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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开元节之夜

“还记得你和我提到的慕容王府上发生的事吗?”夏玠愁眉苦脸道,对于席渊,他从来都没有戒心,事事都会和他分享,从不会有所隐瞒。所以当席渊来到的时候,他便直接将自己心中的烦闷向他吐露了。“我昨日微服遇见了那个叫叶青的女子,她果真是倾国倾城,举世无双啊。”

“皇上的意思是……”席渊试探性地说道,“叶青颇合您的心意?”

“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啊。”夏玠叹息道,“我今日前往慕容王府邀她共度开元节,她却拒绝了我。”

“那么,王爷对此事有何看法?”席渊想要关注更多的是慕容子骞的态度。

“他一副无动于衷,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并不在意我追求叶青。”夏玠想了想说道,“席渊,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还从来没有女子拒绝过我。”夏玠显得有点心烦意乱,他的确为叶青所倾倒,但是叶青一点也没有被他所打动,这让他十分郁闷。

“也许叶姑娘只是顾忌自己身在王府的身份,”席渊道,“不过皇上您若是真心喜欢她,便千万不能放弃。叶青还未名正言顺地成为慕容王爷的侍妾,您当然还有机会,更何况王爷也抱着默许的态度,相信只要您坚持不懈,并且让叶青了解到王爷的态度,许给她更好的条件,相信她不久便会被皇上您的一片赤诚所打动的。”

“说得倒是颇合我心意,只不过叶姑娘连与我同游都不肯,我还怎么打动她呢。”夏玠被席渊说得心动,不禁微微展颜。

“机会都是创造出来的。”席渊献计道,“虽然叶姑娘没有答应您的邀请,但是您完全可以去‘偶遇’她,只要多偶遇几次,相信她会心有所动的。”

七月十五,明月高悬。大街上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共同庆祝着夏王朝这个最盛大的节日。

程安青自然不会错过。自从第一天了解到了开元节,看见街上人们对这个节日所做的准备,她就对这个节日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知道在连续庆祝开元节的三天里将是狂欢的好日子。所以当太阳一下山,她就换了一身月牙白的男装,照例带着小雀和冷玉二人出行,自在非凡。

她本以为当小雀向慕容子骞汇报了她第一天出去惹下的麻烦事之后,又会将她禁足。但是慕容子骞并没有这样做,而是让她照例自由出入王府,这倒是让程安青有点吃惊,至少慕容子骞显得没有以前那样霸道又不讲道理了。

之后的半个月,程安青出府游玩,也碰到过一两次夏玠,一同逛了逛,聊了聊,但也没有更深入的进展。程安青总是很巧妙地避开夏玠对她表达的好感,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与他交往。

有时候程安青还挺得意,她认识这个王朝地位高权力重的几个人,而皇上现在竟是她的朋友,她自然觉得十分受用。

不过程安青也发现她与慕容子墨接触的时间有点少了。他没有以前那么经常来看她了,或者说根本不主动来看她了,程安青若是想见他,只能靠王府之中的“偶遇”。

当程安青“偶然”碰见慕容子墨的时候,还能与他聊上两句,但是总不会聊多久,因为慕容子墨总是借口有事匆匆离开,好像在躲避着叶青。但程安青还是能看出,每当他看见自己的时候,眼中闪现的光芒表明了他很高兴。

既然很高兴见到叶青,为何又要躲避叶青呢?程安青隐隐觉得恐怕是慕容子骞对慕容子墨说了些什么,让慕容子墨离叶青远点,免得传出什么闲言碎语。程安青对此颇感失落,因为她很喜欢与慕容子墨相处,与他相处总是很开心也很舒适,还总能勾起一丝叶青的记忆,有关他们两个的,或者有关叶青自己的。这总是对自己了解叶青的过去很有用,说不定哪一天就用上了这些信息也未可知呢。

程安青现在已知道叶青是个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女子了,而且和慕容子骞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恋人的关系。凭借脑海中隐隐的感觉,程安青感觉到叶青是非常爱慕容子墨的,有时候程安青也会不由自主地被这种爱意所影响,对慕容子墨产生一种非自发性的深情。但是现在程安青想知道的是,为何两人会发展成这个地步,为何慕容子墨的女人现在却成为了他弟弟的女人,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程安青缓缓走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身边车水马龙,蛾儿雪柳,美女如云。灯火映亮了一切,身边经过的男男女女结伴而行,满面笑容。各处的活动、摆设、商品都琳琅满目,惹人眼花缭乱。

程安青几乎被这些东西晃花了眼。

但是当她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前面的时候,便看见了一袭白衣温润如玉的慕容子墨。

这次程安青相信自己绝对没有看错,是慕容子墨,而不是慕容子骞。他正低头看着一个小摊子上的饰品,长发倾斜而下,遮住了半个面庞。不离身的玉扇折了起来,握在手中。颀长优雅的身形在灯火阑珊中显得如此清晰出众,程安青站住了,呆在原地看着他,心中竟涌出了许多滋味。

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慕容子墨直起了身,向程安青的这个方向望来。程安青突然觉得这样呆立着盯着人家怪不好意思的,慌忙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假装看向别处,研究着旁边摊位摆放的玉石。

她能感觉得到慕容子墨正朝着她走来,刹那之间就已来到了她的跟前。

“青儿。”他轻轻唤道,引得她心中一片悸动。她已经很久没有听他这样叫过自己了。自从装晕事件之后,每次遇见慕容子墨,他都称自己为“叶姑娘”,十分疏远。

“子墨,今日怎么没有躲着我了?”程安青扭过头来看向了他。

慕容子墨面上春风般的笑容顿时有些凝滞。他叹息了一声,道:“今日是开元佳节,想来也是无碍,青儿可愿与我一同走走?”

程安青颇为矜持地点了点头,与慕容子墨并肩前行,而冷玉和小雀依然远远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青儿可喜欢这个?”他们走到了程安青刚才见慕容子墨停留的地方,那是一个首饰摊,摊子上摆满了许多精致可爱的首饰。它们并不是用上等的材质制成,或金或玉,或者嵌满了价值连城的珠宝玉石,但是却依然非常美丽,看得出制作人创意十足。

程安青看见慕容子墨拿起了一只精致的用铁丝绕成的蜻蜓,上面缠着绿色的丝线,嵌了几块绿莹莹的小碎石,用细细的薄纱制成了蜻蜓的翅膀,玲珑可爱。

“公子真是好眼光,”摊位的主人,一个妇人连忙说道,“看这蜻蜓与这位姑娘多相配啊。如果送给她,保准您的恋人满心欢喜呢。”

程安青与子墨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点尴尬。但是慕容子墨却没有解释,只是淡淡一笑。他将蜻蜓拿在手中转向了程安青,然后伸手将蜻蜓轻轻插在了程安青松松挽就的乌发之间。

程安青没有躲避,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微微一笑。不知为何,在慕容子墨的面前,她总觉得自己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儿,渴望被人宠着爱着,而慕容子墨总能带给她被宠爱的感觉。

慕容子墨收回了手,仔细地端详着面前的叶青,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只小小的蜻蜓停在叶青的乌发之中,如此的不显眼,却因叶青那羞涩的微笑显得栩栩如生。小蜻蜓与叶青的微笑映照的相得益彰,好像眼前站着的是个小家碧玉的女子,来这里初会情郎。

慕容子墨不觉又将叶青当作是自己的恋人了。

“咳咳。”后面的冷玉和小雀看见两个相对凝视都有些忘我了,不约而同地咳嗽了两声以示提醒。

慕容子墨缓过神来,拿出了两枚铜钱放在了摊位上,表示他将这小簪子买下了。

程安青伸手想将发簪拿下来,却被慕容子墨阻住了:“就这样戴着吧。很好看。”

程安青放下了手,然后道:“子墨也是出来度此佳节吗?不如与我同游?”

“好。”慕容子墨微笑着同意道,与程安青并肩而行。

两人静静地走了一段,观看身边的花灯,还有许多琳琅满目的小商品,相对无言,但是程安青发现这样和慕容子墨走着一点也不尴尬,反而气氛很是宜人。

程安青在心中酝酿着,极想问问为何这半月以来慕容子墨总有意无意地躲避着自己。

正当程安青鼓起勇气想要开口相问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奔驰的马蹄声,街道中央的人们纷纷向路旁边躲避。程安青心中有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觉腰间一紧,便退到了路边。

程安青回顾神来抬头一看,慕容子墨的脸庞近在咫尺。他一只手紧紧揽着她的腰,将她搂在了怀里,与怀中的她对视着。

不知为何,程安青竟想起了与慕容子骞初次相遇的情景。也是如此相近,近到程安青足以从他的双眸之中看见那不属于自己的倒影。

两兄弟长得很相像。两个人的眼角,颧骨,挺直的鼻梁,几乎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但是他们又是如此的不同,慕容子骞看着自己的时候,目光是如此高傲而又炽热,但慕容子墨看着自己的时候,目光虽然温和,但是却如此落寞和清冷。慕容子骞的眉眼英气勃发,好像天下尽在掌控,而慕容子墨的眉眼间尽是温柔。

程安青几乎呼吸凝滞了,直到她发现身边的人好像都停止了说话,一切嘈杂声好像都静止了一般。

程安青回过头,看见了始作俑者,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停在了他们的面前,马上之人居高临下地看向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