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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谢幕之战(六)

汹涌澎湃!

惊天骇浪!

湖水如同一骑最无可匹敌的将军,携带身后满天水士无畏冲击向召南军营!

崔泽站在断崖之上,负枪于后,冷冷的看着底下这一幕,看着被惊醒的召南军士,看到铺天盖地的洪水扑向他们,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他们想要跑,可浑然无用,侧面也有洪水扑下,身后就是洱海!

崔泽本来想着到了卯时再进行这一计划,可想了想,事不宜迟,恐生变化。

故此,他直接命人凿开堤坝,直接放水,除了断崖这一面,其余方向,自然全部揭开,四野尽是。倾天之水!

只是片刻,铺天盖地得洪水直接冲入了召南军阵,霎时间,惨嚎声,惊恐大喊声,响彻天际,可终是每天大过洪水的韬韬声!

召南军连人带马,以及军备军械被水流裹挟着,冲击向洱海!

随后………随后就再也看不到什么,能看到的,只有水和偶尔不知哪里飘起的人,只是很快,再次被水淹没,不见踪影。

“这就是诡将?”

孔肆廉看着眼前这一幕,震撼不已,他是一位文人,先不说杀人之事,就是对于军阵都不是很懂,可此刻看到的这一幕,足以在这位礼朝得大文豪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回想一下,曾经在楚郡,信誓旦旦的跟自己说,他会灭了这个国家!

当时的孔肆廉只是一笑置之,所谓信任,不过是压一注而已,对于这种赌注,可说不咸不淡,可有可无,毕竟就算崔泽战败,对他也没有多大的影响。

直到围住下关城,孔肆廉依旧觉得没有灭国的可能,毕竟再怎么说召南人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在下关城外,崔泽说要走的时候,孔肆廉就认定,这个家伙之前的都是空话大话,年轻人喜欢吹牛而已。

崔泽所说的,要借助大自然的力量,不过是玩笑话而已。

可直到这一刻,孔肆廉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有多恐怖!

说要借助天地之威,就真的借助天地的力量,洪水韬韬,只在顷刻间,就以没过召南军,一直庞大的军队,只是霎时间,就已经瞬间没了踪影!

而这个年轻人,就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青色长枪就在紧紧贴贴身后军甲,冷眼旁观!

这一刻的孔肆廉,这一刻的礼朝文坛巅峰,终于明白,所谓诡将,到底有多大的恐怖!

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到底都有些什么恐怖思想,这种绝户计都能想得出来!

孔肆廉突然觉得很庆幸,非常庆幸,这个人,生在了礼朝,而不是别的国家,不然,这种天灾级别的祸事将降临到礼朝的头上!

或许,如果崔泽不在礼朝出生,而是别的国家,那这个人,可能会覆灭整个礼朝,因为这个人,可用天地人和各种形式,作出最正确的判断!

从召南入侵开始,他就开始谋划,分出兵马,直接穿过十万大山,踏上这片土地,逼迫召南撤军,也留下一部分人守住槿牙关!

而这一幕出现之后,更是直接令召南军瞬间溃散,连个人都看不到踪影!只要回兵拿下下关城,那么,灭国之功,已然牢牢握在手中!

只要灭国之功到手,那就算槿牙关的将士全灭都是值得的!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这份心思,太恐怖了!

孔肆廉看着崔泽的背影,喃喃自语:“当属当世人屠,此番战事,不过片刻,却杀人过数十万,且如此坦然处之,人屠矣!”

人屠,这对于百姓而言,是一个贬义词,对于文官而言也是贬义词,而对武将而言,这是无匹的荣耀!

杀一人为罪,杀万人为雄,杀百万为雄中雄!

而崔泽无疑就是雄中雄!

随他杀人还不足百万,可他才二十岁,他的戎马生涯才刚刚开始,可出道即巅峰!

张姣看着眼前一幕,恍如隔世,她不自觉的拉住崔泽的衣袖,她身子在不停地颤抖。

也不奇怪,一个女孩子,看到如此恐怖的一幕,数十万人,顷刻之间没了,这种恐怖的事情,得亏她见识过崔泽一众安南军杀人的景象,不然,怕是早已昏死过去。

崔泽感受到了张姣在拉自己的衣袖,而且自己的衣袖还在不停地颤抖,他知道,张姣很害怕。

对于此刻的张姣,崔泽没有抽开手,因为崔泽知道,她心里的依托是自己,如果自己现在甩开手,这个女孩子或许会吓疯了。

崔泽任由张姣拉着,继续看着依旧不停地奔涌的洪水韬韬!

他的眼神很冷,可他的心却并没有这样。

他其实有些害怕,对,没错,就是害怕。

崔泽觉得,自己此刻一定很恐怖,这么多人,崔泽说杀就杀了,表面他还要维持主帅的威严,可他的手心也满是汗水。

他毕竟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自己的一个命令杀了这么多人,他也会害怕,他也会恐惧。

崔泽相对来说,是一个懦弱的人,从小就这样,如果不是李运中传授他的枪法《凤起梧桐》,而恰好这枪法最需要胆量,这才让崔泽有了在万军中综横百合的胆量。

可就算这样,有了《凤起梧桐》带给他的胆量后,他此刻仍在心悸,仍在恐惧!

他只能竭力装作无事,装作漠视,装作自己不在乎人命!

没有人说话,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断崖之上,没有一丝声响,唯一听得到的,只有奔腾咆哮的湖水韬韬!

水终究会停,终于,持续奔涌近三十多分钟的湖水终于缓和了一些,过了十来分钟,终于是停了下来。

山下,洱海旁,原本树立的军营帐篷,各种军寨等,都已经不见踪影,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倒是有不少横亘着的树木。

崔泽看了看已经倾斜了近一半的湖泊,挥挥手,走到拴着战马的大树前,缓缓结下马儿的缰绳,翻身上马,率先一骑下山而去。

所有人都跟着做,没有人说话,应该说,没有人敢说话!

下山的途中,道路泥泞,被水洗礼后,甚是滑,很难行走。

崔泽带头下马,牵着马匹,亦步亦趋的走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崔泽突然说了一句:“小心一些,有些人总是幸运的,说不得会有活下来的召南兵,遇到直接杀了,不用传话给我,安南军不收降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