心腹大患。

万历四十七年,皇帝集结十几万大军讨伐后金,却因为统军文官杨镐的指挥失误,造成了萨尔浒之战的惨败,此后明军与后金进行的几次大战,也是败多胜少,大明在辽东地区的土地,开始逐步沦丧。

此时明朝的统治者已是天启皇帝朱由校,尽管在魏忠贤为首的阉党和东林党人的残酷斗争中,大明国力持续衰微,然而朝中的这些官员可并非书呆子,阉党和东林党竟达成了惊人的一致意见:联合蒙古对付后金,至少也应该保证蒙古采取中立态度,否则局面将无法收拾。

这时蒙古分为漠北、漠南和漠西三个部分,其中漠南察哈尔部的势力最大,其首领林丹汗更是一代枭雄。

于是明朝方面派出使臣,表示愿意与察哈尔部修好,每年给予察哈尔部钱财、布匹和铁器,但需要林丹汗率部与明军共同抗击后金。

对此,林丹汗有着自己的想法,如果坐视后金在北方继续崛起,对察哈尔部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更何况若是对抗后金,己方每年还可以得到明朝方面的巨大援助。

这对于相对贫穷的蒙古部落来说,可是非常有吸引力的。

因此在后金军进攻明朝辽西地区时,林丹汗便向努尔哈赤发出了国书,警告努尔哈赤如果违背长生天的旨意继续进攻大明,他将率领四十万蒙古勇士向其“问安”。

努尔哈赤当然不会因为林丹汗的一句话就被吓退,但察哈尔部确实对后金起到了极大地牵制作用,努尔哈赤不得已撤回了一部分主力来防备察哈尔部,大明则借此解了辽西的危局。

这就是几百年来明朝与蒙古“相爱相杀”的故事。一个月前,大明天子朱由校落水病重的消息传到了草原,林丹汗一来为了表示与大明的友好,二来为了探听大明朝堂的虚实,于是便派遣自己宠爱的四王子布和携带礼物赶赴大明都城。

布和王子抵达京城后,由礼部安排住在了京中驿馆,只待皇帝病情好转后入宫觐见,谁知却突然在京遇刺身亡!

朱由检心系国事,自然知晓其中厉害;魏忠贤虽然排除异己,独揽朝政,但却绝不是一个浑浑噩噩,脑满肠肥的蠢人,也十分清楚布和王子在京城中遇刺,是一件多么严重的大事!

因此魏忠贤连忙问道:“此事该如何处置,还请王爷示下。”

为表谦恭,朱由检摆手道:“本王年轻识浅,还请公公主持大局。”

魏忠贤躬身道:“圣上龙体欠安,王爷身为皇太弟,本有监国之责,眼下之事该如何处置,老奴实在不敢擅专。”

朱由检颔首道:“公公既然如此言说,本王实是不好再推辞。”随即说道:“劳烦魏公公传令,着大理寺速速遣干吏勘察现场;再请礼部的孙尚书亲自前去驿馆,安抚察哈尔部的使团,务必要表现我大明之善意,并且告诉使者,待皇兄稍有好转,本王便会立即前往探望。”

魏忠贤应道:“王爷英明,老奴这便前去安排。”

朱由检拱手道:“有劳公公了。”待其出了乾清宫后,朱由检望着躺在龙榻上的皇兄,忍不住又叹道:“皇兄之毒,当真无法可解么?”

几位太医听了这话,慌忙又跪倒在地,请罪道:“臣无能,请王爷治罪。”

陆天行的脑海中却灵光闪现,问道:“我有一法,不知可否一试?”

朱由检连忙问道:“甚么法子?”

陆天行依稀记得,自己年幼时曾误将药物当成饮料,并饮了许多,到医院后,医生便用了口服催吐法:先喝饮下大量的洗胃液,随后再用压舌板刺激咽部引起呕吐,如此反复进行,终于将胃内之物洗净。

这是西医疗法,明朝的御医们自然还不知晓,陆天行讲解了一番后,李庆珍认为此法还是可行的,于是便配置了一副催吐药物,只是认为用物触碰皇帝咽喉乃大不敬之举,坚决不敢从命,朱由检只得软硬兼施,方才说服了这位老太医。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天启帝再次悠悠醒转,服下了李庆珍调配的催吐药物,可怜的皇帝经过多次呕吐,脸色方见好转。

众人大喜,李庆珍又大着胆子加重了几分药性,天启帝再吐了两次后,终于恢复了意识,清醒过来。

得悉是陆天行将自己救醒后,天启帝赞许地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屡立奇功,朕确是应当好好赏赐。”

陆天行连忙跪了下去,伏地道:“陛下福泽绵长,乃是天选之子,草民着实不敢言功。”

天启帝笑道:“天选之子?好,甚好!来人!”殿外的小黄门闻言,连忙快步走了进来。

天启帝咳嗽了两声,吩咐道:“去兵仗局,将朝鲜国进献的那件金丝软甲取回来。”小黄门躬身称是,自领命而去。

所谓金丝软甲,是指用细金属丝编织的背心,穿在身上可以起到保护作用,其实际上相当于欧洲的锁子甲的迷你版。用金属丝编织成甲胄,在古代非常困难,所以其价格极其昂贵,价格不低于同重量的白银,质量特别好的甚至不亚于同重量的黄金。

寻常的金色软甲乃是用铜、铁等金属丝制成,有些达官贵人为了彰显身份更有用镀金的精铁、甚至是纯金打造而成。

朝鲜进贡的这件金丝甲乃是朝鲜开国君主李成桂建立朝鲜王朝后,民间有人进献一块陨铁,此陨铁质地坚硬却又极有韧性,因其韧性十足不适合制成刀剑,于是李成桂命能工巧匠将其炼成丝后制成金丝软甲,成为了朝鲜国宝之一。

天启四年,朝鲜皇帝李倧正式接受明朝册封为朝鲜国王,作为明朝的附属国,为表示对天朝上国的敬意,李倧将国宝金丝软甲献给了大明皇帝朱由校,天启帝大喜,厚赐了朝鲜国王诸多礼物以示宽恩。

过不多时,小黄门便将金丝软甲取回,天启帝道:“这件宝甲刀枪不入,朕现下便将其赐予你,今日你救驾有功,朕希望此甲今后也能护你平安。”

陆天行双手接过宝甲,伏地谢恩道:“草民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启帝颔首道:“起来吧。”说着取过锦帕,轻轻地拭去了额角的汗水。

见皇兄不再言语,朱由检便将布和王子遇刺之事简略说了出来。

天启帝闻言大惊,忍不住又咳嗽了一阵,这才说道:“皇弟处理的甚是妥帖,朕心甚慰。”喘了几口粗气,又道:“朕此时已无大碍,皇弟不必挂怀,速去安抚察哈尔使团,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朱由检颇感为难的说道:“皇兄说的是,然而此次布和王子在京城遇刺身亡,若不给察哈尔部一个交代,林丹汗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天启帝点了点头,道:“朕明白,务必要将凶手捉拿归案,再交与察哈尔部处置,至于林丹汗,他所求只要不是太过分,尽数应允了便是。此事由皇弟全权决断,你不必再入宫请旨。”

朱由检躬身道:“臣弟遵旨。”

天启帝虽然恢复了意识,但脸上的水肿却依然没有消退,他摆了摆手道:“退下吧,朕要歇息了。”

朱由检引着众人忙拜别皇帝,慢慢退了出去,将至殿门时,却听得天启帝道:“将灵露饮取来,朕要再进些。”

从方才陆天行与李庆珍的对话中,朱由检已隐约感到问题恐怕就是出在这个灵露饮上,听闻皇兄又要饮用,连忙停住脚步,想要转身进殿劝阻。

陆天行一惊,压低了声音道:“王爷……”谁知朱由检只是摇了摇头,却依然向殿内行去,陆天行大急,急忙快步追上,悄声道:“此事无凭无据,王爷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