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颓靡之中的慕凌天并没有失去所有的感官，萧令一进门他就知道了。
萧令没有理会慕凌天，而是走近了去看了看顾悠悠的情况，问道：“怎么回事？”
顾悠悠怎么又这趟成这副样子了？难道两个人又吵架了？
“是顾家人干的。”慕凌天不知道该怎么和萧令解释，只含糊其辞交待了这些。
萧令翻了翻顾悠悠的眼皮，捉起她的一只胳膊，探了探脉搏，而后大惊：“她怀孕了，一个月。”慕凌天知道吗？
“嗯。”慕凌天有些心虚，当初萧令就和他说过，顾悠悠的身体底子差，要等调养好之后才能受孕，结果这不声不响地怀了顾离不说，现在还没什么改善的时候竟然又怀了一个。
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警告放在心上？
“医生怎么说？”萧令是个医生，不是神仙，还没有练到只看一眼就能看出好赖的地步。
“动了胎气，大人没什么大碍，小的怕是……”慕凌天想起张医生的说辞，刚刚有所缓和的情绪又低落了不少。
他就不该放他一个人回去！就算顾悠悠打他也好，骂他也罢，都不该让她一个人回到那里去。
说到底，是他们高估了林如意的廉耻心，本以为在顾家她还没那个胆子明目张胆对顾悠悠下手。
“放屁！哪里的胡话，小的都保不住了，大人能不受影响吗？”萧令听了慕凌天的转述，面上扬起了不屑的神情，估计这医生也是怕得罪慕凌天才说的这么稳妥。
“我早就跟你说过，她之前打过胎，如果这次再出了什么事，以后还能不能再要先放在一边，她的身体能吃的消吗？你就这么胡闹！”萧令面不改色地将慕凌天劈头盖脸一顿骂，若是换在平常，给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这么数落慕凌天，嘿嘿，这次让他给抓住了吧？
慕凌天垂着头，放在身体两侧的手越攥越紧，他不是忘了，而是自信过了头，他以为自己能够妥善地安排一切，不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嘭。”
慕凌天抡起一拳，砸在了身后的玻璃上。
玻璃质量过关没有碎掉，只是剧烈地颤动了一阵，三个人的房间里陷入了新的沉默。
“我知道……”半晌之后，慕凌天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可是现在该怎么办？”此刻的慕凌天手足无措，像是一个失去了家失去了方向的孩子，脆弱得光是凭着萧令几句话就能打倒。
“先等人醒来再说吧。”还没开始干活，萧令就已经感受到了深深的疲惫，想当初，他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把顾悠悠体内的寒症压制下去，现在可倒好，又给他出了个难题。
“你还是先想想等人醒了之后该怎么和她交待吧。”萧令朝着顾悠悠的方向努了努嘴，没有什么比失去孩子更能令一个母亲痛苦了，即便他没有体会过，可这种痛，他身为医生却看过太多了，“还有，你就这么任顾家那人为非作歹了？”
萧令都不想提起那个奇葩女人的名字，还有她生的那个女儿，跟她妈一个德行，还好那时候顾悠悠舍身救夫，不然她可就成了慕凌天的未婚妻，那情景光是想象都可怕。
“自然不会再放过她。”慕凌天的眼睛像是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透骨的寒意中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狠厉。
林如意么？既然她不打算给自己留条后路，他就不用在顾忌顾崇山的脸面了。
可眼下什么事情都没有顾悠悠来得重要，既阻碍慕凌天心里来回思虑着萧令那些话的时候，顾悠悠醒了过来。
她是被痛醒的，感觉冰凉的液体流进自己的身体，盖着一层棉被身子也暖和多了，小腹仍然丝丝络络地疼着，像是有什么要从自己身体里面剥离出去一样。
顾悠悠一怔心慌，抬眼瞧见了一旁正担心的看着自己的慕凌天，“孩子，孩子，救救我的孩子。”顾悠悠下意识抓住了慕凌天给她掖被子的手。
慕凌天噎了一声，“他还在。”萧令的担心没错，就算他不在乎这个孩子的死活，可顾悠悠在乎，即便他只来到了她的肚子里短短的一个月，却已经在她的心里占据了极端重要的位置。
他有些嫉妒，又有些心疼。
“这件事先别告诉沈墨琛和顾离。”顾悠悠缓过神来，神情淡淡，不告诉他们是怕他们担心。
她也怕因此毁去了顾离对亲人的向往，虽然他不把林如意当做亲人，可在别人眼中，她们始终是顾家人。
“好。”慕凌天轻声应是，她说什么自己都答应。
视线一转，顾悠悠看到了站在一旁神色复杂的萧令，“萧令？”
顾悠悠的疑惑被慕凌天看在眼中，她自然不知道刚刚的她自己有多吓人，他三魂都丢了一半。
“萧令来这里为温卓复查。”慕凌天没有告诉顾悠悠萧令是专门来给她看病的，至少现在还不能说，她们都知道，萧令出手，必属疑难杂症，又或者命悬一线，既然方才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就让她安安心心地做一个被保护的人。
顾悠悠闻言，没有怀疑，这才注意到窗外不停落下的雨幕，耳边充斥着大雨的轰隆之声，下雨了？
顾悠悠心里忽然生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可细细想来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萧令若有所感地拨弄了一下头发，白了慕凌天一眼，他才不会下这么大的雨来给一个臭小子做复查呢。
除了病房的慕凌天脚步异常的沉重，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样患得患失，害怕即将到来的哪怕一丝一毫的变故，会扰乱了他和顾悠悠即将和好如初的关系。
不，准确的说，要回到从前的那个时候，还有很长的一段路，顾悠悠只是接受了他身为顾离父亲的身份，而不是作为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窗檐下的雨接连不断，慕凌天的恐慌也在疯狂滋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