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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宫怨(1)

转眼已是汉历三月,距孝文帝元宏亲征已有月余,南边不停的传回大捷的喜讯。孝文帝元宏不仅在行军途中率先垂范,去掉自己的伞盖与兵士共苦,齐攒军心,而且严令大军不得骚扰沿途及两城百姓,赢得民心。所到之处,南齐军队无不迅速败退,二月大军进驻寿阳,三月继续行进至邵阳,南齐城域百姓尽此归魏。

喜讯自然也很快传到了洛阳皇宫后院,随着喜讯捷报频频传回,各宫各院的妃嫔们,不论是得宠的还是不得宠的,不约而同的争相赶往御花园,既是庆贺孝文帝的大捷,更兼着品赏这满园的春光。后宫原本因着孝文帝元宏的南征,而少了几许往日的肃紧,多有几分喧嚣。这样一来,偌大的皇宫更是呈现出了百花万紫千红争奇斗艳,众妃嫔千娇百媚争艳斗奇的一派大家景像。

一月前,雨荷一进皇宫便被安排住进公主元宛早前住过的清院。此时,清院后园的那片茉莉花丛虽尚未有花朵绽出,却也已是枝繁叶茂,但这在雨荷的眼中看来却是触景及人,越看越是心情烦闷。这日,在清院闷闷待了月余后,雨荷终于带着两名侍婢一路逶迤着往御花园而来。

..…….

“雨荷姑娘,请走这边,对,就是这边……..”微微斜着身子走在前面不停提点的是一名唤做梅儿的侍婢,雨荷居中,后面跟着的是另一名唤作茉儿的侍婢。雨荷毕竟初来乍道,对这宫道交错、橼梁相仿的皇宫内苑显然不甚熟悉,外出总少不了孝文帝安排的这俩名贴身侍婢随时提醒。

自那晚孝文帝元宏将雨荷安顿好后,雨荷再没有见过这个晟傲毅口中要将她纳为嫔妃的男子的面。转日,雨荷便从两名侍婢的口中打听到他已亲自率领大军南下亲征的消息。除了日常起居各项饮食等等安排依照昔日元宛公主的规格而外,那些关于她的封号名份的安排竟也再无了下文,雨荷竟就这样被搁置在了冷清的清院,无人问津。而清院一干仆从毫无例外显然是依照某人吩咐,俱是口中皆称“雨荷姑娘”。

雨荷虽然对晟傲毅万分倾心,可数年来也是清楚的知道前路无望,只不过因着心中的那丝不甘,还有那丝怨恨作遂,强撑着她不放弃。可自那晚晟傲毅肯定的头一点下,雨荷的梦便彻底的清醒了。所以,当她婀娜着步入晟家厅堂,见到眼前威武俊朗的孝文帝元宏时,心里不由的一动,一种新的希望从她心中慢慢升起。她想,或许这样也好,忘掉曾经的一切,或许将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然而,在进入皇宫后,待在冷冷清清的清院,终日面对着一干只能点头称是的宫人侍婢,空望着天空飞过的小鸟打发时光后,她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单纯了。或许从此,她便想做天空自由飞翔的小鸟也不能够,这片深深的宫墙会将她的呼吸锁住,将她的下半生锁住,让她瞬间萌发的小小的希望一并破灭……….

……….

就在雨荷蹙眉思考间,迎面走来两名衣着鲜艳的侍婢,一看便知等级不低,应是正当受宠的哪个宫中的侍婢。进宫后的这一个月来,雨荷跟着女官学习宫廷礼仪规矩,算是对这等级深严的后宫有所了解。更何况孝文帝专门指派给她的梅儿和茉儿也算是十分可心,对于她的提问知无不答,还能偶尔道些宫中闲闻,让她增长了不少见识。

两名衣着鲜艳的侍婢转瞬就到近前,其中一名神色倨傲的显欲擦身而过,在另一名颇为老成的侍婢暗中拽拉下,才象征性的福了福:“奴婢给雨荷姑娘请安!”

……...

梅儿和茉儿见状显然有些生怒,梅儿柳眉一扬就要发作,注意着一切的雨荷不动声色冲俩人摆了摆手,主动侧过些身子,让俩人而过。然而这边雨荷刚转过身子准备继续前行,身后却传来了两名侍婢的争论声。

“你拽我干什么………”神色倨傲的那名侍婢毫无顾忌的开口大声说道:“她本来就什么都不是,凭什么要我这三等侍婢给她行礼啊!”老成一些的侍婢闻言回头,正迎上梅儿恼怒的眼光,她赶紧拽着神色倨傲的那名侍婢便走。边走边压低了声音:“快别说了吧,你这是犯的哪门子冲……..”

雨荷并没有回头,也没有理会梅儿和茉儿的恼怒,她嘴角噙着一丝难以琢磨的笑,示意俩人继续前行。随着双方距离的逐渐增大,梅儿和茉儿再听不见俩人的话语。雨荷却不同,她多年的武功修为让她在缓慢前行中,仍能游刃有余的凝神听到俩人的谈话:“本来就是嘛,她既不是主子,也不是奴婢,我听说也就皇上一时兴起给随手带回来的一民间女子,保不准哪天又给扔出宫去了呢……..”这是那名神色倨傲的侍婢。

“你还说,你呀有一天总会毁在这嘴上,到时可别怪姐姐我没提醒过你!”这是老成些的侍婢,声音里流露出一种暗藏的关怀:“你别看圣上将她随手放在清院,没什么安排就出征了,但圣上回来若是给了她封号名份,我看你到时怎么办!”

“嗤!她那小家模样,圣上怎么会看上眼,圣上还是喜欢我们宣徽娘娘那样的玲珑女子哦!”神色倨傲的侍婢话语愈加刻薄。老成些的侍婢听了不由叹了口气:“你啊,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别忘了清院是谁住的!皇上自从元宛公主出嫁后,可把那小院落宝贝着,谁也不让住,这一下子就给了这位雨荷姑娘了,你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

………

再后面的,饶是雨荷耳力极佳,也是不能够再听清楚了:“看来,皇上昔日对这清院可是重视得紧啊!”雨荷不由口中喃喃说道,轻轻的话声很快飘散在风中。走在后面的茉儿似乎听见了她的这句话,但性子相对沉稳点的她并没有吱声。前面的梅儿因未听清,便转了头过来问道:“雨荷姑娘,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咱们赶紧走吧,你前天不是说凤凰山魏家新近贡上了一批早开牡丹吗?我正想瞧瞧去呢…….”雨荷显然心思缜密,并不会将情绪轻易外露,轻描淡写便将话题岔开了来。若干日子后,长久侍侯元宛而显得有些心无城府的梅儿,才领略到这位新主子的手腕,再也不敢这样大大咧咧、随随便便的侍奉新主子,这是后话。

孝文帝元宏后宫自皇后以下,尚设有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女共十四个等级,一百二十人的妃嫔位置。由于孝文帝元宏勤于国事,与皇后冯润感情向来甚佳,所以这一百二十个位置至今不仅未满员,且尚虚位大半。九嫔又按上嫔三、下嫔六再行细分,上嫔比照三卿,下嫔比照六卿待遇。两名侍婢口中提到的主子宣徽娘娘本是两月前入宫的前朝礼部尚书崔尧光的孙女崔芷蕙,因其貌美而颇有美高才,入宫即被封为九嫔之下六嫔之一,即为宣徽蕙嫔。在孝文帝元宏同时迎娶的四大汉妃中,也仅只有当朝李中书的女儿李窈雎同列九嫔上三嫔,即为隆徽窈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