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女生小说 > 长嫂难为 > 72照顾全文阅读

屋里乱成一团,压抑的哭声充斥着四周,连赵立秋都没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滚下来,整个人都惶恐不安,王满仓王来银皱着脸满脸苦涩,刘三娘抱着赵苗苗泪如雨下,每个人的脑海里都不由自主地想到一年前的情形,赵家老大也是这么突然的病倒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看着昏迷过去的赵立夏,方怡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爆开了,有种天晕地转的眩晕感,但她没有乱,她也不能乱。╔ ╗用力掐了掌心两下,方怡深吸几口气,暗自告诉自己不能着急!伸手摸摸赵立夏滚烫的额头,耳边是他烧糊涂了的喃喃低语,方怡果断转头看向王满仓:“当时是什么情况?立夏只是摔倒了吗?身上有没有受伤?”

王满仓摇摇头:“就是脚滑了一下,当时还走了一段路,后来是立秋瞧见他神色不对,摸他的脸才发现烫得吓人,我才背他回来的。”

方怡稍稍松了口气,只是感冒发烧的话会好办一些,她扫了一圈儿屋里的人,沉声道:“王大哥帮忙生盆火来,王二哥帮忙再仔细检查一遍立夏的身体,看有没有哪里的骨头伤着了,王嫂子去烧几锅热水,再用红糖熬一锅浓姜汤,立秋去把你爹的那两坛子白酒拿来,立冬先带着立年和辰辰先去洗澡,水要足够热,泡久一点,洗热乎了过来帮我做事。”

一屋子的人抬头看了看方怡,立刻就忙活开了,唯有赵立冬愣着没动,大家都有事儿做,却让他去泡热水澡!方怡瞧见他这模样,解释道:“你们的身上都已经湿透了,这热水澡人人都要泡的,立年和辰辰最小,你先带他们去泡,等会儿再让立秋王大哥他们去。╔ ╗家里已经病了一个,无论如何不能再病第二个了!”

方怡的口吻是前所未有的严厉,赵立冬不敢再耽搁,担忧地看了眼赵立夏,一手一个牵着赵立年和方辰去了厨房旁边儿专门用来洗澡的小屋子里。

赵苗苗被方怡抱着放到炕头上,小丫头刚刚哭得狠了,背心都冒汗了,方怡找了条干净的帕子塞到她的后背心儿里,轻声哄了哄:“苗苗乖,不哭,立夏哥哥会好起来的。”

“真的吗?”赵苗苗哭得满脸都红了,水汪汪地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方怡,眼底是显而易见的害怕。

方怡重重地点头:“真的!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赵苗苗吸了吸鼻子,朝着赵立夏的方向挪了挪,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摸了摸赵立夏的脸,抽抽搭搭的。王来银正一寸一寸地摸过赵立夏的身体,没有发现有红肿或是骨头明显错位的地方,再细致的他就摸不出来了,毕竟他也只是跟着赤脚大夫学了两手而已。

饶是如此,却也足够了,赵立夏只是滑了一跤,应该不会有太细致的伤,方怡伸手摸了摸赵立夏棉被下的身体,只摸到一片干爽,这不行,受了风寒必须要逼出汗来才能好。╔ ╗

王来银被方怡“大胆”的举动给吓到了,一时间都忘了转开眼,他知道赵立夏和方怡已经订了亲,但是还没成亲呢,怎么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摸他呢!被子底下的赵立夏可没穿衣服呢!

方怡可没功夫去猜王来银的心思,那头赵立秋已经捧着两坛子酒小跑进屋了:“方怡姐,酒拿来了,是要给大哥喝吗?”

“不是喝。”

赵立秋问道:“那是做什么用?”

到了这会儿,方怡突然迟疑了,赵立夏患的是风寒,能用酒精擦身体的方式来降温吗?方怡皱着眉,努力地在记忆里搜寻相关的信息,却一无所获。在现代,感冒发烧是再普通不过的病症了,各式各样的感冒药层出不穷,甚至连医院都不用去,根本就不值得人去投入太多的关注,方怡也只知道用酒精擦身体能降温,但是这到底是治疗热伤风还是治疗风寒的却不清楚,古代不比现代,这里可是连最普通的风寒都能要人命的地方!方怡不敢冒这个险,最后只道:“先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赵立秋不疑有他,立刻把酒坛子放到桌上,又凑过来看赵立夏,听着他迷迷糊糊的低喃,不由又皱起脸:“方怡姐,要不我去城里请大夫过来瞧瞧吧。╔ ╗”

方怡摇摇头:“天太晚了,又下了这么大的雨,不安全,等明儿再看吧。”

“我可以驾马车过去,很快的。”

方怡正色道:“不行!你才刚学马车几天,万一出了什么事儿,那就真要送了你大哥的命了!”

赵立秋急了:“可是大哥这个样子,等到明天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方怡道:“不会的,他目前只是发热,并没有咳嗽或是喘不过气来,还不算严重,等会儿喂些姜汤下去,若是能发出汗来,病情就不会加重。我今晚会守着他,要是半夜里情况不对,咱们再去城里。”

听到这话,再看看方怡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样,赵立秋这才点点头:“我陪你一起守。”

“好,等会儿立冬洗完了澡你也去泡泡,可别你大哥还没好,你又病倒了。”

这会儿功夫,王满仓已经生好了火盆,烧得旺盛的炭盆往屋里头一端,顿时驱散了室内的阴寒。不多时,赵立冬端了一碗热姜汤进来:“方怡姐,姜汤熬好了,晚饭也烧好了。”

“大家先去吃饭吧,立秋立冬留下帮我。╔ ╗”

王满仓张了张嘴,本想说让他来,却被王来银拉了出去:“哥,我们先去吃,完了再来换他们。”王满仓觉得有理,转身端起饭碗大口地吃起来,却味同嚼蜡,只吃了两口就咽不下去了,心里头沉甸甸的。

几个小的捧着碗没动作,眼里水汪汪的,立夏哥还迷糊着呢,他们吃不下!赵苗苗也扁着嘴冲刘三娘摇脑袋,看得刘三娘也跟着红了眼圈儿。

屋里头,方怡端着姜汤坐在炕头,赵立秋和赵立冬合着把赵立夏的头抬高了一点点,才烧了这么会儿的功夫,赵立夏的嘴唇就已经干得不像话了,好几道裂口,微微张开的嘴里呼出的气息也是滚烫的,方怡舀了一勺子姜汤,吹了两下,拿唇碰了碰,觉得这温度不会烫着嘴了,这才喂到赵立夏的唇边。

即便是生病中,赵立夏也乖顺的很,只是那紧皱的眉心透出了些许痛苦的神情,看得面前三人心酸不已,方怡的手有些抖,她吸了吸鼻子,开始找话说,免得也跟着哭了出来:“这加了红糖的姜汤是驱寒的,趁热喝下去就能逼出些汗来,体内的寒气也就随着这汗出来了,风寒就会好了。”

赵立秋和赵立冬连忙道:“那多喂些!”

“也不能一下子喝太多,等会儿你们吃过饭,给他擦擦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再好好的睡一觉,明儿或许就好了,就算没怎么好,也不会加重病情。╔ ╗”

赵立秋连忙道:“若是明早没好,咱们就去城里,不请大夫过来,直接就带大哥过去。”

赵立冬道:“不管好没好,都要去看大夫!万一落了病根怎么办?”

方怡扯开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嗯,不管好没好,咱们都去看大夫。”

大半碗的姜汤慢慢地喂进了赵立夏的肚子里,干涸的嘴唇得到了些许滋润,颜色好看多了,面上却依旧潮红,就跟喝醉了酒似的。许是喝过姜汤舒服了些,赵立夏不再说胡话了,安安静静地仿佛睡着了一般,这让三人稍稍松了口气。

外头王满仓和王来银只趴了半碗糊糊就吃不下了,坐在桌前愁眉苦脸了好半天,这才想起换方怡他们来吃。方怡给赵立夏拢了拢被子,喊了赵立秋和赵立冬先去吃饭,走到外头瞧见赵立年和方辰碗里的糊糊都没动,不由有些心疼,走过去摸摸他们的小脑袋,劝慰道:“放心吧,立夏哥刚喝了半碗的姜汤下去,能吃的下东西就表示会好起来,你们也要多吃些才好。”

两个小家伙吸了吸红红的鼻头,点点小脑袋,乖乖地拿起筷子就要吃饭,却被方怡按住了。方怡一摸碗边,果然都有些凉了,拿到厨房里换了两碗热腾的过来,又把刘三娘怀里的赵苗苗抱过来,一口一口地喂饱,自己也跟着吃了些,却实在是没胃口,喉咙里跟堵了什么似的,难以下咽,方怡无奈地放下筷子,一抬眼,看到面前赵立秋和赵立冬同样没吃下多少,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终于不再劝他们多吃些了。

吃过饭,方怡把赵立秋和王家兄弟都赶去泡了个澡,换□上湿润的衣服,从厨房里拿了些醋架在火盆上头烧着,希望能起到杀菌消毒的效果,不要让家里其他人被传染到。虽然这几个月家里的伙食改善了许多,但是身体不是一朝一夕能养起来的,方怡实在是不敢想象若是这些小的也病倒了会怎样的情形!

等赵立秋洗过澡后,刘三娘第二锅姜汤也熬好了,家里每个人都被灌了一大碗,原本没吃饱的肚子这会儿也被水给塞满了。王满仓王来银本想留下来守着赵立夏,却被方怡给推去睡觉了:“立夏哥病倒了,地里的活儿就指望你们操劳了,有我跟立秋立冬守着,不会有事的,要真有事儿肯定会喊你们的。”

这话说的在理,眼下虽然秋雨不停,可地里的庄稼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这种时候真是一点儿都松懈不得,否则一年的功夫就全泡汤了。过了会儿,赵立年和方辰赵苗苗也被安抚着去另一间屋子睡了,方怡耐心地把他们都哄睡着了,这才回到赵立夏的屋子。

“方怡姐!大哥他好像在出汗了!”

赵立秋赵立冬喜形于色,方怡连忙凑过去,伸手在赵立夏身上一摸,果然有湿意,她转身去厨房打了盆热水又拿了两个帕子过来:“你们帮他擦擦身子。”

“好。”

怕掀开被子会加重病情,赵立秋和赵立冬几乎是趴在被子里给赵立夏擦的身子,等帮他擦完,他们自己也累出一身汗来,又被方怡赶着换了身干净衣服。

等折腾完,方怡摸了摸赵立夏的额头,似乎没有刚刚那么烫了,不过这里没有温度计,方怡也不太确定是不是真的就开始退烧了,但是得了风寒能逼出汗来总是好事!

眼看着赵立夏的睡相安稳了不少,方怡道:“你们先睡会儿,等会儿我叫你们,半夜可能还要再擦一回身体。”

两人一齐摇头:“没事的,我们不困,也睡不着。”

见状,方怡也没再多说,转身去了趟厨房,抓了两把米洗干净,又洗了几个红枣,切了一些细姜丝儿,准备熬点粥,等会儿喂给赵立夏。

房里生了火盆,方怡拿了铁钳架在上面,把砂锅放在铁钳上,开始熬粥。夜已经深了,耳边只能听到外头淅沥沥的下雨声,因为怕吵着了赵立夏,三个人并没有交谈,赵立秋和赵立冬起先一眨不眨地盯着赵立夏,时不时地摸他一下,等过了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忍不住开始打瞌睡了,他们这些天同样也没有休息好,天天都有跟着赵立夏去地里,晚上也跟着失眠,如今又是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到这会儿身体也快要到极限了。

赵立秋正昏昏沉沉点着脑袋,突然肩头一重,是赵立冬熬不住睡着了,赵立秋轻手轻脚把他扶到炕里头躺好,又扯了床被子给他盖上,自己转头继续盯着赵立夏。

方怡仔细地熬着粥,心里头却是七上八下,乱七八糟的什么念头都有,却又什么都没想到。等回过神扭头看向炕头的时候,只看到三张沉睡的容颜,她起身帮赵立秋盖好了被子,坐在炕头仔细地看着赵立夏。面前的这张脸是那么的年轻,谁又能想到这年轻背后所背负的沉重?他才十六岁啊,本该是年少飞扬的时候,却让他深陷在生活的泥潭里,上天实在是有些不公平。

作者有话要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