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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晦暗的夜

沈沐一下班,就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家,一进屋就四处寻找阳萧筱的身影,但是他当然不可能找到她。

看着沈沐这副模样,梁肖艳忍不住埋怨道:“一回来也不打个招呼,急急忙忙的四处乱窜,像个什么样子。哼,都是被那个没品的女人给带出来的。”

人没找到,沈沐终于想到了坐在客厅中的梁肖艳:“妈,筱筱呢,她没回来吗?”

梁肖艳的视线落在自己那精致的美甲上,心不在焉地说道:“回来了,又走了。”

“这么晚……她去哪儿了?”闻言,沈沐紧紧按住梁肖艳的双肩。

梁肖艳被他这一举止吓了一跳,不悦道:“小沐,你干什么啊,弄痛我了!”

“妈,你快告诉我,她去哪儿了?”沈沐皱着眉,心急火燎显而易见。

可梁肖艳却相当不悦地看向一边,语气也是相当不耐烦:“我怎么知道,那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女人,我怎么知道她去哪儿。”似乎提起那个人,都是在侮辱她的嘴。

沈沐直接冲出了门外。

梁肖艳赶紧站起,冲已经被紧紧关上的大门喊道:“小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就算梁肖艳声嘶力竭,也喊不住儿子的背影。

沈沐一出门就开始打电话,她一个都没有接,几个电话过后,原本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变成了“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驱车离开自家小区,沈沐渐渐冷静。阳萧筱并不是爱耍性子的人,这种时间她应该不会到处乱走,她也不是容易想不开的那种人,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回家了。沈沐当然知道,必然是母亲对她说了什么,虽然并不知道详情,但是……也能猜个大概。母亲出身上流社会,也许从小就被教育得十分高傲,像阳萧筱这样的普通女人,在她看来都是庸脂俗粉,不能高攀她家。他当然也知道,母亲极不喜欢阳萧筱这个“普通女孩”,恨不得立即将她扫地出门。就算她真的对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也没什么意外的。今天发短信让她留下跟他一起回来,也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问题是,阳萧筱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妈,我回来了。”一路奔波,阳萧筱终于到家。

阳妈妈很吃惊地望着女儿:“怎么……这么晚?你没在公司宿舍住吗?”

“临时有点事,就回来了。”现在的阳萧筱,撒谎、找借口的能力是一流的,从来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哦,那吃完饭了没?”妈妈没有再多过问,她更关心的,是自己的女儿。

还真就没吃,这会儿阳萧筱都已经快饿死了。

只是阳萧筱才刚关上门没一会儿,走廊里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上楼的脚步声,声音很重,很快身后就响起了敲门声。阳萧筱还没来得及脱鞋……

伴随着敲门声一起的,是他急促地呼唤声:“筱筱,筱筱你在吗?筱筱,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让我进来好吗?”

犹豫了一会儿,阳萧筱还是打开了身后的门,其实她只是不想打扰妈妈和邻居

“筱筱!”沈沐直接抓住了阳萧筱的双肩,急促的呼吸还未平复,“我妈究竟跟你说了什么,你跟我说。”也许是怕房间里面的阳妈妈听到,沈沐故意压低了声音。

阳萧筱本想的是先把他给打发走再说,只是,看他的样子,似乎不是几句话能打发得了的。她干脆直接拉着他一起出来,把门关好:“我们下去说好了,妈,我忽然想去楼下吃,你不用给我弄了。”

“哎,注意点安全,别回来太晚。”阳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有些老旧的小区,楼下不远处就是闹市区,遍地小吃餐馆,熙攘吵闹,同时也被各种食物的气味充斥着,跟沈沐家的高档小区很不一样,那小区附近只有鲜花绿树环绕,不会有任何多余的建筑、声音和气味。两个人坐在室外的小餐桌上,阳萧筱交了一碗麻辣烫,直接开始狼吞虎咽,完全把沈沐当成了空气。

“额……我妈……究竟跟你说了什么?”如果不把这件事搞清楚,大概今晚沈沐都无法安然入睡。

“等我吃完的……”阳萧筱一边嚼着菜和面一边说,“我都快饿SHI了!”

“你晚上没吃饭吗?”沈沐看着阳萧筱的吃相,心情有些复杂。不过一想他就能知道,玲姨不在,家里只有梁肖艳,谁来给她弄吃的?

“没吃。”就算晚上吃过了饭,经过了这么艰辛的长途跋涉,能量也都消耗完了,然而没想到她前脚才刚进门,他后脚就追了上来……这大概就是贫富的差距吧——她辗转几个小时的路程,不过就是他的梅赛德斯奔驰几十分钟的事。

“那你别着急,慢慢吃。”沈沐还真有些担心她噎着。

他耐心地等着她吃完最后一口,才重新开口:“现在……可以说了吗?”他把头压低,挑起视线观察她的表情,好像……没看见伤心难过或者生气的痕迹,可他的心中依然忐忑不安。

“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不过你也看得出来,你妈不喜欢我,那是当然了,有眼睛的……不,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要是我继续住在你家,只会惹你妈不开心,让你俩关系紧张,更是给我自己找别扭,所以,我就直接回家了。”阳萧筱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

“你告诉我,我妈究竟跟你说了什么?”沈沐一再的追问,只是想给自己的心里留个底,梁肖艳的毒舌他是知道的,只是他想知道她究竟对阳萧筱毒舌到了什么程度,依次来揣测她心中受伤的程度。

“那个并不重要,很晚了,你也赶紧回去吧,我也要睡了。”没想到阳萧筱完全没有要说实话的意思,直接给了钱,站起来就要回去。

“等等,哪有刚吃完就睡的!”沈沐赶紧拉住阳萧筱的手,很怕她突然跑了,“你……我……唉,反正,无论我妈对你说了什么,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妈要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你也别当真,那是因为她不了解你,我会让她尽快了解的。我向你发誓……”

“诶,别搞什么发誓之类的,虚不拉几的,没什么用处。”阳萧筱眼中流露出一丝没能掩饰住的不耐烦,对于“誓言”这种东西,她早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我用我的人格保证,我绝对不会娶除了你之外的女人!筱筱,给我一点时间。”他紧握着她的手,言语真挚、目光热诚,可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感动,甚至没有一丝的波动。“我妈也不会待很长时间,顶多几天,她就走了,到时候我会接你回来。”

阳萧筱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将视线别开。

看她的样子,他的心里越来越急:“筱筱,千万别胡思乱想,我……”

“我知道,”她突然看着他,“我知道……”但是很快又低下头,“很晚了,我要回去了,不然我妈该担心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我送你上去。”他握着她的手,有些用力,生怕稍微一放松,她就会逃走一般。

不长的路程,两个人之间沉默似是冬季,而不是这酷暑将至的夏日。

沈沐的脑中,忽然想起那条黄水晶项链,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筱筱,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送给你一条项链,它……还在吗?”

阳萧筱看了他一眼,又把头低下:“不在了,被我卖掉了。”她的声音中没有半点情绪,好像在随口说着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毫不在意的事。

“哦……”他很勉强地笑了笑,“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上一点忙,那也算是不错了。”只是,再怎么撒谎,也骗不了自己;再怎么遮掩,也无法盖住心底的疼痛。虽然他很想问问,它是在什么情况下、什么时候被卖掉的,但他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多问已经毫无意义,反正东西都已经不在了,还有什么好过问的?

将阳萧筱送回家中,沈沐沿着楼梯走出漆黑的、泛着霉味的老楼道,缓缓走向自己停在路边的车,步履稍显沉重。他上了车,独自坐在车中许久,却也为启动车,目光停留在那栋老楼的楼体亮着灯的那个窗口。很快那个窗口暗了下去,沈沐的心似乎也跟着暗了下去。回到家中时,已是深夜,明明被各种繁琐的工作劳累的一天,很累,很困,却久久无法入睡。

狭小的房间,关了灯,就可以无视房间之中的拥挤,躺在单人小床上,闭上眼,就是安然一夜。曾经的阳萧筱,费了好大的气力才让自己拥有这种心态,她努力着想让自己回到正常的普通人的生活,现在的她,依然在为此努力。月光铺满的小房间,不开灯也也不会觉得黑,这样晦暗不明的气氛,让阳萧筱很享受。回到房间的她没有开灯,却毫不费力地从床头里找出了那个精致的盒子,因为小心翼翼地用布包着,盒子没有染上一丝灰尘。她却并没有将那个盒子打开,只是那样包着它,许久,又放回了原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