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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张 (一)

过了几天,樱儿又照例去教堂找德理格神父。

神父也很喜欢与她聊天,彼此提高语言能力,而且又能学习双方的文化。

神父告诉她,“自从威廉住到九王爷的别庄上,不知怎么的,他们就大谈起西洋的各类书籍典章、人文历史,没想到,这些爷们对此有着那么浓厚的兴趣......更没想到,那里早就住着不少西洋人。”

(德里格神父和一众西洋人,可分不清当时王公贝勒的爵位。反正老康的一众亲属,成年了的就只管叫“王爷”,准错不了。就像现代但凡是个貌似有点背景来历的,就只管叫“总”。)

樱儿闻听也笑了起来,“物以类聚嘛,有什么奇怪的。”

神父也笑道,“威廉的知识和谈吐,更是对了九王爷的脾胃,九王爷这些日子喜欢的什么似的,还有八王爷,也让威廉介绍了好些书籍,都是些典籍,而且都要仔细讲给他们听......”

樱儿笑道,“啊哟,那么说来,他们这里的藏书,马上会超过你这里的。”

神父笑道,“可不是,日前威廉还提到,意大利人达芬奇的笔记,九王爷更是一迭连声的要这本书看,还说不相信居然会有在天上飞的机器,还有刀枪不入的战车,定要眼见为实。”

(里奥纳多·达·芬奇,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三杰之一,他留下了大量的笔记手稿。其内容涉及绘画、植物、地理、建筑、人体、解剖等众多学科,内容之宽泛,足可见达·芬奇涉猎之广博。根据历史资料记载,《达·芬奇笔记》是1651年由一位名叫拉斐尔·杜弗里森的法国出版商根据达·芬奇笔记手稿整理出版的。原来的笔记手稿非常随意,多半写在凌乱的稿纸上,没有排序,也没有编码。但当时已经在欧洲出版发行)。

樱儿知道威廉就是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杂学。而且威廉的脾、气性格应该是很对九阿哥、甚至十三、十四的脾胃的。

因为他们都不是皇族/王族的长子,上面有父亲、哥哥们为国事奔忙谋划,他们是在优越的环境下长大,又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对各种新奇的事物充满了好奇,也喜欢探索。优越的环境和实力,使他们的这种探索,得以有绝对的物质保障。

不过樱儿得知威廉他们安顿下来,而且和皇子们相处融洽,倒也着实为他们高兴。

神父又说,“这些时日,他们又在看一些西洋经典的文艺作品,好像一些戏剧的很是喜欢,说是与这里的戏文大不相同......”

樱儿又不由自主地想到,在威廉的婚礼上,灰太狼用《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台词和她相对,又想到红太郎日前的话,脸又红起来,觉得自己的语调快不自然了,似乎有些做贼心虚。

两人说着说着,又聊到了路易十四。

樱儿心里点点头,他们这些传教士,多少都和路易十四有关,有的就是路易十四直接派过来的,要将这里的人物、政治、军事之类的信息密报给他。

(路易十四,自号太阳王。是波旁王朝的法国国王和纳瓦拉国王。从164年至1715年在位,在位时间长达7年,是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之一。他登基之初,由他的母亲奥地利的安娜摄政,直到1661年法国宰相红衣主教马扎然死后他才真正开始亲政。在红衣主教黎塞留和马扎然的外交成果的支持下,路易十四在法国建立了一个君主专制的中央集权王国。他把大贵族集中在凡尔赛宫居住,将整个法国的官僚机构集中于他的周围,以此强化法王的军事、财政和机构的决策权。他建立起的这一绝对君主制一直持续到法国大革命时期。)

路易十四的在位时间,和老康差不多同时期。他虽然提倡君主集权和专制,但是法国主要的国家机器却是在他的时期建立和完善的。他主张君主独立地做决策,但是必须建立在一个完善的国家体制的基础上,并非可以随心所欲。

(其实,路易十四和康熙的交往,却是中、法历史上的一个令人扼腕叹惜的事件。康熙初年,路易十四曾经向中国派出大批的传教士们,有很多人都在朝中为官、或者近侍于皇家的圈子,有很多传教士将在康熙身边的所见所闻,写成密信回报路易十四。路易十四曾经一度希望与清朝发展双边贸易往来。还曾经写信给康熙,建议通过沙俄开通贸易通道。可惜沙皇害怕路易十四此举有军事目的,所以扣留了这封信。直到康熙去世,这封信才辗转到达中国......否则,恐怕世界历史都会改写......这封信至今保存在故宫博物院。)

随后,樱儿和神父又说起了国家的经济制度,樱儿笑笑说,“路易十四的这些作为,是站在黎塞留和马扎然几十年的对内对外的政策上。不过即便如此,法兰西对平民的负税却是极其沉重的,而一个国家的主要纳税群体的负担过重,对于国力的发展和国家的稳定都是不利的......”

樱儿心想,后来的法国大革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大清有“永不加赋”的国策,说明当初顺治已经有了朦胧的意识,知道运用赋税政策来调节国民经济......

德理格神父十分敬佩地说,“樱樱,没想到你对法兰西也有一番见解。对了,八王爷也喜欢问这些事,不如下次他来的时候,你们一起探讨一下。”

神父看到樱儿有些吃惊、意外的样子,又说,“八王爷对欧洲国家的内阁制度似乎很感兴趣,对那些国家机构也不时提问,还借阅了不少书籍文献的译本。哦,有的还是让我将译文直接写在书边的......”

见樱儿有些疑惑,神父又笑着说道,“八王爷还说,世祖皇帝当初曾经对赋税一事十分看重,还有不少举措竟然是暗合了这些西洋典籍的,八王爷这些天里欣喜异常,说是定要参详参详......”

樱儿心里一动,隐约觉得有一股寒意向她袭来......

想着想着,有些心烦意乱的撩拨着吉他的琴弦......

德理格神父笑道,“樱樱,你大概有心事,但是不要拿我的琴出气,不如弹一首曲子吧。”

樱儿歉意地笑笑,“那我唱首歌吧,叫做《玫瑰人生》。”

她心想这是一百多年后的歌,想来你也没听过,可之前的我也不会。

樱儿于是缓缓弹奏起来,用法语唱道,

Desyeuquifontbaiserlesmiens他的轻吻仍留在我的眼梢

Unrirequiseperdsursabouche一抹笑意掠过他的嘴角

Voilaleportraitsansretouche这就是他最真切的形象

Del\‘hommeauquelj\‘appartiens这个男人,我属于他

Quandilmeprenddanssesbras当他轻拥我入怀

Jevoislavieenrose我眼前有玫瑰般浪漫人生

llmeditdesmotsd\‘amour他对我说的情话

Desmotsdetouslesjours天天说不完

Etcamefaitquelquechose他的蜜语甜言对我如此重要

llestentredansmoncoeur仿佛一股幸福的暖流流进我心中

UnepartdebonheurDontjeco

aislacause只有我知道那暖流的源泉

……

吉他的歌曲就是适合单独弹奏,弹唱时如同述说一般,而这首歌本身就有一种淡然优雅、如泣如诉的调子。一曲终了,樱儿抬起头,已经满脸迷离的神情。

樱儿不知道为什么要唱这首歌,她只觉得心烦意乱。似乎隐隐觉得什么事得到了证实,让她有说不出的难过......

德理格神父似乎陶醉其间,“樱樱,这个歌很好听,歌词很美,但为什么你唱得却有些淡淡的忧伤?这是唱给你的心上人听的吗?他是谁?我想他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男子......是吗,八王爷?”

神父的最后一句却是向门口说的。

樱儿猛地回头,只见八阿哥灰太郎,便装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一叠书,脸上一副陶醉和探究的神情。此刻,他的双目温润如玉,眉宇间似泛出了光华......

樱儿定了定神,赶紧起身见礼。

“不知道八贝勒来,樱儿一时忘乎所以,请八贝勒见谅。”

灰太郎还是招牌式的微笑,向她点了点头,伸手虚扶起她。

樱儿看向他,思索着,史书对他的描写多是负面的,当然也难怪,历史是胜利者写的。可是,对他的负面描写大都是语焉不详的,有些都牵强得令人大大不以为然。她不明白,为何始终有大批人追随着他,皇族里除了四人帮的其他三个,还包括胤禛的妹夫和儿子弘时,十三的长子弘昌,十六等等,甚至是德妃以及老康的其他妃嫔,至于朝臣们更是不计其数。而且有相当一批人在他去世以后仍然追随他。如果仅仅是为了争权夺利而笼络的人,他的影响力怎会如此深远?

樱儿觉得,她似乎正在接近历史的真相,可是她感觉到这个真相令她恐惧......

灰太郎继续微笑着说,“樱儿,许久没有听到你弹琴唱歌,今天有幸之至......神父,这些书都看完了,真是很有意思。”

德理格神父笑道,“刚才我和樱樱也在讨论法兰西的国家体制......别看樱樱是个小姑娘,可说起这些来,还真有一番见解呢。”

灰太狼有些讶然,“樱儿,你总是能让我意外,能听听你的高论吗?”

樱儿低头扭着手说,“樱儿只是从旁人的言语和一些杂书上得到的一些想头,并不算是我的见解。”

樱儿心里想着,妄议国事,我才没那工夫呢。好比知道了一个结果,再来探究缘由和过程,又有什么意思?樱儿说不出的烦乱,似乎很想逃开这个话题......

只听到灰太狼向神父道,“神父,我能单独和樱儿谈谈吗?”

神父看着两人的神情,恍然大悟似的“当然,当然”连连点头,转身离开。

樱儿嗔怪地看了神父一眼,似乎在说,有你那么夸张的吗?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了灰太郎和有些心神不定的樱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