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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怒魔狂刀

江东之领兵五千占领了飞练堡两边的山头时,杨国柱等已把敌军赶过了山垭。

巡抚急叫鸣金收军,杨国柱和杨廷栋哪里能够听到,只得命五千军士在山头上砍了些树木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了。

看苗军抱头鼠串的样子,江东之也不在意是不是有计,心想自己这么出其不意,正好冲撞一下杀杀苗子们的威风。

天黑了也不见杨国柱、杨廷栋的人送来消息。江东之虽然有些忧虑,但还在猜测自己的人马一定是大获全胜,所向披靡。

“他们抓住了战机,用敌人的饭菜填饱了肚子。”江巡抚传令将士在两山上头上露营,等到明日天明便开始重修飞练堡,以便长期驻守,只等朝廷大军到来,讨伐反贼。

入夜,凉风习习吹入帐中,江巡抚和衣而睡。

忽然响起哔哔啵啵的声音,外面一天红色,军士大呼“火起”。

江东之走出帐篷。从洪关桥头起沿山一线火光,整个山垭到处是腾空的烈焰。五千人在两座山头上只叫得苦。

这二月的天气,虽是入春了,草木却未蓬发,满坡的落叶衰草,被连日的阳光晒得脆脆的一点着。正好东南风劲吹,火还未到,烈烟已经叫人出不了气来。有人转向后山逃窜,随即是一片呼爹喊娘的声音,黑暗中许多人跌入了悬崖。

火光映红一张张惊恐的脸。

“快,带上火种,大家去半坡,”江东之下令。

“去......去半坡?”,手下好像吓得有些发傻。

江巡抚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一把推开手下,三两步就跑回帐中,拿起了两把燃着的松明子迎着山下的火冲去,几十个人也拿着火把跟在他后面,跌跌撞撞,连滚带爬。

山下滚来的浓烟几乎让他们差点窒息。

他们在山腰排成了一行,面向山顶,点燃了前面的枯叶衰草。一会儿火光冲天向山头扑去,他们跟在火苗的后面,顾不得手脚被灼伤的疼痛,往山上跌跌撞撞,连滚带爬。

山下的火苗差点舔着他们的屁股,有的人倒在了浓烟中,江东之用手捂着嘴唇,也差点倒下。

所有的人都不顾一切跟着前方的大火往山上奔。

后面的火到了山腰终于停下了脚步来,江东之同逃得了性命的士兵在山头嗷嗷的哭叫,他们一个个赵被火烟熏成了一群黑鬼。等着山腰的火熄灭,江东之才带领几十个残兵摸下山去,乘着围困他们的苗兵只顾心奋地指指点点,一声呐喊,挥刀杀上了桥头,逃回洪关这边来。

另一个山头的潘汝资可没这么幸运了。

他看到四下火起,立即慌了手脚,黑暗中只见南方一线白光,不是火色,便拼命引兵向那里逃窜,不想一下子跌下山崖,掉入了滚滚滔滔的乌江之中。

第二日江东之顾不得伤痛,表奏朝廷。朝廷接到奏章,万历当即下令罢了江东之官职,命福建左布政郭子章为右副都御使,巡抚贵州。并亲自写了文书,派钦差带着尚方宝剑赶赴湖南,命李化龙不用来京了,就近赶往重庆,就任川湖贵州兵马总督,兼巡抚四川。各处人马,任由调遣,务要剿灭杨应龙,任用流官,免除后患。

原来杨应龙沿乌江东岸一路劫掠后,知道江东之一定会来复仇,便在飞练堡诱敌深入,全歼了三千骑兵;又利用了大娄山地方喀斯特地貌溶洞偏多的特点,伏兵于溶洞之中,于晚间在山下放火,天明带兵掩杀。

领命诱敌的杨国栋扔到地上就炸那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是苗民自制的“炸弹”。用一种红色的火药混合了一些锋利的铁块砂石裹进猪肠,然后在太阳下晒干而成。这东西还真有些威力。

杨应龙获了全胜,杨兆龙便建议立即派出探子,对外打探朝廷反应,对内寻找张时照的行踪。

杨应龙笑而不答,只叫了马千驷来,附耳低言了几句;又让杨国栋过来,交代了一番。众人不明就里。杨应龙举起大碗看了一眼杨兆龙,说了一句:“兄弟,喝酒!”

张时照一行三二十人逃出了山庄,不敢走大道,只往山高林密处摸黑行走。天亮后宋世杰、罗承恩按照他们留下的标记赶到,几个人商量着,饿了就让人去扒拉人家刚刚种进地里的土豆烧熟充饥,累了就随便找一个避风的地方歇歇。

虽说苗家女子没裹过小脚,但都是娇惯了的,哪里受得了这种苦。辗转五七日,才依稀看到了蜿蜒的蒙水。张时照交代大家歇息,只让何思带了两个家人前去打探,吩咐定了,最好在哪个渡口找到一条船,方便晚上偷过河去。

三人去了几个时辰,回来时一个个面如土色。

等到他们讲述了杨应龙洗劫蒙水对岸,现在两边都派兵沿岸封锁的消息,大家简直呆了。

张时照明白那是杨应龙的釜底抽薪之计。同时想到了江东之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派兵攻击杨应龙。

“如果江东之攻打杨应龙,他应该打哪里?”张时照问何思他们。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回答。

“会不会是飞练堡?”

“飞练堡?飞练堡对面是洪关,中间是洪关桥,应该是,”何思思考着,“占领飞练堡,就等于打进了播州的地盘。”

宋世杰、罗承恩都表示赞同。

“去飞练堡,我们还有生路。”江东之说。

张时照是他想在战乱中与江东之取得联系,他知道现在人家用得着自己。

江东之火里逃生的那天,张时照他们来到了离飞练堡不远的一座山头。

看着烈焰熊熊,张时照的心却在抖抖索索地发冷。

“看来这条路不通了!”这个苗家土司喃喃呐呐。

宋世杰提议去离这里百来里的偏桥卫。

偏桥卫是宋世杰的老家,他父亲宋栾现还健在。一衣带水的偏岩河上,一座风雨桥联通了播州与水西。

两天后,一群疲惫至极的逃亡者到了他们怀有最后一线希望的地方,躲在远远地地方观看。

风雨桥上冷冷清清的,桥上无兵把守。不论穿着彝族或者苗族服装的人,都在自由往来通过。有四五个人在这边桥头守着各自的货摊,卖一些苗家银饰或者旱烟之类的东西。驿道旁的地里有人在犁地,有人在铲除地头土坎上的杂草,还有人正把被太阳晒干了的荆棘柴草架成了一堆点上火烧着。

“都开春了,是到了农人准备栽种的时候,”张时照心里想着,“看这个平和的景象,应该没什么问题。”

“要是能弄几套彝族衣服就好,”何思说了一句。

“这好办,这边上是彝苗杂居的地方,要说我母亲还是彝族呢,你看。”

宋世杰手指的地方横恒着一片村落。村落里大多是土坯房。上好的住房中,有苗家的吊脚楼,也有彝家的小青瓦。

“我们家离这不远,哪个陪我回家一趟?”他把脸向着罗承恩。

罗承恩看了一眼张时照,随他去了。

半个时辰后他们回来,背上各扛着一个大包袱。

又是半个时辰,这一群彝穿戴的人来到了风雨桥头。

何思看了一眼桥头的小贩,大惊:“杨国栋!”

杨国栋亦在此时认出了他们来,一声唿哨,五六个小贩一下子从地摊下拿出了他们的兵器,田里的那些农人一个个拿着刀剑梭镖往这边赶。

张时照和几个女子拼命奔上桥头,跑往桥的另一边。何思、宋世杰、罗承恩以及几个家人同时执刀在手,边战边退往水西之地。

这杨国栋势大力沉,刀刀不离何思脑门。何思平日功夫不错,只是太疲乏了,现在只有招架之功。宋世杰和罗承恩各朔翻了两个对手,而他们这边,也有四五个同伴被人家要了性命。

那边的人越杀越多,渐渐地砍杀到了水西的地界来。水西这头,不知什么时候聚集了一群人,他们看到自己的族人遭遇砍杀,各自拿出了棍棒刀具,让过了张时照他们,阻挡住桥头,与杨国栋等交手。

张时照领一行丧家犬乘机逃之夭夭。

只是他们没走多远,播州的那一边尘土飞扬,张时照与几个女子都惊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杨应龙领着二十来匹快马赶到了,播州兵纷纷让到桥面两边。这恶魔鬼头刀一摆,挡道的水西人中,唰唰唰地飞落了四五个头颅。

张时照后面的兵勇也在一路赶杀彝人。哦,虎入羊群之中,就是这般模样;几许救人热场,瞬间化着冤鬼。

何思、宋世杰与罗承恩拼命挡住了杨应龙,叫张时照领着女眷们快走。

当、当、当三声,何思,三个人的兵器应声而落。

“给我绑了,”杨应龙的一声虎吼。

张时照他们很快又被押过了播州这边的桥头来。

杨应龙在桥头这边的宽敞处大喊大叫:“杀子之仇,夺妻之恨,今天一并要报!”

他指着宋世杰与罗承恩的老婆,“大家给我上,上不了的吃我一刀”。

苗兵们吵吵嚷嚷争先向前。

宋世杰觉得昏天黑地,一下子就咬断了自己的舌头,罗承恩用后脑猛击捆绑自己的树干,两人就这样咽了气。

“来,扒开何思裤子,我说过要亲自割下他卵子的。”

一阵忙乱,杨应龙的圆月弯刀一剜,何思的两腿间,一片殷红。

“我家姓张的婆娘,那个我玩够了的骚货,”杨应龙自己扯开吓昏了的张氏裤子,从怀里掏出他养蛊毒的蛇,叫道:“让我的小宝贝玩玩。”

蛇头进入了他曾经的老婆下体,杨应龙自己用火镰打着了火,往蛇身一燎,那小东西直往前窜。

在杨应龙的狂笑声中,张氏气绝。

张时照突然发疯,笑着,闹着。杨应龙叫放了他。他一偏一倒上了偏岩河桥头,翻过桥栏头朝下栽进河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