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直站着的小伙子脸色煞白，默默扶住钢琴，她腿已经站软了。
四分钟的时间显得无比漫长，林笙又弹完一遍。
这次林笙的左手都没有离开琴键，右手哗哗哗又向前翻了三页。
又从头开始了。
于采白双手交叉抱着肩膀，嘲弄地看着林笙。
重复的次数越多，场面越尴尬。
等到这一遍结束，她就准备要发威了。
林笙沉浸在琴声中，极力的弹好每一个细节，左手的和弦要饱满，右手的琶音要保持颗粒。
于采白听着听着，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
这小子进步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于采白身子微微前倾，从侧面盯着林笙的手和眼睛。她心中十分怀疑，这个男生刚才的生涩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哪有前后三遍熟练度差出这么多的情况？
但是他眼睛的动作骗不了人。
第一遍的时候他确实在不停的移动，那明显是在熟悉谱子。
而现在他的眼睛几乎已经离开琴键了，这种情景只有在手已经熟悉曲子的时候才会出现，是一种肌肉记忆。
这些细致的行为不可能是装出来的。
他真的在三遍的时间就提高这么多？
不可能吧，可能是狗急跳墙？又或者运气好？
两页过去，终于要迎来第一个翻页处。
嗤，似乎是为了坚定自己的想法，这次于采白的嗤笑提前来了一秒。
林笙又断了，只不过断的时间短了很多，快速翻过页便接上了。
四分钟又要过去，这一遍林笙的水平已经远高前两遍，就连小伙子都听出来了，忽闪着眼睛不解地看着林笙。
林笙再次把书翻回去。
本来想打断他的于采白张开的嘴又鬼使神差的闭上了。
让他再来一遍，这次绝对是最后一遍，这次他肯定不会发挥的这么好了。
一方面出于好奇和赌气，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刚才那一遍林笙弹的除了速度和没有背谱以外几乎没有什么问题，于采白也不好发飙。
......
算上最开始的那一次，这已经是第六遍弹奏开头了，林笙此时的心情最为复杂。
他脑海中甚至还记得那种陌生感，但是自己的手却已经十分熟悉了。自己就像是一个有感情的机器，把记忆中的音符用双手描绘出来。他的视线甚至已经可以脱离琴谱，欣赏自己舞动的手指。
这一次林笙的演奏速度已经等于原速，两页谱不到半分钟就到头了。
于采白知道林笙又要翻页，有些纠结的嗤了一声，但远没有上两次来得有底气。
这一遍林笙刚一起手她就知道这次的发挥还要强于上一次，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十分清晰地从林笙身上展现出来。
琴架上这两页谱子弹完，林笙的手却没有停。
“脱谱了？”刚嗤完，于采白惊奇地嘀咕道。
这才第几遍？曲子就背下来了？
小伙子听了几秒钟，默默伸手帮林笙翻了一页，不是怕他背不下来，而是自己没有谱看心里别扭，她早就发现林笙这一遍基本都没看谱，全程盯着手来着。
林笙也发现自己的学习速度似乎有点太快了，据他常年被楼上小姑娘扰民的经验来说，一首不难的练习曲那小姑娘都要弹至少一个星期，而自己之前辅导小伙子练琴的时候，光是看谱不练都已经把曲子熟悉个七七八八。
莫非系统给的能力很牛逼？
林笙不知道系统赋予的能力和普通人一步一步练出来的不一样。
就像学习有偏科一样，每个人弹钢琴的技巧也会有擅长不擅长的。有的人左手坚实，遇到考验左手能力的曲子就会发挥的很好；有的人手掌大，弹大跨度的曲子会很轻松。
这些都是天生的，后天的练习只会产生很小的影响。
那些最著名的钢琴家们也各有特点，李斯特擅长即兴演奏，莫扎特创作速度快，贝多芬出了名的慢工出细活。
林笙和常人不同，他在钢琴方面所有的能力都是熟练级，没有一处是短板，系统把能力刻进林笙的骨子里，成为一种条件反射。
这样就造就了林笙不符合常人理解的钢琴弹奏能力。就仿佛每个曲子都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他对新曲子的适应、学习速度快得令人发指。
于采白的脚尖不知何时已经不再点动。
连续三次，越来越强，这已经不是能用运气可以解释的了。
她现在很想亲口问一问这个男生这曲子他到底以前弹没弹过。
三分四十秒，标准速度的时间，林笙缓缓做了个收势。
“你......”于采白话还没出口，就看到林笙哗哗哗又开始翻书。
“停！停一下！”
这样一遍遍弹下去，谁能顶得住啊？下午还有事忙呢。
“啊？”林笙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怎么了......”
小伙子忐忑地看着她妈。
于采白酝酿了半天，才找到一个适合的态度，露出标准的假笑：“同学钢琴弹得不错，是音乐专业的吗？”
小伙子见状松了口气，貌似局面还有商量的余地。
“没。”林笙很干脆的摇摇头。
“啊？”这回轮到小伙子惊讶了，“你不是学钢琴的？”
“不是啊，我是学过，也挺专业，但是没走这个专业。”
于采白心里更惊讶，但是没表现出来，微微点头：“不是钢琴专业的能弹到这个水平，也很不错了。”
“那你是什么专业的啊？”小伙子见她妈开始说话了，甚至对林笙稍稍有些称赞的意思，话也多了起来。
“当然是化学了。”
“当然......？”小伙子没太想明白这里边有什么必然的逻辑。
林笙自己也不知道，就是随口一说。
“同学，你这曲子以前练过？”于采白问。
“额......”林笙有些犹豫。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怎么回答都有道理，主要是不知道对方想听哪个。
“听别人弹过，自己没怎么系统练。”林笙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还算折中的答案。
“这样啊......”于采白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信没信，“我这里有一个谱子，你弹弹试试？”
都没等林笙回答，她就走到书柜旁，拿出一个档案袋，开封后拿出一沓琴谱，亲手一页页摆在了谱架上。
“先谈四页吧，你就试试，这曲子难度还行。”说完于采白又坐回小木凳，只不过这次没有翘起二郎腿，还把木凳朝前挪了挪。
“姑娘你也找个凳子啊，一直傻站着干什么，多累。”于采白看了看还在站着的女儿，心疼地关心道。
林笙仔细看了遍面前的乐谱，没有标题，不过应该是个合奏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