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根翅膀上的羽毛，像是在被看不见的烈阳染成灰烬似的，这使得炽天使一切猎杀动作骤然一停，目送艾瑟尔在下一秒如离弦之箭般远去。
劈波斩浪间，艾瑟尔的鱼尾逐渐还原为双腿，然后飞上岸边，带着俘虏一溜烟跑走了。
炽天使叹了口气，怀着一丝丝对未知的恐惧，看向自己六根翅膀上的羽毛。
一些羽毛正在像是被焚毁的书页般“灰化”，然后“化灰”。
黑灰化肥会挥发，发灰黑化肥黑灰，挥发化为灰……
-
炽天使，是天父神座跟前最为亲近的御使，由近神之物所构成，头上由四重光环。
天使之中，一切权能、尊贵、辉光被天父优先赐予之位，即为炽天使。
更何况，碰巧偶遇艾瑟尔的这位炽天使，是炽天使之中最受光明宠爱者——路西法。
“区区一个异教下位神，怎么会伤到名为路西法的我！？”
路西法怜惜地抚摸着损失了几片羽毛的地方，忍下细小而又密集刺痛。
最高等级侦视术的加持下，目光从四周扫过，路西法敏锐的发现，从艾瑟尔受伤后躲避火焰枪，接着展翅逃跑的这一条路径上，散落着若有若无的血雾。
路西法靠近一片快要消散的血雾，谨慎的用一根羽毛碰了碰，立马失去了光泽，泛灰、碎散化，最终随风飘逝。
路西法心中泛起了更多疑惑，“弑神性……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艾瑟尔唯恐那炽天使和她手里的这俩货一样“缠缠绵绵”，一路马不停蹄，直到确认后面没有半点魔力波动后，她才轻松了一些。
她低头看了看饱受考验的双腿，只说了句：“谢谢。”
谢谢这相近的灵魂，谢谢这锤炼的身躯。
在附近找到了一个破败的教堂，艾瑟尔收起战翼，顺手将顶头十字破坏掉，然后进入教堂内，将两名俘虏随手丢在地上，熟练的朝天使们的四肢下了禁锢术。
艾瑟尔逃脱炽天使的时候，身为俘虏的两名天使的羽翼被艾瑟尔的血洒到，各自都有一个翅膀被焚尽，即便如此，艾瑟尔还是用魔法将她们的单翼封住。
艾瑟尔摸了摸前胸和后背，看了看锁骨处正在愈合的伤口，然后又凝视了一会儿伤后附近的血迹，然后大剌剌的坐在了地上。
“仔细想想，能用变化术，还能从炽天使那里脱身，我哪来这么大能耐？得从回忆杀最后那几段找原因啊……”
在炽天使毫不费力的追上艾瑟尔的那一刻，艾瑟尔回忆起来，明显是因为沾染了自己的血，致使炽天使的翅膀出现了什么异变。
尼德霍格的毒液和古尔薇格的心脏，现在都在艾瑟尔的体内“生存”。
“难道古尔薇格的心脏让艾瑟尔喝下的毒液就此和原本的血合二为一了，成为了固定成分？”
艾瑟尔一边提出假说，一边难以置信的望着手掌。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体内正不断地流淌着“艾亿特”。
艾亿特（eitr），一种纯粹而致命的物质，是北欧神话中一切毒和药的源头，是生死的体现。
代表着原初之恶的龙和蛇才会产生艾亿特，其具备的弑神性对诸神而言，犹如氪石之于超人。
毒龙正因为能产生艾亿特而才能啃得动世界树的树根。
在神话中，当洛基因教唆霍尔德尔杀死巴德尔而被众神制裁时，就是用毒蛇分泌的一滴滴艾亿特来折磨他。
在原本诸神黄昏的故事里，雷神托尔正是死于耶梦加得生出的大量艾亿特。
艾瑟尔脸上的表情逐渐嚣张，“以此为筹码，才有可能做棋手啊。”
梅尔蒂和安可逐渐睁开了眼睛，然后与艾瑟尔四目相对。
艾瑟尔想到自己与她们无冤无仇，自己又没有急支糖浆，却被她们像追猎一样一路逃窜，她们还穷追不舍。
委屈和愤怒立马在艾瑟尔的胸腹中奔腾，“这几天，你们很勇啊？”
她的声音很低，低得有些发冷。
“异教的猪狗，你不要太嚣张了！休想让我们屈服！”
安可满腔激烈，由于四肢脱臼、双翼被封住行动，只能昂然的挺起胸膛。
而梅尔蒂则满脸的可怜、孤单又无助。
两名天使各自均只剩下了单翼。
“你这个回答我很欣慰。”
艾瑟尔右手托腮，望着安可不屈的模样，笑得像个一方大爷。
她的头发如同邪神圈养的蛇触一般缓缓涌动了起来，并且开始了变化。
“要是直接服软了，我艾瑟尔还有什么报复的快感！来吧，好好感受这条单行道吧！”
艾瑟尔的发丝猛的一扫，消灭了教堂内所有生命的衣物，邪魅的歌唱了起来：“北方的华尔秋蕾~也就是女武神，现在与你们坦诚相见，撒，开始零崎啦~”
刹那间，安可不屈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阴霾，梅尔蒂更是哆嗦不断。
在新获得的变化术技能下，艾瑟尔的某些地方变成了不可名状的扭曲之物！
那些东西乍一看，在人间某些人身上很常见，在某些陆地和水生动物上也都又类似的，但是——
那混沌、黑暗、大小不定的模糊团块，似乎还伴随着涌动的触肢……
为什么要招惹这位邪恶的女武神？
两位天使的心中生起了无尽的悔恨。
悔恨刚起，进行了部分变化术的艾瑟尔就一拥而上，连带着她身上那无法准确形容的浑沌洪流也一并袭向天使上中下各处。
很久以后，安可和梅尔蒂对此时此刻感受的一切都绝口不提，但一系列回忆常常在梦境中不断发出回想。
她，它，祂，那个自称女武神的存在。
她兴奋地向我们展示她那可怕的思想。眼神因几夜的奔逃而疲惫，却又显露出不可思议的精力。
浑身满是不可名状的波动，教堂被一种粘腻油脂状的夜幕所覆盖。
她颤抖着，迫不及待分享着令人无法理解的隐秘教导与惩戒。
“火枪推推、一姐大~沉默欲大被秒吹！单车黑黄冲斯温~先知双路带线狠！”
口中发出魔咒般的诡异声音，隐藏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邪恶音轨。
“三路推进上高地，冰封王座五秒爆！”
两位天使的三处高地无情失手，冰封王座爆得更是血泪横飞。
“这几天，你们不是凶狠又持久吗？我不过是原样奉还这股劲头！怎么五秒就爆，王座继续支撑啊！”
她浑身上下的固态酯化物都随她的怒涛之举以及音调一起一伏。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好碾压！”
两位天使在混沌中迷茫了太久，但还是决心与海瑟尔掀起的狂澜，共舞一场。
三者依次高昂。
女武神：“你掀起波~澜~淘气了我，太不公平！”
天使们：“我们要去哪儿？”
女武神无言乱语道：“我们都灌醉~都要去心碎~”
安可、梅尔蒂、艾瑟尔，三者扬起的尘灰与汉泪，三人共同谱写了汹涌澎湃之景，亵渎了教堂，也装点了教堂。
很多东西，安可和梅尔蒂在狂浪与暴风之中都忘却了。
只知道，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她们躺在地上仰望教堂天花板的缺口，那里有着一片夜空。
在仅有的微弱视野下，夜空在安可和梅尔蒂眼中，衍射出了群星的异状。
当第二日的黎明撒在教堂之中时，
安可和梅尔蒂，已经轻声呢喃着刚学会的几句帝皇真理，向艾瑟尔前程的单膝下跪，表示皈依了。
“从很久以前，到很久以后，我们均为帝皇而战，是艾瑟尔大人的辅翼，还请艾瑟尔大人多多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