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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南北遥相望

“义兄,那便是复道吗?”

车马行至北宫朱雀门外,梅下雨趴于窗边,仰头指着头顶那三座空中走廊,震惊不已。

刘衍坐直,撩开帷裳,抬眸上望,点头道:“正是!”

所谓复道,即悬于两座楼之间,可以由上往下看的空中走廊。

梅珍也抬头望向那三座架于半空中的宏伟建筑,不由感叹道:“《墨子·号令》曰:守宫三杂,外环隅为之楼,内环为楼,楼入葆宫丈五尺,为复道。初闻此言,还以为复道只是前人的张皇之说。如今看来,并不夸张,真可谓两宫遥相望,双阙百馀尺呀!”

洛阳城有南北两宫,但并非同时筑成,而修建南宫的,亦不是汉高祖刘邦,而乃秦国权臣吕不韦也。

当年,秦始皇统一天下,封吕不韦为十万户侯,后者便开始着手为自己建造宫殿,随后,便修建了这座风景幽雅、宏大壮观的南宫。

后刘邦到此,见南宫景美而雅致,遂龙心大悦,便将南宫作为来洛阳之行宫。

他的第九世孙刘秀便借此为由,将南宫荣升为皇宫,并开始着手对洛阳城进行修建。

然,于他驾崩之前,洛阳城也未能建成,直到汉明帝永平三年,新修的洛阳北宫才正式完成。

此后,南宫便作为朝政之所,而北宫则作为起居之所。

不过,因遵循“奢不可逾,俭不能侈”之思想,北宫之规模远不及南宫,所建宫殿,亦是甚少,其建筑也远不及南宫那般规整与对称。

由此,便形成了东汉洛阳城独有的斜“吕”字型宫殿,即两宫南北虽然遥相对望,却不处于同一中轴线之上,相对于南宫,北宫向西偏移了一段距离。故南宫的中轴线,相对的是北宫之东侧。

既然要往返于南北两宫,为了凸显皇家气势,且不被日晒雨淋,有屋顶的复道便由此筑成。

南北宫的复道有三座,中间一座乃皇上专用通道,左右两侧分别为官员与侍者通行之道,且每十步设置一对侍卫,其排场足见一般。

每当日暮时分,皇上处理完政务,途经复道由南宫返回北宫之时,俯瞰着脚下的苍茫大地,那种唯我独尊之感亦会更甚。而百姓们由复道下行过,抬头望天时,亦是会有一种飞龙跃顶,踏云冲天之错觉。

“义兄的王府位于何处呢?”梅下雨突然问道。

这都行了有些时辰了,洛阳城内的街景亦已看过许多,却迟迟不见车马停驻,似乎刘衍之王府甚为偏僻。

“怎得?这就看把洛阳城内的街景看腻了?”刘衍笑道。

“不是,这都走了大半个洛阳城了,也没见着义兄的王府在哪儿。莫非义兄的王府甚偏?”梅下雨挠头,好奇道。

“你说得不错。”刘衍笑笑。

“啊?”

“轩之哥哥的王府甚偏又如何?”梅珍睨着梅下雨,冷言道。

“甚偏的话,日后出来逛街便没那么方便了。”梅下雨搓着手说道。

“哈哈哈!”

刘衍大笑道:“小雨啊,住得离闹市近,有近的好处,远,亦有远之安逸呀!”

“嘿嘿,我不太明白。”小雨挠着头,讪笑道。

“笨!”

梅珍白了他一眼,说道:“轩之哥哥的意思是,虽远却宁,远离闹市喧嚣,方能宁静致远。”

“阿珍说得极好!”刘衍鼓掌赞道。

与梅珍相视一笑后,又道:“我乃藩王,本应回封地而居,因父皇驾崩,皇兄登基,尚需我辅佐之。因此,皇兄便于濯龙园内修建附宫,让我们这些尚未回封地的藩王暂居于此。”

“那是什么地方,皇家御花园吗?”梅下雨好奇道。

“正是!”

刘衍点点头,说道:“这濯龙园乃我父皇在世时修建而成,居众皇家园林之首,位于北宫之西北角,与北宫紧密相连。虽然濯龙园远离闹市,但此处景观绝佳,远非其他园林可及。在修建期间,工匠们引谷水入园池,开溪流、造瀑布、建桥梁...并于地下埋建繁密的地下水道,供园中引水之用。园内有山有水,亦有亭台楼阁,曲通幽径,别致雅韵,你们定会喜欢居于此处。”

“既然乃皇家园林,那日后出入会否不便呢?”梅珍担忧道。

“不会!”

刘衍摇摇头,说道:“附宫紧靠上西门,有单独的大门出入。不过,除了各位藩王,其余人皆不允许于濯龙园内任意出入,倘若你们想逛濯龙园,需由我带领进入。”

“听见了吗?梅下雨。”梅珍看向梅下雨,提醒道。

“明白!洛阳不似富顺,我不会像从前那般肆意行事。”梅下雨郑重地点头道。

刘衍满意地点点头,指着身后的朱雀楼,说道:“四座城门中,唯有这朱雀门的两边建有望楼,可知何为?”

“因为朱雀门面向正南,正南最为尊贵。”梅下雨说道。

“且汉崇火德,故身为火中之精灵的朱雀便成了四门之首。”梅珍补充道。(注:为了让火德兴旺,刘秀便把“洛”字的三点水改为“隹”字旁,即“雒阳”,雒为神鸟,与朱雀同属。不过这字太过生僻,文中还是用的“洛”)

“嗯!不错,看来白先生没白教啊!”刘衍赞许地点点头。

“北宫这边由朱雀门架设复道,那南宫那边呢?”梅珍好奇道。

“小雨知道吗?”

刘衍未回,而是转头看向梅下雨。

“唔..东之苍龙,西之白虎,南之朱雀,北之玄武...”

梅下雨想了想,说道:“应该是玄武门!”

“正是!”刘衍笑着点点头。

“嘻嘻!阿姊,我别的不及你,但感知方位还是比你强。”梅下雨得意地冲梅珍挤眉弄眼。

“是是是!”

这次,梅珍没有挤兑他,而是点头附和。

“你们看,这里便是金市,行过金市,很快就到濯龙园了。”刘衍指着窗外说道。

“哇!好热闹呀!”

此时已过酉时,夕阳西下,熙攘的人流渐退,但金市里面依旧喧哗热闹,形形色色的人群穿梭其间,有黑发黑眼的汉人,亦有高鼻褐眸的异族人。

在这里,没有种族之别,亦没有相互仇视,来者既是客,给钱便交易,即便买卖不成,但交易仍在,下次再来,仍旧笑脸相迎。

见此景,梅珍微微扬唇,趴于窗边,欣赏着这番热火朝天之象。

“到了!”

行过金市,左转调头,走过一条狭长的街道,便看到了一扇颇具气势的大门——濯龙园附宫。

“六王府便在里面,以后,那里亦是你们的新家。”刘衍看向姐弟二人,笑着说道。

听闻此话,姐弟二人随即握住了彼此的手,纷纷看向窗外......

【作者题外话】:濯龙园附宫乃兔叽叽虚构,刘衍作为藩王,本应回封地,但历史上又说“常伴肃宗左右”,由此可见,于汉章帝在世时,刘衍应该经常待在洛阳城。不过,历史上并未讲明,刘衍居住何处。考虑到女主的身份,不宜进宫,所以,兔叽叽给刘衍和其他藩王,照着洛阳城的平面图,在濯龙园内建了个附宫。之所以选择濯龙园建附宫,是因为曹操篡权后,将这里变成了汉室贵族们的监狱。所以,兔叽叽这样写,也是与后世真实的历史作为一个强烈的对比~