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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一一〇回 战南岭张银中计 攻越城宋军败绩

话说李庭芝当廷打死史云峰,一座俱惊。岳千岁只得修下表文,启奏理宗圣上,告诉史云峰误粮之事,罪该斩首,已明正典刑。孟璟见此事已了,便道:“千岁,南岭关张银世之虎将,如何是好?”纲曰:“吾亦知此人。昔日南越大乱,太祖义弟张光远平定此间,留下一支血脉,传至今日,想来便是此人。”宋慈道:“他既是元勋之后,何不倒戈而降?”纲曰:“大抵忠义之士如是者多矣。当年安国公平蜀时,收服的邓圭贤弟,与今无异。况吾年迈,有心收一二个将才,传授毕生用兵之法,他日辅佐王室,不失忠义之名。”当即命众将留守湟溪,自与宋慈、汤博、庭芝提兵一万来取南岭关。

再说张银见孟璟退走,料宋军粮草不足,早已命众将准备妥当,欲倾关而出,来取湟溪。不想岳纲兵至岔口处下寨,扼守道口,严防劫营。银素慕岳纲威名,不敢轻犯,乃按兵不动。长子张璧道:“父亲何必长他人志气,那岳纲虽勇,到底年老,想来不堪大用。不然为何不兵至关下而战?”银叱曰:“胡说!若是寻常大将领兵自是兵临城下,如今勇孝王前来,他知我兵少必不敢出城而战。若是逼至城下,吾趁夜劫他营寨,麾下将士困兽犹斗,反为不美。他扼守三岔路口,看似险境,实则安之若泰。”璧曰:“父亲可有办法破敌?”银曰:“今夜无月,汝与蕊芬各引三千人马出关,由两翼掩杀他东西二营。待宋军往两翼调兵时,为父自引五百人直取他中军帐,或可生擒岳纲。”张璧大喜,忙下去和小妹说了。兄妹二人收拾了战马盔甲,至夜间一更,开了城门杀出去,直取岳纲两营。待杀入大营,挥动大刀,连砍翻他几座大帐,不见一兵。张璧大惊,又见妹子蕊芬率兵也杀来,仍不见一人。兄妹二人正欲撤走,忽见漫山遍野俱是宋军旗号,岳字大纛遥挂山头。两厢战鼓声声如雷,只见一员大将摇枪直取张璧,口称:“反贼,你已中了岳千岁计策,还不下马受缚?”张璧大怒:“贼子报上名来,本将不斩无名之鬼!”那人道:“吾乃岳千岁帐下汤博也,反贼休走,吃我一枪!”一挺九曲蛇矛刺来。璧横刀来架。不想汤博力大,将一口大刀直挺挺撞飞。博勒回坐骑,复又一矛扫来。璧躲闪不及,被打下马去生擒了。蕊芬欲待来救,只见身后孟璟杀来,望人头便砍。蕊芬忙一低头,闪过大刀。璟圈回马来再战,蕊芬持双剑相迎。大战三十余合,两厢士卒冲上前来,使钩镰枪勾住马腿,那马一声嘶鸣,蕊芬便跌下鞍桥,也一并擒了。

再说张银见宋营大乱,料已得计,遂驱兵杀入营中。银抖开掌中一条双钩錾金枪搠、刺、挑、扫,一阵好挑!一条枪直杀得宋军各自奔散,直取中军。岳纲在远处见他:年过四旬,仍逞虎威;两鬓见白,枪法独树一帜。纲看罢谓左右道:“这等猛将若能收服,日后必是国家栋梁。”正说间,见汤博、孟璟引军杀来,二人各摆刀枪大战张银。银面无惧色,虎目圆睁,使开枪法来。三人杀在一处七十余合,银一枪崩开孟璟大刀,使枪纂打落汤博头盔。又听背后风动,忙低头闪过大刀,回身一枪刺中孟璟左胁,璟忍痛不住,跌下鞍桥。银见宋军势大,料子女皆已被擒,忙招呼一声:“快回关去!”兀自舞枪照旧杀出营去。岳纲忙率军冲下山来,挺枪喝道:“张银哪里走!”银只得挺枪来战,走了三十余合,银虚晃一枪,投南岭关去了,从者止五百人。

方至关下,忽见城楼上高挂宋字旗号,宋慈站立城楼,点指道:“张银,关口已被我夺了,此时不降,更待何时?”银大叫一声,催马便走。宋慈挥动令旗,全军掩杀出城,追赶一阵收兵。左右问其故,慈曰:“张银此去必投洭口,赵元帅领兵取洭口想已成功。苗儿山乃必经之路,张银前去必定遭擒。”

张银引残兵退走,欲投洭口。行至苗儿山,银问道:“此山何名?乃阴森甚矣。”左右道:“此苗儿山也。”话音才落,只见两厢绝壁上现出无数兵卒,当先一将乃扈再兴也。再兴道:“张银,赵元帅料你必走此路,老夫在此等候久矣,还不下马受缚!”银大怒,催马摇枪便要上山。再兴忙令部下万箭齐发,射翻敌军无数。银挥枪拨打雕翎,然箭雨甚密,只得退下,引军撤出谷中。忽见远方一彪人马前来,却是侯骰。张银问道:“侯将军如何到此?”侯骰道:“元帅不知,宋慈奉命来袭城池,城中兵少,被他夺了。小人只得率军杀出重围,四处寻找元帅,不想在此地相见。敢问元帅欲投何处?”银叹曰:“本欲去洭口,然苗儿山被宋军占了,进不得。吾正欲去阳山。”侯骰道:“不可,阳山已被岳珂、赵葵取了。如今宋军直逼虎狼谷。”张银叹曰:“莫非天欲亡我等?”侯骰道:“元帅,若听在下一言,不若归顺大宋。元帅本乃宋廷官家,只为一时无援,投了狄飞龙。狄飞龙荒淫无度,尚不如宋君。听闻岳纲招贤纳士,甚爱元帅为人,若得归顺,必能显达一时。”张银道:“便有归顺之意,须得他来擒我。若擒得某家,某家便归。擒不得,誓死不归。”与侯骰合兵一处,望越城岭去。越城岭乃南岭丛山,山下有一小城,名唤越城。背后与山岭相接,故此得名。城中常年无长,唯当地三老、豪杰共知民事。张银到时,当地百姓久闻威名,欣然而迎。张银仍以三老、豪杰为长,自屯兵耕种,军法森严,不得扰民。

岳纲引兵一路追赶,与赵范会师洭口,商议共取越城岭。范曰:“越城岭三面绝壁,止山后有羊肠小道可通山巅。”纲曰:“元帅只管引军在前佯攻,某自提一军抄小道上山,张银可擒也。”范曰:“老千岁偌大年纪,焉能亲身赴险?还是本帅去罢。”纲曰:“不必,张银惧元帅威名,必不敢出。他山后人马必调来守城。那时某引兵直上,越城岭必失。”乃退出帐去,点了五百精兵,皆是岳家军老兵,与汤博二人摸至山后驻扎。次日天明,赵范亲引大军攻城,张银据城而守,令一百弓弩手五十步内放箭,三十步内投枪,十步内抛下滚木雷石。攻了一日,城下宋军死尸遍野,近不得半步。赵范大怒,亲率三千将士手持刀盾杀向城关。张银见宋军势众,忙令部下浇下火油,投下火把。顿时城外火光冲天,反将三千余人困在火中。幸而扈再兴得报领兵来救,方才保住性命。赵范只得命大军将越城围住,不放一人一马出关。张银也不管他,兀自下了城楼,命严防山后宋军掩杀。

岳纲捱至深夜,以飞天抓攀上岩壁,五百儿郎人人奋勇,不一时已到山顶。纲手持湛卢剑,汤博与众兵卒各提手刀,潜行至后营。只见山中止一座小寨,纲暗谓博曰:“以此寨看,人马必不过百。今夜当破灭之。”博曰:“千岁稍歇,待小弟前去建功!”纲曰:“吾与汝同去。”当下招呼众兵将,杀向敌营。纲手握宝剑冲入敌营,不想营中空无一人。纲大惊,大呼快走。只见周围忽地火光漫天,只听隐约中有人喊道:“岳纲!今日便是尔葬身之地!”纲大怒,指挥众兵将便要突围。不想大营内外烈焰暴起,原来寨中多是引火之物,帐中所埋乃火雷、焦炭也。纲命汤博引军先走,博才至营门,便是一阵乱箭。博急躲避,已然左肩中箭。纲好容易督军闯出寨中,却见张银率军杀到。纲大怒,挥剑便砍。银笑曰:“勇孝王,那日在你营中,使提炉枪尚且伤不得某家,今日仅凭利剑,如何是我对手?”遂挺枪直取岳纲。汤博恐元帅吃亏,也舞刀来战。张银在马上,汤、岳在步下,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纲见他欺人太甚,暴喝一声,一剑朝他手指削去。银忙将枪往上一提,纲又是剑,将他马腿砍断。银只得跳下马来,使开枪法来迎岳纲。汤博在旁以手刀当之,战了三十余合,仍不能敌。岳纲见张银纠缠不走,只得使出无情剑来,湛卢剑直逼银咽喉便去。银忙撤枪来当,不想湛卢剑乃当世神兵,枪杆被剑尖断开,幸而张银在马上,不曾伤了性命。张银大惊,忙招呼一声引军走了。岳纲也不追赶,留了五人守在山顶,令汤博引军先下山去,等候多时方才撤走。

下山去见了赵范,范大惊曰:“当真如此,真乃将才也。”纲曰:“不若教令弟回兵,共谋越城。”范曰:“不必,越城兵不满千,粮草不足万斛,焉能久持?本帅意欲令几路人马联合制动,管教张银插翅难逃。”当下,命岳纲率军五千镇守东城通九嶷山小道,令扈再兴率军五千镇守西方通苗儿山之路。令汤博引军五千镇守后山黑石城,三路严防张银突围。又调来徐温,令之引五千军为先锋,昼夜攻打越城。范亲引三万军围困越城,使之进退两难。

再说张银见宋军连连攻城,料无胜算,叫来侯骰传令道:“今夜突围出去,汝可先行烧了宋军粮草,扰乱敌军。”骰领去了,如同南岭关前一般潜入宋营,见粮草成堆,正欲纵火,忽听背后甲叶响动,却是徐温巡营,看见侯骰鬼鬼祟祟,当下擒拿了来见赵范。范升帐问道:“下跪者何人,来我大营何事?”侯骰道:“吾乃张银大帅麾下大将侯骰,特来毁汝粮草。”赵范大怒:“好大胆贼将!见本帅竟敢口出狂言,还不退下问斩!”侯骰骂道:“鼠辈!侯爷爷岂惧生死?快快砍了罢!”欲知侯骰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