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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风波迭起

沈舒悦莫名其妙挨了一记耳光,半天没反应过来。

一旁,琼花快步越过青衫,抓住沈天尧的衣领,把他往蓝衫身上推去,自己则从二楼的栏杆处一跃而下。

青衫急问:“公子,要追吗?”

沈舒悦这时才回过神,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沈天尧不止一次见过琼花,知道她是罗刹门的杀手。沈天尧不会相信,他调戏了琼花。这就表示,琼花这番举动,观众另有其他。

他转身走到窗口,低头朝楼下看去。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琼花一边假装擦拭眼泪,一边在人群中奔跑。她的身后,三四个男人正在追赶她,为首的人正是建昌伯世子沈文昊。琼花没有使出轻功,沈文昊等人亦步亦趋追随她。一行人在人群中左闪右避,十分醒目。

沈舒悦急促地命令青衫:“把她抓回来——算了。”他戛然而止。如果青衫、蓝衫联手,确实可以将琼花抓回来,可是抓回来以后呢?她不愿意归顺蟠螭司,难道真的杀了她,还是严刑拷问她?

街上人潮涌动,再加上沈文昊等人,抓捕行动势必闹得沸沸扬扬。他不希望琼花成为全城的焦点。

沈舒悦懊恼又气愤,突然间又笑了起来。他早就知道,琼花不是纤纤弱质的闺秀。她一向张牙舞爪,吃了亏一定会伺机报复,他居然没有早做提防。今天是他疏忽了,不过她的发簪依旧在他手中,她终究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表哥,你笑什么?”沈天尧被琼花的一巴掌吓到,又被沈舒悦的笑容惊到,脑子乱哄哄的。

李冶白气得脸色发青,愤愤地叫嚷:“郡王爷,为什么不让青衫把妖女抓回来?”

“回去再解释。”沈舒悦说得又急又快,“你们——”他提醒青衫和蓝衫,“你们不能同时出现在人前……”他的话音未落,几个醉醺醺的世家公子不请自来,对着沈天尧问:“沈世子,你出钱请我们喝酒,总该让我们当面谢谢你吧?”他们看到闪躲不及的青衫和蓝衫,惊讶地“咦”了一声,直嚷着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沈舒悦又是一阵懊恼。早前他生怕琼花不愿意现身,只留下青衫和李冶白在二楼伺候,所以压根没有人阻拦这群纨绔。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疏忽,他隐藏十年的秘密不得不宣之于众。那朵琼花,果然有毒。

一旁,沈天尧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奇怪地嘟囔:“我才刚到这里,怎么可能请你们喝酒?”那群醉鬼这时才看到沈舒悦,纷纷上前打招呼。沈舒悦借口身体不适,拉着沈天尧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马车尚未驶出雅乐阁,沈舒悦急问:“天尧,文昊一见钟情的未婚妻是谁?”

“表哥,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天尧满腹疑问。

沈舒悦急促地说:“我告诉过你,文昊与那位姑娘不像是偶遇,反而更像对方有意与他‘邂逅’。你没有转告文昊吗?”

“我当然说了。”沈天尧用力点头,“幽王堂哥也提醒过文昊,可是沈伯父调查过,那位姑娘家世清白,他的父亲是江南富贾,他们刚刚从江南迁居京城,在京城没有半点根基。其实,如果不是伯父和文昊一向没有门户之见……”

“文昊见过那位姑娘吗?”沈舒悦追问。

“当然见过啊!”沈天尧理所当然地回答,“没有见过,怎么一见钟情?”

沈舒悦再次确认:“我的意思,文昊有没有在那位富贾的家中见过他心仪的姑娘?”

“啊?”沈天尧嘴巴微张,“表哥,你不会怀疑有人胆敢骗婚建昌伯世子吧?”

沈舒悦摇头又点头,没有接话。建昌伯府人口简单,建昌伯大智若愚,不至于得罪罗刹门。沈文昊虽然一向与他不对付,但他为人善良、正直洒脱,按理说不可能得罪琼花。

此外,他邀约琼花在这里见面不过是临时起意,琼花设计这场闹剧一定是从昨晚开始的,可是她与沈文昊“邂逅”却是蓄谋已久的事。难道琼花与沈文昊的“邂逅”,隐藏着另一个阴谋?

想到这,沈舒悦愁眉紧锁。昨晚,他又一次放过了琼花,因为他深切地感受到她的悲愤、她的伤心。她是孤儿,而他从小没有父亲,他明白她心中的缺失感。如果昨晚的她仅仅只是在做戏,意图博取他的同情,他一定杀了她!

沈舒悦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又悄然松开。一时间,他思绪翻腾,却怎么都想不明白,琼花对建昌伯府有什么图谋。

一旁,沈天尧看到沈舒悦的表情阴晴不定,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腕,问道:“表哥,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啊!还有那个妖女,你和她……她为什么打你耳光?你为什么不把她抓回来?还有青衫……为什么会有两个青衫?”他连珠炮似的发问。

“你先不要着急。”沈舒悦回过神,微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听建昌伯说过,文昊希望和他一样,一辈子只喜欢一个女人,所以一直没有定亲。这是不是文昊不愿意成亲的托词?”

“当然不是托词!”沈天尧想也没想就摇头。

沈舒悦追问:“文昊素来受大家欢迎,他也喜欢在女人中间左右逢源……”

“文昊才不是那样的人!”沈天尧用力摇头,“以前那些女人,文昊压根不记得她们是谁,一直都是那些女人一厢情愿罢了。这一回,他对姚姑娘可认真了。他亲口对伯爷说,只要能够娶姚姑娘为妻,以后他绝不纳妾。” 听到这话,沈舒悦心烦意乱。琼花今日之举看上去像是幼稚的报复行为,却着实让他措手不及。他的喉咙干涩发痒,剧烈地咳嗽起来。

沈天尧赶忙为他顺气,失落地说:“表哥,我是不是又被妖女利用了?”

“没有。”沈舒悦勉强止住咳嗽,吩咐车厢外面的李冶白,“拿我的名帖去建昌伯府,就说我有要事找伯爷,请他马上过府一叙。”

“表哥?”沈天尧满脸疑惑。

沈舒悦示意他少安毋躁,又吩咐青衫去沈文昊的未婚妻家,调查姚家的背景来历,最好能够取得那位姚小姐的画像。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他问沈天尧:“是不是有人告诉你,我在雅乐阁遇上了琼花,但是我恰巧没有把青衫带在身边,让你去郡王府把青衫找来接应我?”

沈天尧点头如捣蒜,忙不迭补充:“是欧阳大人派人通知我的。”

沈舒悦纠正他:“那人自称是欧阳靖派他通知你。”

“所以那人压根不是欧阳靖的手下?”沈天尧耷拉下肩膀,“说来说去,我还是被妖女利用了。”

“你只是担心我的安危罢了。”沈舒悦安慰他。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沈天尧愤愤不平。

沈舒悦拍了拍沈天尧的肩膀,说道:“因为只有你,才能自由进出郡王府,差遣青衫。”

“可是青衫——”沈天尧盯着沈舒悦,比出两根手指,“有两个青衫。”他自认与沈舒悦无话不说,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没有秘密。

沈舒悦轻描淡写地回答:“一直都有两个青衫,这样他们才能轮班,十二个时辰不间断保护我。”

“为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沈天尧皱眉。

“因为你没有问起过呀!”沈舒悦一脸坦然。

“可是——”沈天尧抓了抓头发,“表哥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

“这个问题难倒我了。”沈舒悦从容地微笑,“他们只是我的侍卫,就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他们谁是谁。再说,也没有必要特意告知大家,我的侍卫是一对双生子。”

沈天尧想想也是。除了贴身伺候自己的下人,他也分不清楚家里的仆役。他没再纠缠这件事,转而对沈舒悦说:“表哥,刚才那些人都和我熟识,我要不要叮嘱他们,别在外面乱说?”

沈舒悦反问:“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可乱说的?”

沈天尧呆了呆,问道:“表哥不想让别人知道有两个青衫,不是吗?”

“我从来没想过故意隐瞒大家,现在也没必要刻意说起。”沈舒悦依旧从容不迫。

沈天尧不疑有他,又问沈舒悦:“妖女为什么骂表哥‘流氓’,还打了你?”他看一眼沈舒悦的脸颊。

李冶白一早拿来湿毛巾替主子冷敷,可是沈舒悦的脸颊依旧火辣辣地疼。琼花那一记耳光虽然没有使出武功,却使了全力,可见她的确憎恶他。

沈舒悦苦笑着说:“我不知道文昊得罪了谁,我推测,他一见钟情的女人应该是琼花,并不是你口中的姚姑娘。至于刚才那一幕,是琼花故意演给文昊看的……”

“什么?!”沈天尧吓了一跳,猛地站起身,脑袋“嘭”的一声撞在马车的顶篷上,他揉了揉头顶,惊问,“妖女想干什么?冒充富商家的小姐嫁给文昊?”

“当然不是。”沈舒悦摇头。

沈天尧愤愤地说,“姚家不过是一介商贾,竟敢算计建昌伯世子……世伯和皇上有过命的交情……”

“天尧,你不要这么武断。”

“表哥,你放心。”沈天尧握住沈舒悦的手腕,“文昊那边我帮你解释。他一向对你误会颇深,妖女一定知道这点,所以诬陷表哥调戏她。她一定不知道,世上的人唯独表哥绝对不可能调戏女人。”

沈舒悦心虚地笑了笑。

两人说着话,马车缓缓驶入郡王府的大门,停在二门外。沈天尧先一步跳下马车,伸手搀扶沈舒悦。沈舒悦刚要跨下车子,大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

此刻,建昌伯世子沈文昊怒不可遏。他飞身下马,奋力推开阻拦他的门子,大声呵斥:“滚开,我要见沈舒悦。”话音未落,他远远看到沈舒悦迎风站在夕阳下,仿佛画中的谪仙。

顷刻间,沈文昊的怒火直往脑门冲。他上前几步,怒喝:“沈舒悦,你知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戏?!”

“文昊,你误会了。”沈天尧赶忙上前解释,“刚才那个女人,就是我说的妖女,是罗刹门的女杀手。”

“天尧,你不要再被他利用了!”沈文昊怒视沈舒悦,“我亲眼看到,他调戏我的未婚妻……”

“文昊!”沈天尧拦住他,“你冷静地听我说——”

“让开!”沈文昊推搡沈天尧。

沈天尧死死挡在沈舒悦身前,不让沈文昊靠近他。

沈文昊气得眼睛都红了。他瞪着沈天尧说:“你们是表兄弟,平常你护着他也就算了。然而如果你是非不分,一味袒护他……”

沈天尧焦急地解释:“那个女人真的是罗刹门的妖女,不只是我,其他人也都见过她!”

沈文昊笑了起来,右手指着沈舒悦,对着沈天尧说:“你敬他为兄长,视他为知己,可是他呢?他可曾把你视做朋友?在他心里,这个世上唯独他最聪明,其他人都是没脑子的猴子,被他耍着玩儿。”

“文昊,你胡说什么!”沈天尧用力摇头,“表哥不是那样的人。”

沈文昊冷笑着说,“我亲眼看到,他抓着我未婚妻的手,又想摸她的脸。他甚至让侍卫用剑指着她,逼她就范。”他怒视沈天尧,“我亲眼看到他像登徒子一样轻薄我的未婚妻,才会被她打了一记耳光。”

沈天尧转头朝沈舒悦看去。他相信沈舒悦,但他同样相信沈文昊。

沈舒悦像旁观者一般,思量沈文昊的每一句话。如果从雅乐阁对面的酒楼朝他们的房间看过来,沈文昊所言的确是“事实”。这就证明,琼花在他面前的一举一动全都是她精心设计,包括她假意砍去自己的手指,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想到这,他对沈文昊说:“今天上午,你所谓的未婚妻突然约你在酒楼见面,对吧?”

“你想暗示什么?”沈文昊嗤笑,“我和你从来不是朋友,她用不着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沈舒悦笑了起来,平静地说:“如果你没有对我和她的关系心存疑窦,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冲入雅乐阁,保护你的未婚妻吗?你为什么在街对面看了那么久?”

“沈舒悦,你不要在这里巧舌如簧!”沈文昊羞恼万分,口不择言,“你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伪君子,对谁都不会付出真心!你问问你自己,幽王殿下如何对你,你又是如何对他的?”

“文昊,你说到哪里去了!”沈天尧急得上火,“好端端的,干吗提起堂哥!”

沈文昊愤怒地大叫:“天尧,你不要再被他骗了。朋友之交,贵在真诚。他对你,对幽王,对所有人全都没有半点真心。幽王殿下说得没错,他是完美无缺的悦兮公子,被皇上精心呵护在琉璃杯盏中的娇花。你看到的,不过是镜花水月,根本不是真正的他!”

“蓝衫,沈世子累了,带他去客房休息。”沈舒悦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的话音刚落,蓝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一步一步走近沈文昊。

“你想干什么?”沈文昊惊叫。

“表哥?”沈天尧同样吓了一跳。

蓝衫面无表情地靠近沈文昊,突然快走一步,一个手刀劈过去,沈文昊的身体软软倒地。

沈天尧急忙搀扶沈文昊,焦急地说:“表哥,文昊没有坏心的,他只是在气头上……”

“我知道。”沈舒悦笑了笑,“你陪着他去客房,待会儿沈伯爷到了,我派人通知你们。”

沈天尧点点头,讪讪地走了。

沈舒悦目送他们远去,表情一下子垮了。沈文昊说得没错,偌大的郡王府就像一个琉璃杯盏,他就是透明杯盏中的一株观赏植物。皇上把他保护得很好,可是郡王府并不是他的家。当然,皇宫更不是他的家。

他不知道琼花的最终目的,而蓝衫的曝光更是一桩麻烦事。即便他在沈天尧面前表现得风轻云淡,今天的事很可能给他带来诸多麻烦。

他心事重重地走到书房,失神地坐在窗前。

不多会儿,蓝衫安置了沈文昊和沈天尧,匆匆折返沈舒悦的书房,下跪请罪:“公子,属下不该听信沈世子的片面之词,不管不顾跟随他前往雅乐阁。”

“与你无关。”沈舒悦示意他起身说话,忽然想起琼花挑拨他们兄弟关系时候说的话,不由感慨,“这样也好,以后你不需要像影子一样生活了。”

蓝衫不敢起身,小声建议:“公子,要不要请长公主殿下向皇上稍加解释?”

“不行。”沈舒悦断然摇头,“贸然向皇上解释,反倒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蓝衫担心地说:“可是冯大哥那边……”

沈舒悦吩咐他:“趁着事情还没有闹开,你让他明天去蟠螭司见我。”

蓝衫领命而去,沈舒悦一个人坐在桌前发呆,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十多年前,他偶遇冯岳山。对一个不满十岁的少年来说,冯岳山等同于外面的世界,一个鲜活的、陌生的世界。当所有人把他严密地保护起来,仿佛他是易碎的瓷娃娃,只有冯岳山无视他孱弱的身体,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小屁孩。

从不屑到心悦诚服,当冯岳山恭敬地称呼他“公子”,他知道,冯岳山是继李冶白之后,第二个完全忠心于他的人。那时候的他只有一个念头,把他藏起来,否则皇上会把他的祖宗十八代查得清清楚楚。

无论是皇宫还是郡王府,所有的下人全都忠心于皇上,冯岳山不能留在他身边,但他需要一个与冯岳山沟通的纽带,于是他以母亲的名义找来青衫与蓝衫,利用他们一模一样的容貌,暗中与冯岳山交换消息。

十多年来,除了母亲与李冶白,以及冯岳山,没有人知道蓝衫的存在,琼花却在一夕间暴露了他保守十年的秘密。

此时此刻,沈舒悦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不甘还是愤怒,他坐在窗边自言自语:“这次是我疏忽了……你别逼我杀了你!”

沈舒悦从书桌的抽屉内拿出那支发簪,银色的花瓣栩栩如生,酒红的珠子鲜艳夺目。他用指腹摩挲花瓣,脑海中浮现琼花临走前扬扬得意的眼神。他伸手抚摸脸颊,仿佛依旧可以感受到火辣辣的疼痛感。

许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沈舒悦急忙把发簪放回抽屉。李冶白站在门外回禀:“郡王爷,建昌伯爷来了。”

沈舒悦赶忙迎至门外,恭敬地行礼:“外祖父,您来了。”

建昌伯沈刚压下眼中的感伤,笑问:“舒儿,你这么急找我过来,有紧要的事?”他快六十岁了,头发花白、体型微胖,笑起来慈眉善目,半点没有年轻时的挺拔英姿。

沈舒悦把他请入屋子,直言说道:“外祖父,关于文昊的婚事……”

“你说那件事啊。”沈刚笑呵呵地感慨,“难得那小子终于肯成亲了,总算了了我一桩心事。对方门第确实低了些,低就低些吧,反正我也没指望那小子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沈舒悦问道:“外祖父,您见过那位小姐吗?”

沈刚看到他问得急切,不自觉收敛了笑意,反问:“怎么,那桩婚事有什么不妥吗?我都已经准备下聘了。”

沈舒悦斟酌了一下说辞,婉转地问:“外祖父,您听说过罗刹门,或者文昊在你面前提起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沈刚想了想,不甚确定地回答:“前几天我听皇上提起过罗刹门,不过那件事和文昊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沈舒悦避重就轻地说:“今天,我和文昊之间有些误会。因为事出突然,我暂时不清楚其中的内情,只能先请文昊在客房休息。刚才,我已经派人去调查那户人家,待会儿就会有确切的消息。”

他的话音刚落,李冶白气喘吁吁地回禀:“郡王爷,沈世子出事了。”

沈舒悦猛地站起身,急问:“哪位沈世子?”

李冶白回答:“建昌伯世子沈文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