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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是谁在痛

() 监区一改往rì寂静,犯人们都在纷纷议论——或许达尼尔跟库迪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所有人都知道今晚的索多玛少了两个犯人,天知道狱jǐng想怎么‘处置’他们。艾文甚至有荒诞的想,明天狱方可能会发布一条越狱的消息,逃跑的两个犯人当然不会再出现。

他坐在下铺,看上去只是在平静的想些什么,床边一地的烟蒂却坦露了他焦躁的心情。如果那个人不会再回来怎么办?要他一个人关在这里一辈子吗?

随手拉过被子,将脸埋在白sè的枕头上,他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这里还有达尼尔的气味,能缓解他的焦躁。他闭着眼,却没有办法入睡,整晚听着周围的声音,犯人们也终于抵不过困意,喧嚣渐渐的消失了。再度恢复死寂的监区超乎寻常的压抑。

艾文的注意力很集中,在黑暗中,听力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听见了很多声音,比如头颅掉落在地上滚动的声响,骨头被折断的脆响,或者是用钝器敲击身体的沉闷响声都不断的扩大,很多画面在眼前交织。

他又想到了霍尔,想到了菲尔德,那场cāo控木偶的辞。如果他们真的没有人能脱离所谓‘上帝’的掌控要怎么办?

监区那扇的窗透过一丝光亮,是黎明后的灰sè,更让人觉得压抑,他有种错觉,白天不会再光顾这里了。

突然间,他绷紧了身体,他听见了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牢房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他依旧不动,敏感的听出了达尼尔踉跄不稳的脚步,空气中也迅速的浸染了血液的味道和一些其他的什么气味。

脚步声还在接近,却在下一秒停顿,墙壁上不明显的yīn影在瞬间有下坠的迹象。身体先做出了反应,他坐起身,拉了他一把,让他不至于直接倒在地上。

艾文的动作不清,虽然让达尼尔倒在了床上,却挤压到了身体上的伤口,他低吟一声,侧躺在床上不动。一瞬间艾文以为他已经死掉了。

囚服上乌突突的血迹,甚至连手上都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然的弯曲着颤抖,他不太敢看衣服下面的伤口都是怎么来的。他应该回到自己的地方,“喂......”可他却在身体离开前开口叫他,用手心的拍打他的脸颊,达尼尔没有任何反应。

这让艾文体会到了一瞬惊慌的情绪,他甚至没有理会他身上的伤,粗鲁的扯着他的衣领,用力的拍打他的脸,“他妈的睁开眼看一眼!”许多影响开始重合,那些他有些在意的、在他面前闭上眼睛的人。

禁闭的眼睑终于动了动,那双湛蓝的眸子在张开时全然空洞,艾文送了一口气,刚想放手却被达尼尔拉住,没有任何力气的手,让他再一次无法挣脱,“我好想你。”他的声音很嘶哑,语速很轻很慢,像是一个垂死之人的挣扎表白。

艾文那双翠绿sè的眸子闪过一丝动容和疑惑,他听见他再次开口,“我很想你,墨菲。”

他始终知道,达尼尔是爱着墨菲的,可就算他知道,也不能冷眼旁观。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是他从没有看见过的温柔和专注。但他现在看见了,因为达尼尔把他当做另一个人。

有悲哀、有同情、甚至有感同身受,可没有愤怒,因为他始终承认墨菲在他眼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达尼尔挣扎着坐起身,‘墨菲’一如既往温柔的拉了他一下,他笑了起来,像孩子一样纯粹,可他觉得自己很痛,在很痛的时候想到了墨菲,想到了过去那些年无数次有墨菲陪同的夜晚,这注定不同。

他的脸惨白,体温却超乎寻常的灼热,艾文觉得他会被这种反常的温度灼伤,但他还是让他抱着自己,让他将脸埋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最近总是梦见你,偶尔还有希瑞......墨菲,告诉我,我做错了吗?”

艾文闻到了另一种气味,在达尼尔身上的另一种气味,他很轻易的就猜想到了发生过什么,这在监区里再常见不过,只是曾经掌控索多玛的男人也成为了猎物。

“没有,你没有做错。”艾文从没有过的这样肯定的回答,他抬手去抚摸他的发丝,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想他们已经疯了,在这个地方,他们没有办法做出什么太平和的选择。

“没有错吗......可你是唯一会爱我的人......唯一的一个,而我不再拥有......”

艾文不再话,那句唯一一个让他同样感觉到了刺痛,他也失去了唯一,而他们注定不会成为对方的唯一。感觉到了肩膀传来的湿润的热度,那应该是一种透明的液体。本来想划出讽刺弧度的唇角苍白而无力,那张英俊的脸不再是平静,死气沉沉的让人发毛。

他们开始腐烂,注定在这里被蛆虫包裹,然后肮脏的死去。

如果唯一还能庆幸什么,就是他们依旧会痛,身体像是被分割成很多部分撕心裂肺的痛。

这证明他们还活着,虽然濒临死亡。

在这之后的三天里,达尼尔始终没有什么意识,狱jǐng显然也不想送他去医务室。库迪斯则被送到了镇上的医院救治,显然那人伤的要重上很多。

达尼尔持续发烧,艾文也没有办法坐视不理,他找来了琳达,好在,琳达虽然是个公共yīn.道,但也不算一无是处。自始至终,琳达都冷着脸,可能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她知道监区都发生了些什么,可她没有办法阻止,这是一个属于男人的世界。他们粗暴、直接,完全不是她可以理解的。但她还是打量着牢房,躺在病床上的人曾经在索多玛拥有最独特的地位。另一个她以为会是下一个王者的英国人坐在角落的铁桌旁,不知道看着什么,只是脊背依旧笔直。

琳达看了看他们,最后只是叹着气离开,她要辞职,离开这个鬼地方。

艾文始终没有动,他厌倦了怀有一丝期待的等着那个男人清醒过来,他甚至怀疑达尼尔就会这样一声不响的死在这里。他抽出桌子抽屉里的一打厚厚的纸张,足有十几厘米的厚度。

以前他从没有见过,干净的手指翻开第一张空白,他愣了几秒钟,然后安静的笑了起来。那张英俊的脸也在这一刻恢复了生机,就像他起初来到索多玛时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